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具店離開，方肆月和顧止安之間就湧動著一股奇怪的情愫。

    一路上倆人誰也沒有開口，倒是陳讓，念念叨叨地和許晴桑念了一路，許晴桑偶爾應了兩聲，陳讓像是說不夠一般，恨不能將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都告訴許晴桑。就好像許晴桑是同他一起長大的一樣……

    前麵就是方肆月家了，估摸著胡美萍也快到下班時間了，怕被撞見迎來不必要的麻煩。方肆月和許晴桑轉過身，異口同聲地對身後的兩個男生說，送到這裏就好。

    顧止安淡淡應了聲，倒是陳讓一副還沒跟許晴桑待夠的樣子，失落地很。

    顧止安的嘴角抽搐了下，拽住陳讓的後衣領，他比陳讓高那麽幾公分，就幹脆借著這個優勢把陳讓拖拽走了。

    臨走前，輕聲對方肆月說：“周一學校見。”

    “嗯……再見……”

    “再見。”

    剛才文具店發生的事情好像讓方肆月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始終不敢與顧止安的眼神對視，咬著唇低下頭看對方的腳尖，輕聲道別。

    顧止安也不惱，回應了聲拖著陳讓直接離開了。

    嘭嘭跳不停的心髒在這時才緩過來了些，明明是大冬天，方肆月卻覺得自己流了一身汗。出了一頭汗的臉上燥地很；冰冷的指尖觸碰著自己的耳根，溫暖地很。

    “肆月？”

    許晴桑的呼喚聲讓方肆月從自己的世界抽身。

    “啊？怎麽啦？”

    方肆月的反應有些不太對勁，整個人給許晴桑的感覺也怪怪的。至於哪裏怪，許晴桑想了許久也說不上來。

    “你耳尖這麽紅，凍的嗎？”

    “……不是，我不冷。”

    方肆月和許晴桑到家時，胡美萍已經在了。

    在廚房洗著米，看起來也是剛回來不久的樣子。

    方肆月換好拖鞋走到鞋櫃取了雙新的棉拖鞋放到許晴桑麵前，輕聲說：“晴桑，你穿這個吧。”

    “好。”

    玄關旁邊就是廚房，胡美萍聽到了動靜，探出一個頭來，注意到站在方肆月身邊的許晴桑後小小地詫異了一下。“晴桑？你來啦？”

    “嗯，阿姨好。”

    “媽媽，晴桑今晚在我們家過夜，可以嗎？”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胡美萍點頭笑說：“當然可以啊。”後轉念一想，小聲責怪方肆月，“肆月你怎麽不早告訴媽媽？今天都沒買什麽菜。”

    許晴桑聞言連忙擺手：“不用了阿姨，我什麽都吃的，不挑食！”

    “可是……”

    沒等胡美萍說完，方肆月挽住許晴桑的胳膊，對胡美萍道：“媽媽，別可是啦。我和晴桑先回房間做作業啦！”

    “好好好，今晚你爸又得很晚回來，飯好了我叫你們，我們先吃。”

    “嗯！”

    方肆月應道。

    方逸陽的公司很忙，方肆月一直都知道。好像自她記事開始，腦海中關於方逸陽的記憶就是他不斷忙碌的身影。早上她沒起床方逸陽已經出門了，晚上她睡著了方逸陽才回來。就算偶爾能夠一起吃個早餐，也是她剛洗漱完坐下，方逸陽就放下碗筷拿著公事包出門了。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著。

    小時候的她也抱怨過，其他小朋友都能跟爸爸玩舉高高遊戲，可她的爸爸呢？那時候她也在方逸陽麵前任性過，請求對方陪她玩一會兒就好。可回應她的是方逸陽冷漠的拒絕，她不服輸，不斷請求著。最後的方逸陽終於從那一堆她看不懂的資料裏抽身望了她一眼，她以為她能夠跟爸爸相處了，但方逸陽隻告訴她：爸爸很忙，肆月是乖小孩可以自己玩的是不是？

    再之後，她就被媽媽強製抱出了方肆月工作的書房。

    慢慢長大的她開始不再強求，方逸陽說她是乖寶寶，那她就自己玩。

    就養成了現在這種略孤僻的性格。

    方逸陽也覺得後悔了，好幾次想要跟方肆月好好聊聊天談談心。這次換成了方肆月避開他了，總是以學習為理由。方逸陽想自己真是個失敗的父親……

    其實不然，方肆月覺得自己與方逸陽是有些“陌生”的，她很愛爸爸，但不敢接近。這種矛盾的心理充斥著她的內心……

    糾結且痛苦。

    合上房門，兩人將書包放到一邊，許晴桑扯掉脖子上的圍巾，望著那條湛藍色的毛線圍巾“啊——”了聲。方肆月聞言看她，用眼神詢問對方發生了什麽。

    許晴桑握著圍巾道：“我忘記把圍巾還給陳讓了……算了，周一帶給他吧。”

    方肆月點點頭。

    兩人圍著書桌寫了會兒作業，就聽屋外的胡美萍扯著嗓子喊她們倆該吃飯了。

    胡美萍說是沒買什麽菜，但桌上幾道菜也是有魚有肉有蔬菜了。主要是方肆月兩周回來一趟，胡美萍準備的都是方肆月平時愛吃的。

    好在許晴桑和方肆月的口味差不多，一頓飯下來胃也是滿足的。

    酒足飯飽，麵對書桌上攤開的習題，兩人頓時沒有想繼續寫下去的欲望了。

    關上房門躺倒在方肆月的床上望著天花板純聊天。

    女生之間的談天就是這樣，能夠從一件事情轉移到另外一件事，有時候回想剛開始的話題愣是沒想到，然後問對方“我們是從哪兒聊到這的”。

    許晴桑和方肆月就是這樣，一開始天南地北扯了一堆，最後話題定格在了學習上。

    方肆月被天花板的燈照得眼睛疼，側了個身將日光燈關掉，留了一盞床邊的小台燈。在這氛圍裏聊天說八卦好像更有氣氛了些。

    許晴桑微眯著雙眼，問躺在身旁的方肆月，道：“你的目標還是A大嗎？”

    方肆月一愣，“嗯”了聲。

    A大的文科專業不多方肆月也知道的，可她真的太想念林和言了。一天不見都能想到死去活來的那種想念……她太習慣了，用目光追隨著林和言。

    自打認識林和言那天起，方肆月就將自己依附在了林和言的身上。

    她明白這樣不好，可她無能為力。

    太喜歡了，所以很難抽離了。

    即使未來的專業不是自己喜歡的，即使之後的道路與自己的幻想有出入……她也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這樣的結果。

    “你呢？還有幾個月了。晴桑，你想好自己要考的大學了嗎？”

    方肆月想起之前他們也討論過這個問題，許晴桑隻是模棱兩可地說去到能夠逃離段臨碩的城市便好。但如今高考一天天接近，留給他們的時間都不多了，再不做決定就無法確定努力的目標了。

    “D省的H大。”許晴桑說。

    方肆月微微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許晴桑，對方的側臉被昏暗的燈光照射著，方肆月並不能看清楚對方的神情。她吃驚地問：“考那麽遠？”

    D省跟N市可不是跨省了，N市位於南方，而D省是徹徹底底的北方省份。中間還跨越好幾個省……那可是好幾天的車程。

    “嗯。”

    “什麽時候決定的？”

    “也就運動會後。”許晴桑說地誠實。

    運動會結束的那天是回家的日子，許晴桑也覺得自己該定個目標了，就上網查了所有遠離N市的大學。其中H大吸引了她……

    H大在D省排名是靠前的大學，但放在全國也算不上是多好的學校。但無奈許晴桑就這麽看中了，其他學校看來看去都覺得不如H大。

    D省的確很遠，許晴桑這段時間反反複複的想，自己需不需要再定其他的目標。D省是個能夠遠離段臨碩的城市，許晴桑是這麽想的，也就徹底決定了。

    方肆月心情沉重，得知了許晴桑的目標後她一點也不開心了。

    許晴桑了解方肆月的，她總將心事寫在臉上。許晴桑轉過頭安慰她：“沒關係啦，肆月。還沒確定一定考上呢。就算考上了，我們可以網上聊天的嘛，如果你來H大的話，我帶你去參觀冰雕展啊！”

    這也是許晴桑之前做的功課。

    看H大的校園網站，聽說每個月冰雕社都會展覽各自的作品。

    這是許晴桑第一次聽說“冰雕社”這種東西，內心對H大的向往更甚。

    既然許晴桑這麽說了，對方瞳孔一想到H大就閃閃發光的，那方肆月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心裏歎一口氣，希望所有善良的人都能夠得到上天的眷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