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緩緩失笑：“不相信他，難道我相信你？你怎麽有臉跟我說出這種話？是誰害死我爸爸？是誰害文華集團破產？是誰害我家破人亡？”

    卓然一下子沉默下來。

    不可否認，當年，背地裏搞垮了文華集團，讓他在程緩緩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汙點。

    無論他為她做了多少，無論他的理由有多麽冠冕堂皇，這件事，都會橫在兩人身邊，沒得改變。

    “至少，慕唯還會在出賣我之後，向我坦白，跟我道歉——可是你呢？如果我不是偷偷聽到王子曦的話，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著我一輩子？”

    他不說話，程緩緩又追問了一遍：“是不是？你打算讓我一輩子蒙在鼓裏，一輩子認賊作夫是不是？”

    卓然仍舊不說話，在這件事情上，他也的確是無話可說。

    現在，他想，被程緩緩罵上一頓也好，讓她消消氣，舒服一些。

    可是，程緩緩卻似乎連罵都懶得罵他了，隻是輕輕吐出一句話：“卓然，你走吧，離我遠遠的。”

    卓然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仍舊不甘心鬆手。

    程緩緩似乎被他給惹煩了，伸腿去踹他，卓然擔心她會傷害到寶寶，立刻鬆開了手：

    “緩緩，你不要衝動，不要傷害到寶寶了……”

    程緩緩隨手拿起了什麽東西便扔了過去：“滾！你給我滾！”

    卓然終於滾了，病房裏也被程緩緩糟蹋得一片狼藉。

    護工進來幫程緩緩打掃房間，一邊清掃，一邊婉勸：“孕婦的情緒不宜太波動，不然對胎兒不好的……”

    程緩緩沒說話，隻是轉臉看著窗外，做著深呼吸。

    自那之後，慕唯就再也沒來過，卓然也沒來過，但是她的待遇好多了，護工每天變著法兒的給她弄些滋補湯。

    她問護工，護工說是算在醫藥費裏的。

    程緩緩按照原計劃，在醫院住了一周，之後，拎著醫生給開的一包藥，出院回了租住的民宿。

    回民宿之後，房東關太太對她的態度也比以前熱情多了。

    雖然沒有點明她懷孕的事兒，但是對她格外照顧，一日三餐都會做雙份，請她一起吃，其中還經常會有她愛吃的菜。

    程緩緩猜測卓然可能已經聞風查到了這裏，也打點了關太太，讓自己住得舒服一些。

    索性，她也就假裝不知道，該吃吃，該睡睡，把寶寶照顧好才是最要緊的。

    這天，外麵下著小雨，關太太在廊簷下支起了小火爐，燉了一砂鍋的雞湯。

    程緩緩在屋子裏，一邊聽音樂，一邊閉目養神，日子過得很是休閑。

    懷孕的人總是特別容易困倦，程緩緩也是，聽著音樂的時候，便有了些微醺之感。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外麵有輕微的說話聲。

    程緩緩皺眉，揉揉眼睛坐起身來，挑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看，看到一對青年男女進了關太太的小院子。

    關太太見有人來了，立刻從小凳子上站起身來：“你們找誰？”

    男青年十分友好地說：“阿姨您好，我們不找人，我們是來大理旅遊的，跟旅行團走散了，所以想在這裏躲躲雨——我們在廊下站一會兒就行了……”

    關太太十分熱情好客：“那好，我去給你們搬個凳子”，說著，便扔下了手中的蒲扇，進屋去了。

    程緩緩看著那一男一女，還覺得奇怪，關太太家附近，其實沒有什麽著名的景點兒。

    當初程緩緩租住在這裏，圖的就是這裏安靜，來往的旅行團可以繞開這裏，不至於太過嘈雜，讓她可以清清靜靜的養胎。

    程緩緩還覺得奇怪的時候，窗外的男青年已經繞到關太太的砂鍋跟前了，狀似在打量著關太太院子裏的花花草草。

    但是他身後的女青年，卻已經漸漸蹲下身去，掀開了砂鍋蓋子，往裏麵放了什麽……

    程緩緩的窗外擺滿了她喜歡的花，枝繁葉茂的，再加上半擋著窗簾，倒是看不出裏麵有人。

    但是在程緩緩的窗口，卻能很好的窺伺關太太的整個院子。

    放完了東西，女青年也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觀賞花草。

    此時，關太太已經拿著兩把折疊小凳出來了：“你們坐一會兒吧，估計導遊很快會找過來的……”

    然而，兩人卻沒有久留：“謝謝阿姨，剛剛導遊已經給我們打電話了，說她在巷子口等我們，我們就不叨擾了。”

    關太太沒懷疑別的，客客氣氣的將他們送出了門。

    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程緩緩已經掀開了砂鍋的蓋子，正在往裏頭看：“關大姐……”

    程緩緩深吸口氣，把自己手機裏剛剛拍下的視頻那給關太太看：“這雞湯喝不了了，有人往裏頭放了東西！”

    其實剛剛，她也想衝出來的，卻又擔心發生肢體衝突，傷害到自己的寶寶，不然她大約可以抓個現行的。

    關太太看了視頻，嚇得臉色煞白：“有人投毒，我們去報警，去報警……”

    程緩緩想了想，說：“先緩一緩吧”，她回屋拿了個幹淨的塑料瓶，洗涮了下，然後將砂鍋裏的雞湯盛了一些放進去。

    至於剩下的，她讓關太太直接扔掉了。

    晚上沒有雞湯，程緩緩就隨便吃了點清粥小菜，第二天，她把留下來的雞湯樣本送到了醫院的化驗出，想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

    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她覺得關太太熱情開朗，即便偶爾得罪了人，但也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她懷疑，這人是衝自己來的。

    下午的時候，檢測結果就出來了，雞湯沒有什麽問題，甚至裏麵還加了一些補藥，有黃芪，砂仁，白術……還有紅花！

    看到檢測單上的紅花的時候，程緩緩手腳冰涼。

    關太太在往砂鍋裏放中藥的時候，她正在邊上坐著，一邊跟她聊天，一邊聽她說藥理，可沒見過她往裏放紅花。

    很顯然，這個會導致人流產的紅花，是那兩個人放的。

    程緩緩猜測的沒有錯，那兩個人，不是衝關太太來的，是衝她來的。

    確切說，是衝她肚子裏的寶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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