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肆月醒來便已經是下午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打量了一圈被陽光照得通透的房間，方肆月還不算很清醒，本想再睡上一會兒，但是傳來的空腹感並沒有允許她這麽做。

    方肆月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了個身，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鍾瞅了一眼，下午一點了。

    她這覺補地還挺久。

    起身下床，方肆月趿拉著拖鞋走近洗手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洗漱完畢了。

    桌上有胡美萍出門前給她準備好的午餐，放進微波爐裏轉了兩圈拿出來，方肆月就塞了幾口便不願再吃了。

    今天也不知怎麽回事，就感覺渾身無力的，肚子明明很餓卻沒什麽食欲，也吃不進什麽東西去。

    興許是受昨晚噩夢的困擾。

    方肆月隻能在心裏這樣安慰一下自己，具體原因，她也不得而知。

    每年的四月，這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三十天……方肆月都會被同樣場景的噩夢所困擾，她就像是打遊戲通關一樣，每天都能解鎖不一樣的劇情，可是即便到了最後，她依舊無法看清夢中少年的模樣。

    他是那麽的模糊……

    方肆月能夠觸摸到他，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卻無法看清他的模樣。

    就是這樣……每年每年，如此循環。

    “叮咚——”

    門鈴被摁響。

    靠在沙發上出神的方肆月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卻又覺得奇怪，爸爸媽媽都出門不在家了，這個時候又會有誰來她家呢？

    “肆月——你在家嗎？”

    屋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方肆月小跑著過去開門，顧不得中途腳打滑踢到了一邊的拖鞋。

    “晴桑？你怎麽來了？”

    許晴桑站在那兒，咧嘴“嘿嘿”笑了兩下。

    方肆月讓開了一點兒道，好讓許晴桑能夠進屋。

    許晴桑背著個書包，看起來裏麵也是有不少的東西，沉甸甸的。

    “你要出門嗎？”

    方肆月還穿著睡衣，許晴桑心裏即便有了點數，也還是要再問一下確認一次的。

    方肆月搖搖頭，輕聲道：“不出門的。”

    “那就好……我奶奶今天又去醫院了，結果她跟我說，醫生讓她在醫院住一晚，還有些項目要觀察可能要很晚。奶奶就給我打電話說晚上不回來了……”許晴桑說，“今天家裏就我一個人了，所以我想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

    “你沒有陪奶奶一起去嗎？”

    許晴桑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地開口：“奶奶讓我抓緊時間學習，不讓我陪她去醫院了。”

    “你當然可以住下了。”方肆月點點頭，笑說，“我們明天就一起回學校好了。”

    “我就是這麽想的。”許晴桑掂了掂自己沉重的書包，“所以就把所有的東西都背過來了。”

    “那你先放我房間裏去吧，我去給媽媽打個電話，跟她說一聲。”

    “嗯，好！”

    許晴桑四處望了望，最後注意到那碗放在桌子上吃了沒幾口的飯和幾乎沒怎麽動過的菜，眉頭微微蹙起。看方肆月正在打電話，就暫時沒說什麽，將包包放到了方肆月的房間裏。

    等她出來的時候，方肆月剛跟胡美萍說了再見掛上了電話。

    “肆月，你還沒吃午飯嗎？”許晴桑問。

    方肆月微微一愣，隨後輕輕搖了兩下頭：“起來的比較晚了，也不怎麽餓，就沒吃多少。”

    “那怎麽行啊……”

    許晴桑微微蹙眉，方肆月起來的晚肯定是早餐都沒吃的，午餐再不吃怎麽可以？她也見過不少人因為飲食不規律得了胃病的，方肆月身體本就不太好，再得個胃病不就更加難受了嗎？

    “我不要緊的，等會兒餓了再找東西吃吧。”

    方肆月眼神十分真摯地說。

    許晴桑這才妥協了，幽幽地歎了口氣：“那好吧，不能餓著自己了。得胃病可是很痛苦的事情啊。”

    “知道了知道了。”

    高中之後，方肆月跟許晴桑在一起的時間遠遠比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要多，方肆月又不是那種很顧自己身體的人，因此許晴桑管她的方麵就很多了。

    方肆月也不排斥，至少這種被朋友真心相待的感覺，真的很好。

    她也曾以為，她的人生就在那時被汙蔑，站在講台上，被老師強迫當著所有幸災樂禍群眾麵前道歉時就毀了。方肆月從出生就從未經曆過那樣的黑暗，她都做好一輩子體會這樣黑暗世界的時候，許晴桑出現了。

    她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許晴桑會在她做錯事情的時候糾正她，也會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陪伴她。

    方肆月期盼了多年的光亮就這樣悄悄來臨了。

    顧止安也隨著這光亮進入了她的世界，給她帶來了更加強烈、耀眼的陽光。

    接下去的時間，兩人就開始完成家庭作業了，直到晚上胡美萍回來。

    方逸陽照常加班，胡美萍讓她們先吃了飯。

    晚上十點這樣，兩人都寫完了最後的題，伸了個懶腰，收拾收拾就爬上了床。

    可是奇怪的是，兩人都大開著眼睛，一點的睡意都沒有。

    “肆月……你睡了嗎？”

    許晴桑張開嘴，輕聲試探著。

    “沒有。”

    可能是起床太晚了，方肆月現在整個人都顯得很亢奮，一丁點都不困。

    “……其實我知道的。”

    “什麽？”許晴桑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方肆月沒有反應過來。

    “奶奶肯定察覺出自己身體有什麽毛病了，才不讓我陪著去醫院的……哪有醫院的檢查會查到晚上，還安排住個院的……奶奶隻是為了不讓我擔心而已……其實啊，我都知道的。”許晴桑講到這兒停頓了幾秒鍾，側過臉去看方肆月，才開口繼續說，“奶奶還以為我是小孩子呢……我嘴上不說，裝糊塗、裝不懂……其實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她太小瞧我了……”

    說到情深處，許晴桑弱弱地啜泣了起來。

    方肆月也不免有些難過，剛想安慰些什麽，隻聽許晴桑又說：“肆月，我們一起考A大吧。”

    A大？

    方肆月一愣，並沒有馬上反應過來：“你之前不是說你要考H大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