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字數:7197   加入書籤

A+A-




    兩人初一中午飛去B市傍晚時到達。

    B市千年古都雲舒家又住在最有市井氣的胡同裏年味格外濃。兩人牽著手一路從小巷中穿過地上散落一地的紅色的鞭炮皮屑小孩穿著紅棉襖手上拿著紅包、糖果笑著從兩人身旁跑過。

    兩人到時,門口掛了一對紅燈籠。門上貼了對聯、福字、樹梢上也掛了不少小燈籠,進門時門廳處的兩株水仙開得正好,屋內有幽幽香氣,各地過年風俗不同但喜氣洋洋是一致的。

    幾次接觸下來雲爺爺對章斯年的印象很是不錯。章斯年拎著年禮進門,拜年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雲爺爺熱情的拉了進來。雲爺爺今天穿了件暗紅色的對襟褂子喜氣的很應景。雲嵐穿了件煙灰色的旗袍銀線繡出葳蕤的花紋勾勒出動人的曲線披了件皮草披肩,婷婷嫋嫋站在爺爺身旁一向冷若冰霜的臉上也帶了一絲清淺的笑意。

    “小章來了啊,等你們兩小半天了。再不來我都要打電話催你們了。”

    “路上有些堵耽擱了些。”章斯年將年禮放在桌上“還沒和您說新年好。”

    雲舒也跟著一塊說了句“爺爺新年快樂。”聲音脆生生的。

    “哎。”雲爺爺笑成一朵兒菊花,從兜裏拿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兩人。

    “一人一個,新的一年你們夫妻兩也要好好相處。小舒你乖一些,別總給斯年添麻煩。”

    “我哪有。”雲舒攙著爺爺坐下,撒嬌道,“不信你問問他,我可乖了。今年家裏年貨什麽的,都是我買的。我還和章奶奶學會了剪窗花。”

    章斯年想到昨天在客廳最邊上窗戶上的兩朵小小的、很是稚嫩的窗花,笑了笑:“對。今年過年她忙上忙下,花了不少心思。”

    “你別哄我了,她什麽性子我能不知道。你怎麽又給我帶了茶葉,上次你給我的還沒吃完了,味可好了,我都舍不得喝。”

    “我也不懂茶,放在我那也是浪費不是。”

    章斯年和爺爺聊得歡,雲舒坐在一旁,倒是有些無聊了。突然感覺到手上被塞進了什麽東西,雲舒低頭一看,章斯年將紅包塞給了她。

    雲舒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章斯年趁著爺爺去拿熱水轉身時低聲道:“不是想要紅包,都給你。”

    “小財迷。”

    “對呀,我就是。”雲舒低聲回答,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將紅包揣兜裏。

    雲嵐坐在兩人對麵,將這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低頭喝茶時,唇角也帶了些笑意。

    章斯年又陪爺爺下了盤棋,將老人家哄得頗為開心,一直到吃飯時,都樂嗬嗬的。

    四人吃完飯,桂姨上來收拾桌碗。不確定的問雲舒:“今天要給小章收拾客房麽?”

    上次章斯年來時,她以為章斯年隻是雲舒的男朋友,給人安排的客房。現在知道兩人證也領了,婚禮都在籌備了,到底怎麽安排章斯年的住處,她有些不太確定。

    雲舒裝作一副鎮定的模樣:“不用收拾了,他就睡我的屋子就好。”

    雲嵐神色淡淡的撇了雲舒一眼,雲舒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兩人得在這住四晚,她都習慣了和章斯年睡了,一人睡反而不習慣。

    桂姨看向雲爺爺。

    “就住小舒那屋就好了,夫妻兩也沒必要分房睡了。”

    “好嘞,那我等會讓去給小舒房裏添一套枕頭被褥。”

    飯後爺爺拉著章斯年再下了一盤棋,才將人放走。

    章斯年被雲舒拉著進房。上次來時進來過一兩次,沒有久呆。雲舒的房間和正常女孩子的沒有太大區別,滿是少女心的小物件。

    粉色的紗簾,頂燈罩子上圍著一圈流蘇,上麵錯落的掛著花瓣和小蝴蝶,木質窗戶上沿掛著一整排的小風鈴,床上堆了一堆小玩偶。占了小半個床。

    雲舒一進門,就將床上那些小玩偶一股腦兒抱到了椅子上,拉著章斯年在床邊坐下。

    “我也拿我的照片給你看。”

    雲舒踩著一旁的凳子,從書櫃最上麵一層拿了厚厚兩大本相冊下來,用紙巾擦了擦上麵的灰塵,遞給章斯年。

    雲舒小時候的照片真不少。

    從小嬰兒時期,就是胖乎乎的,手臂像藕節一樣,一笑就成了小眯縫眼。照片中抱著她的一男一女,應該就是他父母。

    “我小時候長得胖,又是一頭卷毛,我爸媽一個英俊,一個漂亮,總有小孩騙我說我不是我爸媽生的。我那時候總是哭著跑回去,晚上一定要睡在我媽媽懷裏,我爸為此特別嫌棄我。”

    “後來瘦下來了,他們都說我和我媽長得挺像。”

    章斯年怕她傷心,拍拍她的背:“眼睛和鼻子確實很像。”

    “沒事啦,過了這麽久了,提起這些都沒什麽感覺了。”

    雲舒說得輕巧,但章斯年想著她這樣長大,還是有些心疼。用指尖像給小動物順毛一樣在雲舒的頭發裏麵摸來摸去。

    雲舒被摸得舒服的很,徑直窩在了章斯年的懷裏,章斯年一手摟著她,一手翻相冊。

    雲舒小時候雖然胖,但皮膚又白又嫩,照片裏總是笑得燦爛,嘴邊總是有兩個甜甜的酒窩,章斯年翻著翻著,嘴角都跟著一塊上揚上去。

    兩本相冊,記錄了雲舒的成長軌跡。

    小嬰兒時期白白胖胖,玉雪可愛,性子也好,每一張照片裏,不管誰抱著,都是咧著嘴笑著的。

    長大了些就調皮了,照片裏有的時候臉上都是髒髒的,有一張照片照片直接就站在了小水坑裏,抓著個水槍,揚著頭,得意洋洋,整個人跟個小泥人一樣。中間經曆了換牙,缺了門牙咧著嘴,懷裏抱著迷你版的花生糖,笑得開心的很。

    後來穿著藍白色的校服,背著粉色米老鼠的書包去上學,那個時期頭發卷的厲害,都要炸開了,像朵小花椰菜。

    在台上說相聲的時候,站在台上,小小一隻,穿著滾了一圈白毛的紅色小襖子,唇紅齒白,可愛到不行。

    高中的時候開始抽條,瘦了一點,五官長開了些,笑起來眼睛也不是一條小眯縫了,額頭上開始冒一小顆一小顆的痘痘。

    相冊最後的時間時雲舒大學入學,那時候和現在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了,黑色的小卷毛,眼睛黑潤潤的,拿著錄取通知書,站在C大門口,旁邊站著雲嵐和雲爺爺。

    “我高中時期是不是變化很大。”雲舒問到,“那時候高三讀書讀的可苦了,我姐她威脅我要是考不上重點,就把我扔國外去,生活費自己洗盤子掙,高三一年,簡直是讀的昏天黑地,整個人瘦了快二十斤。後麵填誌願,我也沒什麽計劃,就按我姐姐說的讀商科。不過當時不想再讓我姐姐管著我了,所有誌願,沒有一個是留在B市的。”

    章斯年笑著逗她:“我覺得都差不多。”

    “哪有,小時候又胖又醜。”

    “小時候也很可愛。”

    雲舒聽到這話,才滿意一些,哼了一聲:“現在更可愛。”

    “是是是。”章斯年不和她爭,“去洗澡吧,不早了。”剛剛和雲舒爺爺下完棋,就快十點了。

    雲舒拿了睡衣進浴室:“那你自己隨便看,我先去洗澡。”

    章斯年在雲舒房裏隨便轉了轉,房間也不算大,最終注意力放到了書架上。

    看書架就能看出來,雲舒小時候學習不算認真。書櫃上正經名著沒有幾本,花花綠綠的少女漫和占了書櫃一大半。另一半全是她小時候的課本和筆記,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一直都留著。

    章斯年隨手拿了一本小學課本,翻了翻,笑了。

    他拿的是本奧數補習練習冊,基本上那個年代小孩課外都會去上的。

    雲舒計量經濟學不好的原因大概得追溯到小學,章斯年笑著想。兔子和小雞關在一個籠子裏,有XX隻腳,XX個頭,總共有xx隻小動物,問有多少隻兔子多少隻小雞。這問題也沒有多難,怎麽小姑娘那時候能一道題都算不出來呢。還有在某個範圍內什麽特征的數字到底有多少個,雲舒居然真的將一個又一個數字給列了出來,旁邊還有鉛筆落下的小點,章斯年腦海中都能浮現出當年那個有點胖的小女孩,有些肉肉的手握著鉛筆,拿著鉛筆一個一個點數字,挨個數的場景。

    再往後翻,裏麵滑落一張格子紙,已經有點黃了。

    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最上麵的格子上寫得兩個字——檢討。

    他想到雲舒之前交給她的那份頗為深刻的檢討——從小就開始寫了,這麽多年的功夫,怪不得寫的那麽好。

    章斯年繼續向後翻,後麵居然還夾了檢討在裏麵,他都拿出來數了數,就上個奧數班,雲舒整整寫了五份檢討,原因涵蓋上課開小差、拉著同學在桌子下看小人書、上課睡覺、偷偷和同桌傳紙條等一係列問題。

    浴室門刷的一聲刷開。章斯年拿著檢討,扭頭過去,準備打趣她。

    沒想到雲舒裹著挑浴巾就出來了,臉被水汽蒸得紅撲撲的——“睡衣剛才掉地上了,都濕了。”

    章斯年眸光微閃,克製的問道:“帶了其它睡衣沒?”

    “沒,就住幾天嘛。不過我記得衣櫃裏有我高中時候的睡衣。應該還在。”

    “哎,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

    章斯年笑了笑:“剛剛在你書裏麵找到的,有好幾份呢。”

    章斯年念了出來:“檢討。尊敬的方老師,今天我懷著愧疚和懊悔之情,寫下這份檢討。我不應該在上課的時候將小人書帶到課堂上來……”

    “我爺爺怎麽這都替我留著了。”雲舒氣急敗壞,一手攥著浴巾固定,踩著拖鞋跑到章斯年跟前,一手和他搶檢討。

    “你跑慢些,鞋子上還有水。”

    “別念了,快還給我。”雲舒嘟著嘴。

    章斯年笑著遞給她:“還給你也沒事,我都看完了。”

    雲舒哼了一聲,將那奧數書連著檢討一塊丟進抽屜裏,然後鎖上。

    “將來有了孩子我都不敢讓你教了。”章斯年調侃到。

    雲舒挑著眉:“章先生你是在嘲笑我智商麽?”

    章斯年笑著刮了下她帶著水汽的鼻尖:“沒嘲笑你,你小時候太可愛了,小笨蛋。”

    “你說誰小笨蛋呢。”雲舒跳著去抓章斯年的手,準備像往常一樣,在上麵留下八顆小牙印,一時激動,忘記自己這會兒還圍著浴巾。

    浴巾掉下去那一刻,雲舒慌亂的去撿,從浴室出來帶著水汽的拖鞋一滑。

    好在章斯年離著近,一把將小姑娘抱住,避免了她頭撞上背後書桌角的慘劇。

    B市冬天供暖,室內暖如三春,章斯年就穿了件薄襯衫。水滴順著頭上的發絲滴落,在順著身子滑下來,最終在章斯年淺藍色的襯衫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痕跡。

    手上肌膚的觸感細膩,鼻尖都是雲舒身上沐浴露的甜香味兒。

    章斯年眸色微深,聲音有些啞:“房間隔音還好麽?”

    雲舒腦子短路:“挺好——哎——不對”

    她一回過神,章斯年已經將她放在了床上,身子壓了下來。

    章斯年拿著一條幹毛巾,替她擦頭發,低聲道:“這會兒替我把襯衣解開,嗯?”

    雲舒現在對於這事也不會太害羞,紅著臉替他解襯衫扣子。

    “等會兒可不能叫得太大聲。”

    “那你動作小一點。”

    章斯年笑著替她將頭發擦幹一些,燈光下的笑容無比溫柔:“好。”

    ……

    平時再正經不過的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是不能信的。

    雲舒咬著被角,承受著章斯年凶狠的動作,眼角紅紅的,嗚咽著忍住快要溢出來的呻。吟的時候如是想。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