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怎麽辦？”望著那一大坨將他們包圍的模糊血肉, 嶽詩雙有些絕望：住在謝昭陽的房子裏也有些日子, 那座別墅就處在蟲族的領地，外麵隨處可見蟲族的刺龍獸、猛獁獸、大蜈蚣，還有可以飛速掠過天空的如同飛龍一般的伏擊者。

    但是以這樣惡心的形式存在的東西, 她還是頭一回見。

    它已經超越了與人形相似的造物者以及那些放大了無數倍的蟲群，成為嶽詩雙心裏最可怕的外星生物候選人。

    “怪不得它可以成為主宰, 真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她捂上眼睛, 在心裏將並沒仔細描寫過主宰樣貌的原文作者狠狠批判了一通。

    “你看到的並不是主宰。”謝昭陽指了指那些血肉：“這是真正的吞噬者。很多年以前, 第一批蟲群就是搭載這種吞噬者到達地球，開始大肆侵略的。於是地球人就籠統地將所有的蟲族都稱為吞噬者。”

    嶽詩雙有些不解：“那麽你為什麽篤定攻擊我們的是主宰呢？”

    謝昭陽非常簡短地跟她解釋道：“吞噬者的數量有限, 是唯一一種具有自己意識的蟲族物種。它們直接聽命於主宰，不僅像是星艦一樣可以在星球間穿梭，還可以吞噬、感染其他星球的個體。如果主宰從造物者的首星逃脫了, 想要完成宇宙航行, 它必須得呆在吞噬者中。並且我——”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大概是我也受到了感染的緣故，我有強烈的感覺。主宰本尊就在附近。”

    嶽詩雙知道蟲群都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生物。他們的一舉一動全是接收了主宰指令的結果。但她沒想到, 鱗化人和蟲族主宰間，竟也有這樣類似於精神控製一般的聯係。她追問道：“也就是說, 這種可以自動流淌的吞噬者, 是主宰的飛行器，是它的坐騎？既然逃出來了，它不回自己的母星去, 到這裏攻擊造物者的運輸艦做什麽？”

    “因為我活不久了, 人類。”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飛船的語音提示係統裏傳了出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嶽詩雙被嚇了一大跳。她倏地站起身, 向四周望了望。飛船的外壁已經在緩緩地被吞噬者溶解。過不了多久，她就有可能要暴露在宇宙中了。

    任務進行了這麽久，最後換來一個這樣的死法，也太奇葩了！

    相比於她的驚慌失措，謝昭陽倒顯得非常平靜：“你想讓我們做什麽？”

    “喂，你瘋啦？”嶽詩雙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你也被主宰精神控製了？”

    “我並沒有控製他，人類的姑娘。”語音係統中，那聲音越來越大：“我甚至在過去的二十年中，嚐試著和每一個受到蟲群感染卻沒丟掉性命的人交談。但能與我有所回應的，卻寥寥無幾。他父親算是一個，他比他的父親更加出色。”

    話音未落，一個瑩白色的，似是整齊排列的山竹的果肉一樣的蟲體自溶解的座艙側壁進入，出現在他們眼前。

    想必這就是主宰的真身了。與血肉模糊的吞噬者比起來，主宰的樣貌並不可怕，甚至有一些可愛。它通體散發著瑩白的光芒，最上方長著像是蝸牛一般的觸角，靜靜地浮在半空中。

    “在潛意識裏一直與我交談的人，是你？”謝昭陽以堅硬的右手拉起嶽詩雙的手，隔著厚重的皮質手套給她勇氣。

    “是的，孩子。”這位主宰身體又彈又軟，泛著水光，根本不像是它的聲音那樣蒼老，反而，它的身體更像是個幼蟲：“在我們的星球上，蟲群一直在以最古老的方式繁衍著。子民們根據主宰散發出的信息素，由幼蟲進化為不同的工種，各司其職。隨著緩慢的進化，這種信息素被更高級的精神力量取代，讓主宰可以在距離很遠的地方對蟲群進行控製。”

    趁它說話的功夫，嶽詩雙低頭看去，見對接口的另一邊，那個駕駛...運輸艦的造物者已經死在淡藍色的血液中。而他手邊防著一台語音轉換儀——是人類與造物者之間進行交流的必備工具。想必麵前這位主宰也是靠它在跟她們交流。

    “本來，我們的星球雖不大，卻一直很平和。直到他們，那些以造物者自居的外星生命來到這。他們的小隊將我控製住，強迫我命令所有的幼蟲都進化為工蜂，到利卡星上替他們提煉晶純。可惜……我們這樣的種族較他們來說，太過低等。即使數量龐大，采集速度卻還是遠遠達不到他們的要求。於是，他們又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了你們。人類是具有大智慧的物種，生產提煉晶純的速度是我們的五十倍之多。他們開始籌劃著把地球上所有人培養為能源采集師，供他們奴役。他們認為，人類不僅有靈巧的雙手，更有聰慧的大腦，甚至開發出了可以快速提煉晶純的機器。”

    嶽詩雙聽到這裏，終於聽出了些眉目：“也就是說，是造物者脅迫了你，讓你的蟲群來攻打地球？”

    “你說得沒錯。”言至於此，主宰的聲音已有些無力：“他們的數量太少了，繁殖周期又非常長久。戰爭對人口的消耗是他們無法承受的。而人類又不像我們，隻要控製住主宰，就能奴役整個種族。於是他們利用了我們，讓我們對地球發動一次又一次的戰爭。若幹年後，他們再施以援手，以救贖者的形象出現，讓你們心甘情願搬到利卡星上去，被他們永生永世奴役。”

    如果真如它所說，那麽這群淡藍色的外星人也太壞了！嶽詩雙望著對麵這個形似長條山竹果肉的主宰，一時間又有些困惑：它連一張臉都沒有，聲音也是借用人類和造物者的交流係統才傳到她的耳朵裏。她又如何去判斷它說的是真是假呢？

    “人類，你們無需疑惑。”主宰的聲音又衰弱了幾分：“在不久前，我感知到，我們的母星上，新的主宰已經快要破繭而出。因此我耗費了自己所有的生命逃出造物者的囚牢，找到了你們。”

    它緩緩移動身體，以觸角麵向謝昭陽：“人類，我願將控製整個蟲族的能力交付於你，與你們的反抗軍聯手將造物者趕回他們的星球。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事成之後，請你帶著地球上所有的蟲群回到我們的母星——蜂巢，將這能力傳給新的主宰，讓我們能在這美麗的宇宙，繼續繁衍生存下去。”

    嶽詩雙望向謝昭陽。

    他神色冷峻的臉上並沒有痛苦與糾結，更像是多年以來的困惑終於得到了解答一般，幽深的眸色裏，透著淡淡的堅定與決絕。

    嶽詩雙明白了他的想法，也瞬間安心下來——事到如今，無論他作出什麽樣的選擇，她都會支持。

    原文裏，故事以謝昭陽和羨晴之雙雙死去為結局，直到文章的最後一段話，還在描寫人類被困於無休止的內鬥、與蟲群的戰爭中。

    若是因為最開始她的出現，能夠讓這個混亂的世界重新恢複秩序，對於她來說，意義也遠比攻略一個男人要重大多了。

    盡管知道他並沒有什麽知覺，她依舊用力回握住他的手，等待著他給主宰的答複。

    謝昭陽上前一步，伸手覆在主宰的上方：“我會完成你交付的使命。”

    “謝謝你，人類。從今以後，你就是蟲群新的主宰。”隨著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響從語音係統傳來，主宰身上的亮光忽然大盛。光芒消失後，那隻巨大的蟲體已經消失不見。

    嶽詩雙四處環顧了一下——他們一開始乘坐的飛行器的外壁正與吞噬者糾結在一起，維持著人類生存所需要的氧氣環境。

    而謝昭陽握住她的手忽然用力了一分，繼而，不輕不重地摩挲起來。

    “謝昭陽……”她愣怔怔地喚了他一聲。

    隻見他轉過身來，本是漆黑如墨一般的瞳孔中央現出了一抹銀色，額前也長出了形狀奇異的、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花紋。

    “我的手，能動了。”他抬起沒有握住她的那一隻手，來到嘴邊，以森白的牙齒咬住食指指尖的手套，將那手套整個摘下來，扔到一邊。嶽詩雙清楚地看到，他左手的利爪輕輕動了動，隨即，整個握了起來。

    “每一處的感覺都清晰了。”他放開她，將右手的手套也摘下，再次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能感覺到你的手指，你的皮膚，你的體溫……比我想象的還要迷人。”

    嶽詩雙驚喜地望著他能夠自我支配的一雙利爪。她摸了摸上麵的軀殼，居然真的與先前不同了——仿佛有了生命，帶了溫度，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她伸手擋住他的眼睛：“不許看哦，我來考考你。”言罷，她了摸了摸他的左手無名指，放下手來：“我摸了哪一根手指？”

    他睜開眼睛，麵前是她期待的目光。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就為了這一雙愛意滿滿的晶亮的眸子，過去的十幾年，他生命中全部的苦楚與淒涼都是值得的。

    他抬起左手，動了動無名指：“這一根，對嗎？”

    “對了誒，你真的有感覺了！”嶽詩雙高興地抱住他的胳膊：“我高興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也許，鱗化人鱗化的一部分/身體，就像所有的蟲族一樣，需要主宰去賦予生命。可蟲族的主宰並不知道該怎麽控製人類的器官。”謝昭陽重新握緊拳頭：“但現在不同了。這種感覺就像是——每一隻蟲族的個體，每一個鱗化人同胞，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這裏。”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最後都匯總在這裏。”

    言罷，他抬起頭，望向仍包裹著他們的吞噬者：“還有它。”

    他輕輕撩動指尖，嶽詩雙便看到那些吞噬者收斂了血肉與腔管，以最平滑的一麵重新築牢了飛行器的內壁，甚至與它融為一體。他走到控製板前，關閉了燃料係統：“從今天開始，我們便不用飛行器了。它可以帶我們回家。”

    【特定對象內心劇烈波動，原因：手控發作。積分 5。總積分：73。】

    此時，地球上，靳宇非正召集著所有鱗化人，準備與聯邦軍打一場硬仗。

    他站在謝昭陽家門口，自己那輛哈雷摩托車的廢墟上，與麵前拿著各色最原始武器的鱗化人發表最後的動員。

    “那群不知死活的聯邦軍，他們黑掉了我們所有的武器，抓了我們的朋友，企圖以毀滅蟲族的名義，將我們，鱗化人，這個讓他們聞風喪膽的群體徹底毀滅！”他高舉自己的蟹鉗，怒意已經占滿了他的雙眸：“那些住在遠征軍保護區裏的平民！在他們中間，有我們的朋友、親人。包括我們的父母、妻子、兒女！他們隻想守住這篇殘破的土地上，最後的那一絲屬於家的溫存。可聯邦政府！他們卻想要毀掉這一切！毀掉我們曾經的家園，毀掉我們的回憶，讓我們世世代代做他們的奴隸！所以今天，我們除了殺，別無他法！”

    下麵所有的鱗化人，一齊舉起他們的雙手，大聲怒吼著：“殺！殺！殺！”

    在這片蟲族與鱗化人共有的土地，憤怒已經席卷了一切。

    慷慨激昂地點兵後，靳宇非伸出他的蟹鉗，指向森林中央：“現在，那些蟲群已經整齊列隊、躍躍欲試。想必他們會在入夜時出發。屆時，我們就一同攻過去，將那群衣冠禽獸殺個片甲不留！”

    話音剛落，下麵忽然有人大喊一聲：“我——我的手，我的手能動了！”

    鱗化人們齊刷刷地望向站在中央靠後的那個男人。

    那是個非常年輕的男人，臉上掛著青澀的胡茬。他抬起他的左手——那是與節肢動物一樣的一隻手，不同於謝昭陽的利爪和靳宇非的蟹鉗，他的手像一根雙節的、鋒利的刺針，自大臂處就已經不是人類的肢體。

    ...而此時，那根雙節刺針正在前後彎曲著：“我可以控製這隻手了！”他大聲喊道：“我要用聯邦軍的屍體，穿滿它！”

    一旁，他的同伴哈哈大笑：“然後烤著吃嗎？”

    “等等，我的腿也——”另一位男人高聲道：“我的腿也可以動了！”

    “我的手也是！”

    “還有我的脖子，耳朵——”

    靳宇非看著台下漸漸可以控製自己鱗化部位的同胞們，也伸出自己的蟹鉗——神奇的是，這根從來沒有知覺的大家夥，忽然就能聽他的使喚了。蟹鉗的尖端一夾一夾的，每次闔上都會發出“鏗”的一聲，聽起來殺傷力十足。

    “天助我也！”他舉起蟹鉗，用力夾了夾：“鱗化人的時代即將到來！”

    “好！”

    這時，一陣颶風從他們的頭頂吹來，掀翻了所有人的衣服。

    靳宇非抬起頭，望見一台巨大的、紫紅色與銀色相交的飛行器正在緩緩靠近。

    他沒有見過造型這樣奇特的飛行器，可從外觀上看，它又帶著濃濃的蟲群特色。於是他大聲吩咐著同胞們：“讓開，讓開！”

    飛行器緩緩落地，艙門打開，謝昭陽牽著嶽詩雙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們身後，是一具巨大的造物者的屍體。

    “昭陽，嶽小姐！”靳宇非飛快地跑上飛行器與地麵連接的高台，一臉驚喜：“你們還活著！”

    “是，還活著。”謝昭陽抬起手，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可以靈活運用的利爪：“不隻是活著，並且……”

    “你的手也能動了？我們也是！”靳宇非激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望著靳宇非那個隨時開闔的大鉗，嶽詩雙歎為觀止：沒想到，謝昭陽竟就在回程的這短短的個把小時內，做到了控製所有鱗化人的身體。

    謝昭陽勾起唇角轉過身，朝著樹林中抬起了雙手。片刻後，嶽詩雙感到自己腳下的土地震顫了起來。

    起先是輕微的，而後，就像是地龍翻身一樣，整片土地劇烈地上下顫抖著。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罡風，自森林深處席卷而來。

    謝昭陽收回右手，替她捂住口鼻，擋住那些被風卷起的塵土。就在這時，她清楚地看到，一群巨大的猛獁獸列著整齊劃一的隊伍從森林裏移動出來，停在森林與空地的交界處。

    隨即，一列伏擊者從林子裏飛了出來，也停在猛獁獸的上空。

    整群整群的蟲族以種群為單位集結列隊，站在一旁的鱗化人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即使蟲群從沒攻擊過他們，但如此殺意凜凜的氣場依舊讓人膽寒。然而，那蟲群隻是停在森林的邊緣，並沒有任何來犯的意思。

    “這——怎會！”靳宇非看得瞠目結舌，半晌之後，他回頭望向謝昭陽：“你、你會控製他們了？”

    “是。”謝昭陽以這樣直觀的方式，不用多費唇舌便將真相展示給他，隨即點點頭：“我在宇宙中碰到了蟲群的主宰。它將主宰之力贈與了我。”

    “蟲子為什麽要這麽做？”靳宇非難以理解地蹙起眉頭。但下一刻，他便搖搖頭表示釋懷——這位友人的身上一直籠罩著很多神秘色彩，縱使對他，也仍有許多保留。不論如何，蟲族與鱗化人現在處於同一陣線了，這種結果簡直出人意料的好。他握起拳頭：“昭陽，跟我一塊去攻打聯邦軍吧！我們，連同這些蟲子，一齊去把那群陰險小人幹掉。”

    嶽詩雙知道，鱗化人在此列隊點兵，無非是想發動戰爭了。但即使他們再如何憎恨聯邦軍，爆發內戰對於人類來說都不是最好的選擇。主宰逃脫了，將主宰之力贈與了謝昭陽，造物者不會對此坐視不理。他們的陰謀已經敗露，肯定會趁虛而入消滅人類的。

    但是謝昭陽——他的整個武器係統都被聯邦軍攻破，...如今有了還擊之力，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怒氣上湧，跟著鱗化人打過去。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著他的答案時，他闔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聯邦軍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什麽？”場下一片嘩然。

    靳宇非難以接受地來回踱了踱步子，質疑道：“為什麽？他們處心積慮暗算你、偷你的武器庫，還用嶽小姐威脅你，你不想幹掉他們嗎？”

    謝昭陽默了一默，沒有答話。但此刻，嶽詩雙發現他眸中的銀色亮光陡然大盛，隨即，額前的花紋也開始發亮。同時，她察覺到，靳宇非還有下麵所有鱗化人的眸中都出現了一樣的情況。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仿佛一同墮入了謝昭陽織就的夢境。嶽詩雙猜測，謝昭陽應是在用精神力量，通過控製蟲群的方法來給所有的鱗化人講述主宰跟他講述的事情。

    須臾，他們眸中的光亮消退，靳宇非蹙起眸子，連同台下所有人一樣，都語滯了。

    許久後，他才從震驚中緩和下來：“那、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不去攻打聯邦遠征軍的陣營，而是……乘坐飛行器去幹掉那些可惡的藍皮外星人？”

    “隻憑借我們的力量，是不夠的。”謝昭陽搖頭：“若是軍械庫還在，大概還有希望。但如果隻靠我們和蟲族，光是怎麽抵達造物者的母星就是個很難解決的障礙。”

    靳宇非的麵色跟著凝重下來：“你說得對……我們沒怎麽離開過地球，隻有機甲，沒有星艦。並且那些機甲也全被聯邦軍控製了。”

    謝昭陽頷首：“明天我會乘吞噬者去找聯邦軍談談。如果要一舉消滅造物者，人類就必須團結，隻有這樣才有勝算。”

    “好，都聽你的。”靳宇非伸出蟹鉗，從台下所有鱗化人的頭頂掠過：“從今天開始，所有同胞無條件聽你調配！”

    “謝謝。”謝昭陽與靳宇非點頭示意，拉著嶽詩雙緩緩走下飛行器的高台。那些在森林中列隊的蟲群也似得了感應，退回森林中，將大片的土地讓還給這些士氣高昂的人類。

    嶽詩雙跟在他身後，感受著他身上與先前完全不同的王者之風，忽地覺得，這才是謝昭陽。他終於將封鎖在心底的感情與衝動，徹底釋放出來了。

    他操控吞噬者變幻為更接近人類飛行器的形狀，帶著嶽詩雙一同乘坐進去，朝著遠處的樓群飛去。

    嶽詩雙點開係統，裏麵隻剩下最後兩個場景，最後一個還沒解鎖，不能兌換，而倒數第二個名叫“閣樓”。

    【恭喜您，場景五：閣樓已解鎖。積分-50。目標：攻略手控總裁。總積分：23。】

    “一直沒有說話，你在想什麽？”謝昭陽回過頭詢問她。

    嶽詩雙關閉係統界麵，坦言道：“本來我還想勸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的，結果，你想的比我還要長遠。我是低估了謝先生了，慚愧之下，就覺得無話可說了。”

    此時，謝昭陽才終於揚起唇角，露出溫柔的淺笑。他走到她身前，將她柔柔泄在胸前的發絲撩到耳後：“我看你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準備了一肚子哄我的話，非得等到四下無人的時候，再單獨跟我說。”

    曖昧的氣息在封閉的“蟲族飛行器”間流淌，麵對這樣極其陌生的環境，嶽詩雙有些緊張地低下頭：“我們現在去哪？”

    “我家。”謝昭陽看了看吞噬者內部的視覺傳導係統，補充道：“我真正的家。”

    吞噬者的行動速度很快，且作為有意識的生物，較人類飛行器來說更具有機動性。他們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這是城郊的一棟算不上寬敞的小別墅，出於蟲群領地深處，臨著一條蜿蜒的小河。帶著嶽詩雙離開吞噬者後，謝昭陽站在別墅麵前，表情有些複雜。

    別墅裏麵的裝潢...很是溫馨，即使因為戰爭的緣故荒廢已久，但裏麵的布局、家具依舊保持著原先的樣子，且並沒有落下太多塵土，顯然最近剛剛有人過來打掃過。

    “這就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謝昭陽的目光掃過客廳內每一個角落：“我隔一段時間便會回來看看。隻是這裏對人類來說太不方便出入，所以我才沒有留在這裏。”

    嶽詩雙點點頭，走到沙發前坐下：“這裏很有生活氣息啊，比我們之前住的地方更溫馨呢。”

    謝昭陽轉身望向她，眼神中帶著一絲意外：“你喜歡這裏麽？”

    “嗯。”嶽詩雙愉快地點頭：“我們要住在這裏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謝昭陽走到樓梯旁：“想跟我到閣樓上看看嗎？那是我兒時最喜歡去的地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