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緩緩的腿傷，差不多養了三個月的時間。

    夏天最熱的那幾天，還有秋天最涼爽的幾天，她差不多都是在屋子裏度過的。

    等到她終於能夠自由行走的時候，已經是深秋了。

    這時候，慕氏集團已經恢複了之前的運營狀況。至於怎麽恢複的，程緩緩不知道，也沒有打聽過。她回E時代新聞社辦好了離職手續，離開了工作兩年多的崗位，開始重新找工作。

    但是並不是很順利，下半年的工作並不好找，員工們普遍會留在原單位，等發完了年終獎金才會走人。

    “要不去天卓吧”，卓然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饒有興致的說：“正好，我缺秘書。”

    他還真是想體驗一把，有事兒秘書幹，沒事兒幹秘書的生活呢。尤其，他和秘書，幹什麽都是正大光明的，那感覺應該很刺激吧。

    程緩緩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

    去天卓給卓然當秘書，跟每天呆在家裏，像寵物似的讓卓然養著，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

    “那就把卓太太當成一個職業吧”，卓然換了個姿勢，有些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每天六點鍾，先給卓先生一個早安吻，算是打卡上班。之後，插花，烹飪，煲湯，遛狗，晚上九點一個晚安吻，算是打卡下班。工資是卓先生每月薪水的十分之九，怎麽樣？”

    程緩緩嗤的笑了：“條件不錯，有試用期麽？”

    “有的，試用期三個月，合格的話就終生錄用。不合格的話”，卓然拉長了聲調，慢悠悠地說：“不合格的話，卓先生負責免費培訓，直到合格上崗為止。”

    程緩緩將手中的報紙往茶幾上一放：“好吧，下午如果我的麵試不成功，就考慮一下這個。”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程緩緩下午的麵試真的就沒有成功。

    她開車回家的時候，經過一家裝修風格十分獨特的咖啡廳，便將車停到路邊，到咖啡廳裏去坐坐。

    咖啡廳是難得一見的民國風格的裝修，光線偏暗，墨綠色的皮質沙發，紅白格子的桌布，天花板上垂下來幾盞彩繪玻璃燈，收銀台上還放著一個金色的老式唱片機，處處都透著小資情調。

    天氣轉涼，似乎人們都縮在屋子裏不願意出門，就連咖啡廳的人也不多，好多空位都沒有坐滿。

    程緩緩找了靠窗的角落裏坐下來，給自己點了拿鐵咖啡，還有兩份小甜點，打算在這裏喝個下午茶，算是撫慰一下自己麵試失敗後的失落。

    東西上來的時候，她一邊喝著熱咖啡，一邊把咖啡廳拍了幾張照片，給卓然發了過去，配上文字：

    【麵試失敗，不過發現了一家風格很對口的咖啡廳，進來消遣一下。】

    很快，卓然就給她回信了，是一段中氣十足的語音：

    “我把咖啡廳買下來，讓你當老板怎麽樣？”

    程緩緩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跳躍，打字飛快：

    【不必了，還是把錢留著，付卓太太的工資吧。】

    據程緩緩所知，其實有相當一部分的咖啡廳，都是負盈利的。這種咖啡廳，多半都是有錢人家的闊太小姐們開來消遣的，隻是為了給自己提供一個喝下午茶的後花園，或者是附庸風雅而已。

    程緩緩的父親程文華活著時，王麗琴也像模像樣的開起了咖啡館，表明她也是個有事業的人，不是靠著程文華養活的蠹蟲。

    然而，隻有程緩緩知道，她的咖啡館月月虧錢，每次都要程文華幫她填補窟窿。後來程文華死了，她的咖啡館也出兌了，帶著一筆錢跟她女兒一起逃之夭夭。

    程緩緩看著外麵街麵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正在感慨的時候，意識到有人在自己對麵坐了下來。

    她扭過頭，看到了久未謀麵的，蘇行止的那張臉。

    蘇行止穿了一件純黑色的開司米大衣，手上還拿著一串車鑰匙，像是剛剛要出門離開，卻又忽然看到程緩緩，所以才坐過來的。

    “程主編，好久不見了。”

    程緩緩看著他，微微笑了笑：“是啊，上次腿受傷，在家裏養了好幾個月。現在出來，感覺都快不認識你了。”

    “就算是忘了別人，也不能忘了我吧，我可是給你打過好幾個電話呢，就是沒有被接通而已。”

    “也就幾個而已，之後，你不就再沒有打過來了麽。”

    蘇行止看著她，麵色坦然而輕鬆：“之後沒有再打，是因為我自顧不暇，快被你老公給斬盡殺絕了。”

    程緩緩心中一動：“卓然？”

    “是啊，你老公夠狠的，把我的小公司快一鍋端了。”

    雖然是抱怨，但是蘇行止的臉上倒是看不出有什麽不甘願，甚至還帶有一絲詼諧愜意，仿佛垮掉的不是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公司，而是他剛剛搭建好的積木一樣。

    程緩緩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眼前這個男人，但是她卻很了解卓然：“我老公做事一貫很有章法的，如果他忽然將矛頭指向你，那你最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哪裏冒犯他了。”

    “程主編，你這是護短！現在我才是受害者，女性最有同情心，不是應該同情弱者麽？”

    程緩緩原本想提醒他一下，自己已經離職了，不是什麽程主編了。但是依著蘇行止的性格，他不叫她程主編，八成會直接叫她緩緩。

    所以，還是由著他去吧。

    “不覺得你有什麽可同情的”，程緩緩向後靠在沙發的靠背上，身穿的紅色羊絨大衣，映得她的小臉也紅撲撲的，看起來格外神采奕奕：“你動了卓然的奶酪，就要承擔這個後果。”

    蘇行止雙手一攤：“所以，後果就是我現在窮困潦倒？”

    “真正窮困潦倒的人，不會開邁巴赫”，程緩緩盯著他放在桌上的車鑰匙，語帶譏誚的說。

    卓然喜歡玩兒車，家裏的車有不少，所以程緩緩耳濡目染，或多或少也懂得一些。就外麵停著的那輛邁巴赫，八成就是蘇行止的，應該是頂級配置，國內市場上還沒有。

    “所以，你這是嫌棄你老公打壓我打壓得還不夠徹底？非要我到街上去要飯嗎？”

    程緩緩微微一笑：“我想，蘇國宏的繼承人，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淪落到沿街乞討的地步。最差，也不過是回美國去繼承家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