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僵，隨後繼續吃著自己的麵：

    “說的話是不能改的，況且，即便我想改，恐怕他們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你的劇本我照樣給你拍，至於他們什麽時候肯讓我回家，就先不考慮了。”

    程緩緩像是很疲倦的樣子，有些無精打采的。

    因為是在家裏，她很隨便的把頭發紮成了一個丸子頭，穿著件米色的寬鬆款的家居服。

    因為剛剛下廚做飯，還係上了紅白格子的圍裙，像是一個為錢發愁的小主婦。

    卓然看著這樣的她，不禁莞爾：“你是編劇，把你的劇本寫好就好了。我是你的投資商，錢的事情，當然是我來想辦法！”

    “你能想到什麽辦法？”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總之，你的劇本，我一定會好好的給你拍出來。”

    “你不聽我的話，遲早會後悔的”，程緩緩深深看了眼他的眼睛，繼續說：“你家人永遠都是你家人，可是我，如果跟你離了婚，就什麽關係都沒有了。”

    卓然愣了下，隨後說：“這樣的話，我在我媽那裏，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了，你不要像我媽那樣好不好？”

    程緩緩歎了口氣，索性不理會他了。

    飯後，卓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幫她收拾了碗筷，連帶著把廚房都給她收拾了下。

    程緩緩吃飽喝足以後，躺在沙發上侍弄貓狗。

    卓然收拾完廚房以後，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洗幹淨了手，在沙發上坐下來，把程緩緩的頭，從抱枕上扶到自己的腿上：

    “緩緩，對你的投資人，是不是應該熱情一點？”

    程緩緩有些慵懶的抬了抬眼皮：“你今天不回去嗎？”

    卓然看著她的眼睛，將手指梳進了她的短發裏。看著她的發絲一點點在指尖流逝，猛然發現，原來這就是他理想的生活：

    一個不大不小的家，他坐在沙發上，她躺在他的腿上，她的肚子上還趴著懶洋洋的一隻小白貓……

    如果時間，就此凝滯下來，也是一件好事呢。

    卓然俯下頭去，想親吻她的額頭，卻被她給躲過去了：“你還是回家吧，太晚了。”

    卓然將手覆在她的額頭上：“你不希望我留下來陪你？”

    程緩緩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就要起身跟聽理論，甚至是趕他出去。

    而這時，卓然卻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緩緩，如果我想走，我會自己走。如果我不想走，你趕也趕不走。”

    程緩緩有些生氣了：“卓然，你跟我耍流氓是不是？”

    “好”，卓然說：“那我跟你商量一下，今晚上，我能不能留下來？”

    “不能！”

    程緩緩說，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遲疑，“你現在立刻離開！”

    “確定要趕我走？”

    “是的，你快走吧。”

    卓然看了她一會兒，才輕輕說了個好字，然後將她的頭重新放在抱枕上，起身真的離開了。

    程緩緩聽著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手放在小白的背上，輕輕撫著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不知道怎麽的，心裏頭空得很，像是怎麽也填不滿似的。

    卓然的確離開了，沒有繼續賴在程緩緩的屋子裏。

    剛好皇甫泓給他打電話，晚上有飯局，請他一起去，卓然想，應該順便利用這個飯局，把程緩緩劇本的投資給搞定了。

    飯局上，蘇行止也在。

    隻不過在卓然談到程緩緩的劇本投資問題的時候，蘇行止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像是在觀望。

    他這樣子，卓然也不覺得意外，畢竟，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蘇行止是不可能輕易得罪葉家的。

    而現在，葉思如正在緊緊盯著他和程緩緩呢。

    像蘇行止這麽精明的人，才不會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事兒來。

    而除了蘇行止，很多人對程緩緩的劇本，似乎也都抱懷疑態度。

    因為卓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他給程緩緩投資，是個人行為，跟天卓集團沒關係。

    而沒有了天卓集團這一重加持，想拉到投資，難於上青天。

    卓然有些失望，事情，仿佛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不過在第二天上午，他還是回了趟卓家老宅，並拿上了一份辭呈。

    辭呈是給父親卓宏圖準備的，他想要按照卓夫人所說的，辭掉自己在天卓集團的全部職位。

    關於錢的問題，他想，自己名下的車子，房子，能變現的盡快變現。還有手裏的一些股份，也盡快套現。

    當然，這些也是不夠的。

    至於缺的那部分，卓然想，在多跑幾家小的投資商，湊一湊，再在製作成本上壓縮一下，問題應該不大。

    卓夫人一看到卓然進來，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嗬，你還知道回來啊。”

    卓然笑著將手裏的一個牛皮紙袋放在茶幾上，說：“不回來，怎麽辦事兒呢？爸在家嗎？”

    卓夫人微微一滯，忍不住抬頭去看他。

    卓宏圖在家裏是個甩手掌櫃，孩子們的事兒，差不多是從不過問的。

    所以卓然找他，八成也不是因為家事，而是因為公司的事兒。

    再看卓然帶回來的那個牛皮紙文件袋，裏麵似乎裝著一些方形的東西，看著好像是天卓集團的公章。

    卓夫人眯了眯眼：“卓然，你為了那個程緩緩，是真的打算不要天卓了？”

    卓然笑：“媽，不是您逼著我在天卓和緩緩之間作出的選擇麽？唯一遺憾的是，我的選擇可能讓你不是那麽滿意。”

    卓夫人有些氣急敗壞：“卓然，你不要以為你是卓家唯一的兒子，所以天卓集團就非你不可。”

    “所以我不是都已經放棄天卓了麽？”

    卓然反問，隨後又說：“媽，您還有我爸，還有兩個女兒。但是緩緩，她隻有我，我不能辜負了她。”

    說著，卓然從懷裏拿出那份早就寫好的離職申請，放到茶幾上，然後起身朝外麵走去。

    他出大門的時候，剛好一輛酒紅色賓利在門口停了下來。

    周小涵提著一籃水果，從車上下來，看到卓然的時候，愣了下：“卓然，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