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靜心凝真果,施施上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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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便是月餘,這日朝霞漫天時候,瀑下突然傳來一聲振奮長嘯。隻見高石之上正立著著一個光腚少年,眉眼俱笑捶胸頓足,也不知因何興奮如斯,察顏觀貌不是陳風笑是誰!
原來他困厄之間,難得心無旁騖的把精力盡都用在丹田療傷之上。他在院子裏時候雖說也是用功不輟,卻是雜念紛繁多抓共管,未曾如此靜心專一過。猛虎拳雖說是熬煉氣力之拳,但本質上講求以氣催力,氣為內壯、力為外練,也即是說內力才是本源根基。在山外時候營營役役頗多羈絆,現如今借著丹田內傷之際得覓安適之地,便趁此機會把莽牛拳與猛虎拳細致入微的剖析詳解一番,這才發現裏麵精華博大內蘊深厚。因此將養之時一並傾心凝煉,兩相補益竟一日千裏突飛猛進。
先前也說過他內傷本就不甚嚴重,調息療養了半個月多便漸漸康複。合著也是運氣,痊愈之時忽覺丹田禁錮鬆動,竟是要晉級之兆。心中自然大喜過望,他在二層巔峰也已有些時日,哪個不想早日躍入三層?當下焚膏繼晷廢寢忘食,終於在前幾天水到渠成打通殼關,於今日此時徹底穩固下來。
心內喜不自禁縱身躍到岸邊,洋洋灑灑打了幾遍猛虎拳,就覺渾身血脈噴張氣力無窮,一時忍止不住拳似閃電,迎頭擊在旁邊一棵大樹之上,“嘭!”木屑紛飛竟打碎了半邊,這一拳少說也要有兩千七八百斤力量,當真是駭人聽聞。不光是氣力大增,便連身法速度也快了近倍,騰躍閃躲迅如星肉眼難極,渾似脫胎換骨一般。
可惜他身負重托不敢久留,便又鞏固了七八日,稍一收拾即便上路。山野密林之內哪有道路可循,隻好大致辨別了方位,悶著頭往西北方向闖蕩過去。
披荊斬棘約莫走了近月許,一路之上翻山越嶺、穿澗過溪好不艱險。這日清晨,方翻過幾道山崗,進到一片黑鬆密林之內,走不多遠忽然看見前麵有一條容車小道。當下心內振奮雀躍不已,暗說“終於他奶奶的走上正道了!”便沿著往前猛走。
約莫晌午時候林木漸稀,透過枝葉空隙遙遙望見遠方橫立著一片插天大山,形勢高絕擎風屹立,巍巍蕩蕩被暗雲遮蔽住看不到峰巔盡頭。偶有雲霧稀薄明朗地方,目及之處盡是莽莽險嶽皚皚白雪,雄峙之姿霸絕淩傲。若把先前所見之山嶺、峰巔放在此處,即刻盡成矮矬窮鄙,黯然失色矣。
陳風笑乍見了,隻驚的目瞪口呆心神震顫,好大一陣子才緩醒過來。這會兒正是晌午時分,一路下來汗熱難耐,便停了腳步。在路邊一棵古鬆樹下,胡亂尋了一塊石頭坐定,解囊飲水袒衣止熱,握著一塊熟鹿腿悶頭啃吃。歇息不久忽聽後頭林內隱隱有蹄聲奔騰、車轅震響,不一會兒迎頭飛馳過來七八騎、三四輛烏棚大車。
陳風笑見了心下一喜,站起身來遙遙抱拳喊道:“叨擾諸位大爺,小子初來乍到走失了方向,不知道前麵是什麽地方?”當頭一個黑臉負刀漢子瞥了他眼,大聲喝道:“白石鎮,小崽子一個人走這道兒,不怕被狼撕了?把肉給俺吃些!”
陳風笑淩空丟飛過去,負刀漢子當即啃了一口,瞪眼叫道:“好吃!滾到後麵車上去,老子捎你一程!”
陳風笑抱拳謝過,快走幾步縱身躍到一架烏棚大車的車駕上頭垂腿坐定。趕車之人是個斑白老者有先天六七層的功力,見他坐上來客套道:“小哥從哪裏來的?”
“覆舟山。”陳風笑隨口應和,旋即又道:“前輩去過沒?”
老者深望他一眼,淡然道:“不曾聽說過此地!”
馬隊約莫走了大半天,轉出一堵高峰,忽見見路旁田舍儼然,牛羊依稀,想來是距離白石鎮已然不遠了。陳風笑不便再跟著,就與趕車的老者告了一聲別,翻身下來徒步前行。走不多久道路之上行人漸滿,過了幾道古樹掩翳的一座端莊虹橋,就來到了一條寬闊、深長直街,兩旁滿滿當當起了數層高樓,店門前各自挑出幾杆彩旗、望子,赤、橙、黃、綠各色雜彩匯聚到一起,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裏頭酒肆歌場、商行雜店林立,挎籃叫賣、擔客招攬,街頭之上人來人往,比肩繼踵張袂成陰,好不喧嘩熱鬧。
陳風笑在人群裏穿梭瀏覽探頭打望,嘻嘻嗬嗬不覺玩的起興。他原先還以為這隻是個小小市鎮,沒想到不比中州城差多少。
走了不久就在一處寬敞大店停住,隻見樓簷正中鬥拱之間掛了一麵髹金雕花玄木大匾,上麵用朱漆寫滿四個大字“聚福酒樓”。名雖俗氣店卻甚闊氣,方停一會兒就有一個夥計迎上來,點頭哈腰引他進去。這會兒正是戌亥華燈璀璨時候,食客棚滿喧囂熱鬧。可惜他一個人能有什麽鬧子尋開心,心說:“要是猴子他們在這就好了!”便從囊中摸出半兩銀子丟到夥計手中,吩咐道:“給我找個安靜地方!”
這夥計見了銀子,點頭哈腰滿口應“是”,領著他七拐八拐來到樓上一個靠窗席位,錦床雕案份外奢華。待坐定了便胡亂點了三四個拿手、特色菜肴。夥計在旁邊點頭記下,方要轉身去置辦,陳風笑伸手叫住,笑道:“莫急!你這裏有沒有消息靈通的掮客?”
夥計笑道:“掌櫃的倒是有個熟悉的,就是潑癩了一些。”
“無妨,去找來!”說話間又丟了一兩銀子在他手中。
夥計翻手收了,嘻嘻笑道:“好,好!您寬心稍等,小的這就去辦!”
少頃酒菜上來,見有鹿脯蒸鮮、雁舌珍饈,三熱一涼四個大盤,再加一壺老釀黃酒,霎時菜香酒濃湧入鼻腔勾動饞涎。
他走了滿天早就餓急,即刻雙手齊動,甩開腮幫子就吃。方吃到憨處,忽見先前那個夥計領進來一個青年人。瘦挺挺餓黃黃的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當頭歪帶了一頂破頭巾,鬢間插了一朵石榴花。細一看這人生的:麵白無須小眼瘦鼻,透帶十足機靈;薄唇上翹單耳招風,自有幾分猥瑣。
兩人走到近前,夥計躬身笑道:“客官,他叫張猛子,您管他叫猛子兒就行。也不是我吹噓,他老娘以前就是牙行有名的婆子,白石鎮狗尿貓叫的少有他不知道的事兒。你們自去做這樁買賣,小的就不亂摻和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