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思言轉頭一看，竟是杜希辰。他的眸中帶著些許紅血絲，下巴的胡須看似已經好多天沒有刮了。

    在她好奇為什麽言肅清可以容得下他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沒有鬆開。她立刻鬆開自己的手，手心的熱度久久沒有褪去。

    這下他可以相信她的清白了麽？

    “你回去吧。”

    果思言的一句話，讓杜希辰愣了一下。他沒有順著果思言的意思走，而是坐了下來。“孩子沒了。”

    “我知道。”

    所有人都訝異果思言的理智和冷靜，但是從眼角一直湧出的淚就知道，這個姑娘隻是在倔強地跟自己抗爭而已。

    她一定早就感覺到了。

    “師兄，讓他走吧。是我自己把孩子弄沒了，不怪任何人。”

    言肅清一把抓住她果思言的手，“言言，你別倔了，他不能走！”

    果思言轉過頭，麵容平靜，但是眼中的淚一直在緩緩流淌。她一直在等著，等著有些話從杜希辰口中說出來。但她又害怕聽到，怕聽到了就回不了頭了。

    “言言。”

    這是杜希辰第一次這麽叫她。

    “你也有資格這麽叫？”言肅清上來就是一拳，但杜希辰並沒有回避，也沒有阻止。默默忍受著，眼中的痛苦緩緩劃過。

    “有些話是要說清楚。”杜希辰久違地溫和冷靜。

    果思言始終沒有看他。她不想猜，不想得到答案，盡管早就有種恐懼的第六感隱隱而出。這種強烈的不安蔓延到了全身中的每一個細胞裏。她抱緊白色的被子，像是抓住了唯一可以安撫住自己內心狂亂不堪的種子。但是種子始終是渺小的，虛無縹緲握不住，她全身抖動著，等待著。這種感受似乎比師父死時更加煎熬。

    空氣中流動著安靜的風，好像有風鈴緩緩隨風而響起清脆的妙音。

    “你師父”他緩緩說著，“是我殺的。”

    “不要再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果思言捂住耳朵，歇斯底裏地吼著，幾欲崩潰。“杜希辰，我到底上輩子欠了你什麽！你要如此對我，對我的家人！！”

    “哈哈哈還不是因為我愛上了你！”果思言猩紅了眼，全身顫抖著，狠狠撕掉了身上的紗布，還有手上正在打著的點滴，快速爬到杜希辰身邊一把扯住杜希辰，拚命地搖晃他的身子，直直對著他的雙眸，重重吐出了幾個字，“所以你才可以為所欲為！”

    杜希辰愣愣地站在那裏，薄唇緊緊抿著，一聲不吭，任由果思言捶打、搖晃，始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眼中的複雜和痛苦無以複加。良久，才說出來，“對不起。”

    “對不起？你欠她的隻有對不起麽？”言肅清一把揪住了杜希辰的衣領，“你可知道，那年倫敦我刺殺你，要不是言言救了你，你還有命活到今天！”

    杜希辰睜大了眼，滿臉地不可置信，久久沒有回神。良久，清俊的臉上湧出了一行淚。“你說什麽？！救我的是她？”

    果思言也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難怪覺得那個黑衣人如此眼熟，難怪那個黑衣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傷害她，原來她如此愚蠢地救了她的殺師仇人！她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眼中的淚卻流淌得哀傷到極致。臉上的慘白已經接近透明，好像隻要有人一觸碰，就會支離破碎。

    “言言”杜希辰眼中含淚，沙啞地喊了一聲。

    果思言緊緊地閉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我們之間隻不過是一場錯誤的束縛罷了。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杜希辰身子已是站不穩了，他後退幾步，緩緩走出病房，突然捂住胸口，嘔出了一灘血，倒了下去。

    果思言癱倒在床上，眼前一黑，也重重地倒在了床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