顧晚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眼圈紅紅的，看上去有點較真了。

    但是封朗卻很欣賞她這樣的表情，似乎看到別人痛苦，就是他的快樂一般。

    “這隻是你的論定，我沒心沒肺？”

    封朗的心有那麽一瞬間的震動，但是隨後就被自己所推翻了，他不是沒心沒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如玉離開了這麽多年，他就不會念念不忘。

    “我的感情並不是浪費在你們這些自私的人身上的，你們根本就不願意付出，就等著享受。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自私的人，那麽菲尼克斯計劃早就實現了。”封朗的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將顧晚說的一文不值。

    “你們這些女人啊，不就是心裏妒忌。我這麽為封易打算，是為了我們的計劃。你就不能大度一點？你看看你的眼睛和表情，你就知道自己現在的摸樣多像是一個妒婦了。”

    封朗的眼神中有一絲的慌亂，因為這樣的眼神，他曾經也在如玉的眼中看到過。就在他和丹妮發生關係之後，被如玉知道了，她的眼神中藏滿了譴責，就像是現在的顧晚一樣。

    或許更加的濃烈和直白一些，那是他認為這輩子唯一做錯的事情，以至於在這麽多年回想起來，都特別的難受，不知道心裏的那份複雜到底是愧疚還是其他的什麽。

    “你以為我是嫉妒麽？”

    顧晚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封朗。她嗤笑道，“我是有嫉妒，但更多是悲哀。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封易更加倒黴的人了，居然被親生父親這麽算計。封先生，你的心裏真的隻是為了國家麽？”

    “你捫心自問，這麽多年，你就是為了國家麽？還是說要用這樣的理由來欺騙自己，自欺欺人的掩蓋住曾經犯下的錯呢？其實，你才是最懦弱的人，連現實都不敢去麵對。”

    顧晚那雙清亮的眸子裏麵滿是紅血絲，她的眼眸中蘊藏著的水汽，“你覺得自己對不起那個人，所以就用這樣的實驗目的來說服自己，曾經那些都是為了國家，為了大義，所以才會……”

    “閉嘴！”

    封朗的臉上的漫不經心終於收起了，他有種被戳中心事的惱怒，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的氣惱。他沒有想到封易居然連以往的這些事情都會告訴顧晚，到現在她用這些事情來攻擊自己。

    那是封朗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的事情。

    現在被顧晚一扯開那一層薄薄的麵紗之後，所有事情的真相殘忍直白的鋪平在他的麵前，讓他不得不去麵對那些現實。

    他是愧疚的。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穆如玉，覺得曾經是為了研究才會做那些事情，為了國家著想犧牲一些個人利益，或許也沒有什麽大礙。但實際上，他的心早就背叛了自己。

    所謂的為了國家，不過就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減輕自己對那個女人的愧疚，這樣他才能夠心安理得活下去。

    “我說的難道不對麽？還是說我已經戳中了你的心事，讓你無法麵對自己呢？”

    顧晚看著他臉上的糾結和憤恨，忍不住的出口刺激道，“這個世界上，真正無私的人是有的。但我也不相信，這樣的人連孩子都可以隨便處置。如果他是正派的人，就算是沒有時間陪伴，但是心裏一直都是記掛家人的，而不會選擇去利用。所以，封先生，你其實是個自私無比的人。”

    “夠了！你給我閉嘴，我活到現在還不需要你一個晚輩來教訓我。”

    封朗氣急敗壞的說道，這個女人比封易更為氣人。

    明明他是來探消息的，來探口風的，可是到最後被氣的半死的人居然還是他。

    封朗覺得自己有些挫敗，他甚至將這樣的挫敗全部都責怪到了顧晚的身上。

    “封先生，你還有其他事麽？如果沒有的話，那麽我就離開了。雖然我不知道你今天來和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目的何在。但顯然，你現在比我難受多了。”

    顧晚覺得也真是可笑。

    這算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吧，也不知道封朗為什麽要將這些事情告訴她。

    顧晚的心裏暗潮湧動，根本就不像是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這麽平靜。

    任由哪個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被迫和那麽多女人發生關係，她的心裏都不會好受。她更想知道現在封易到底是怎麽想的，他會不會再也無法麵對自己，再也不想回來了？

    又或是出了什麽意外？

    封朗根本就聽不進顧晚的話，他現在整個人都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初衷，懷疑自己這麽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麽，懷疑自己對如玉的忠誠。

    他深埋在心裏根深蒂固的那個觀念，被顧晚衝擊了，搖搖欲墜。他在兩邊撕扯著，就像是天人交戰。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看上去格外的複雜和糾結。

    顧晚頓了頓，看到他並沒有時間來抽空回複自己。

    她的嘴角扯了扯，站起身來，拿著自己的東西就款款的離開了中餐廳。服務生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兩尊大佛終於走了一尊，這樣就不會打起來了吧。

    他們時時刻刻都在警惕著，生怕他們聊天聊著聊著就掏出了手槍。在這個餐廳裏麵發生槍戰，然後一不小心殃及了他們這些可憐的人。

    “封先生，那位小姐已經走了，請問之前您訂的菜還要上麽？”中餐廳的負責人聲音顫抖著問道。如果可能的話，他是不會去打擾這個男人的，隻是……

    封朗猛然抬頭，那雙眼睛裏麵的情緒如同鷹隼一般的銳利，讓負責人嚇了一跳，他無意識就退後了一步，“封……封先生？”

    “不用了。”

    封朗冷冷的說道，他努力的將顧晚說的話忘掉。但是越是想要忘記，就越是清楚。

    那個女人還真是有本事，難怪能夠將他兒子牢牢的控製在手裏。

    封朗站起身來，看到顧晚的人都已經慢慢的撤回去了。他的心情更加的糟糕了，隻覺得自己今天什麽都沒有達到，反而被那個女人反將了一軍。

    酒店負責人呼吸都放輕了，看著那個男人離開了餐廳，他的那些人都已經退了出去。他這才鬆了一大口氣，一摸額頭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上都是冷汗，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終於結束了這場酷刑。

    顧晚走出了長廊，繞過了一片光滑的玻璃牆，看到了秦律正在打電話。她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腳步聲，現在對於秦律她多了一份難得的關注。還是因為之前的試探，讓她覺得秦律和封易之間有協議在，他們肯定是有事情瞞著自己。

    她現在努力的不去計較封易和那些女人的事情，也許封朗隻是隨口說說呢，她最希望的還是封易回到自己的身邊。那些事情，就以後交給時間來說吧。

    “少夫人已經和您的父親見麵了，我們人手……”秦律放低了聲音，整個人看上去有點緊張。

    他的話模模糊糊的，顧晚很努力的聽到您的父親四個字，她總是覺得電話那邊就是她想念到極致的那個男人。

    “是，我知道了。您不在，我會努力保護好她的……”

    顧晚見過秦律和封易之間的相處模式，這樣的秦律隻出現在封易的麵前。她更加的篤定了。

    秦律的餘光不小心瞥到了不遠處的一雙鞋子，他一轉頭，臉上滿是震驚，但隨後就完美的進行了表情管理。一邊掛斷了電話，一邊淡定的問道，“您出來了？封先生有沒有為難您呢？”

    但是顧晚的視線一直都落在秦律手中握著的那隻手機上，讓秦律覺得自己的手背都在發燙。

    “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顧晚問的直接了當，她不願意和秦律迂回，拐彎抹角了。

    “是交代封氏的一些事情，您現在要回家麽？”

    “不是封易麽？”顧晚挑明了，她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不是的。我怎麽可能聯係得上總裁呢。如果有消息，我想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聯係您的。”秦律認真的說道，他的表情十分誠懇，如果不是撞見他打電話，顧晚或許是真的相信他了。

    顧晚的心裏經曆了百轉千折，她很想要找秦律說個清楚，但是卻又怕以後他什麽都躲著自己了。那樣的話，就更難找到封易了。

    隻是，那隻手機裏麵有他的聯係方式。

    顧晚覺得很難過。

    他第一時間還是沒有聯係自己，而是選擇聯係自己的助理。

    這樣的落差，讓顧晚覺得很傷心，但卻又忍不住的多想。

    “我知道了，我們先回去吧。”

    “是，封先生是不是為難您了？我看您的心情並不好。”

    秦律悄悄的看了一眼顧晚，看著她臉上的凝重和皺著的眉頭，比來之前更加沉重，他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實際上，也是那個男人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為難，隻是和我說了一些事情而已。秦助理，這件事你就不需要管了。最重要的就是穩住封氏的股價，麻煩你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