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生死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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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程徹接到汪烈的電話,電話裏聽得出汪烈的情緒低落。問過地址,半小時後,程徹的車子停在了汪烈麵前。
汪烈坐在單位辦公樓對麵小公園的椅子上,腳下落了一地煙頭,手裏的煙還燃著,頭向上仰起望著單位樓頂的那片天空。
“田園是我親自麵試錄用的,父母都是老老實實的農民,兄弟六個就出了他這麽一個讀書多有文憑的。二十六歲,還沒交過女朋友。”汪烈狠狠吸了一口煙,接著道:“這麽年輕的一條生命就那麽一轉眼的功夫葬送在了一個瘋子的手裏。”
田園和肖亦塵墜落的時候,樓下的救援人員還沒做好準備,他們身體落地後的位置距離還沒有完全打開的氣墊也就是一個身體的距離,一個身體的距離,也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時間和生命,你們是為這個城市付出最多的人。”程徹在汪烈身邊坐下。
“做這一行的,對犧牲都有心理準備,但是沒人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陽,誰都想要個溫暖幸福的家庭,體貼的妻子,可愛的孩子。唉……”汪烈又猛吸了兩口煙,雖說見多了犧牲,但是每次麵對犧牲,誰又能夠無動於衷?
兩個大男人坐在長椅上靜默了一會兒,直到小公園裏晨練的廣場舞音樂響起,才打破這難過的沉寂。
“走,先去吃點東西,你現在需要補充能量。”程徹把汪烈從椅子上拉起來。
汪烈丟掉手裏的煙,跟著程徹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這一頓早餐,汪烈吃得狼吞虎咽,程徹知道早餐過後他又會是那個不分日夜、不分上班下班,除吃飯睡覺以外都在為這個城市的安危默默戰鬥著的汪烈。
這個城市有許多人過著悠閑的日子、也有許多人過著無聊的日子,更有許多人過著放肆的日子,而同汪烈一樣為這個城市的平安默默付出的群體卻是在日夜不息地努力著、奮鬥著、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著。
吃過早餐,程徹送汪烈回單位,車上汪烈接了個電話,說的是為田園捐款的事。田園的父母年邁,早已幹不動農活,上麵的五個哥哥雖已各自成家,但生活都不富裕,田園是個孝子,同事們希望為田園盡點孝心。
汪烈同意下屬的提議,在單位內部搞個捐款,捐多捐少是大家的一份心意。
汪烈掛斷電話正準備查查自己工資卡上還有多少餘額,卻聽得程徹出聲道:“回頭把捐款賬號發我,我也盡一份心意。”
汪烈提醒道:“有言在先,你不許出手太誇張,即使是匿名也不行,怎麽也要偽裝成跟我們同等收入水平的捐款人,別做了好事卻惹麻煩上身。”
程徹應道:“行,聽你的,發賬號的時候告訴我最多能捐多少就是了。”
送完汪烈,程徹又去了醫院。
馮薩薩正吃可可姐送來的早餐,可可姐到醫院後清蓮姐就回去了,中午的時候再帶午餐來和可可姐換班。程徹見馮薩薩的臉頰已消腫,心裏才稍稍放心了些。
“要不要吃一個?吳媽做的魚丸真的是好吃得彈牙。”馮薩薩說著把手上盛了一個魚丸的湯匙舉到程徹麵前,“喏,啊……”
程徹本想說已吃過早餐,但看到馮薩薩好心情地舉著湯匙喂食,便聽話的張嘴吃下了。
“怎麽樣,好吃吧?”馮薩薩一臉的得意,“相信我沒錯的!”
“嗯,好吃。你自己好好吃,我已經吃過早餐了。”程徹說著順手把馮薩薩垂下來的頭發幫她別到耳後去。
馮薩薩咬了一口小籠包,“那你快去上班吧,遲到可不好。”
程徹在床邊坐下,“等醫生給你檢查完再走。”
馮薩薩吃完早餐,可可姐上前收拾好桌子,程徹準備好水讓馮薩薩吃藥。
“小騰騰給我帶了糖,我要吃那個。”
程徹把馮薩薩手指的桌上的糖果盒拿給她。
“草莓味的、檸檬味的、還有西瓜味的。”馮薩薩打開盒子挑出三顆糖出來,然後又把糖果盒遞回到程徹手中,“喏,放回去吧。”
從沒被人支使過的程大總裁聽話地把糖果盒放回原位。“這回可以吃藥了吧?”說著把裝藥的瓶蓋遞給馮薩薩。
馮薩薩苦著臉道:“這個藥很苦的。”這一次自然又是一大杯水才把瓶蓋上的藥片解決掉,可是手裏的糖紙卻是鬧起別扭來,怎麽撕也撕不開。“哼,欺負人!”
程徹知道是她左手使不上力,於是把糖拿過來幫她撕開,然後遞到她嘴邊道:“真是長不大,跟顆糖還慪氣。”
馮薩薩嘟起嘴道:“程先生,你是說我幼稚嗎?”
程徹道:“不,我是說你可愛。”
“哼,這還差不多。”馮薩薩才不承認自己幼稚呢。
程徹這回倒覺得,似乎自己變得越來越幼稚了。
李播來查房的時候,後麵跟著一隊人等,推著大大小小的儀器設備,這就是豪華病房的好處,但凡不是超巨型的儀器設備,全部檢查都可以在病房內解決,病人不需要樓上樓下跑來跑去,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上門服務。
李播不同以往,在下屬醫生和護士們麵前那還是相當有院長範兒的,言談舉止無不透露出嚴肅認真的態度。
作為被重點關注的患者,馮薩薩配合著醫生問這問那,一通檢查下來半小時就過去了,醫生和護士們配合默契,全程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就連操作動作在執行的過程中都是嚴格的滿分標準,充分體現出這家醫院的醫療服務水準。
至於其中的兩位女醫生和兩個小護士時不時地偷瞄程徹兩眼,那就隻能怪目標物太帥了。李播在拿到所有檢查數據後便讓下屬們撤離了病房,隻留下一台操作車一會兒給馮薩薩換藥用。
等人都離開,病房門一關上,李播便恢複了以往的說笑腔調:“大眼薩薩,你還真是個金剛葫蘆娃,瞧瞧,哪兒哪兒都健康,現在隻差手臂的傷了。”轉臉又對程徹道:“這回徹底放心了吧?就知道浪費錢!”說完把一疊檢查單遞到程徹手裏,要程家屬簽字。
程徹看著檢查單道:“沒事就好。”
馮薩薩看到李播現在的樣子終於沒忍住“嗬嗬”笑起來,“你看你剛剛的樣子多酷啊,不苟言笑的。”
李播嘿嘿笑道:“大眼薩薩,你這是在取笑我嗎?”說話的同時,開始給馮薩薩拆手臂上的紗布。“耍酷是程徹的專利,你沒看見剛剛那幾個小姑娘的眼睛都快粘到他身上去了?”
馮薩薩聽後笑著問程徹道:“程先生,你有沒有看上哪個?我看她們都挺漂亮的!”
“我隻看你。”程徹說的是實話,他剛剛關注的隻有馮薩薩,看著她一步步地配合檢查。
這句實話讓馮薩薩聽後不覺地臉紅了,而李播偏偏愛湊熱鬧地道:“我說程大總裁,真是頭一次見你這麽溫柔的一麵。”
“那你現在也溫柔點。”程徹在病床邊坐下來,看李播給馮薩薩的傷口上藥。
“溫柔的醫生哪下得去手?隻有‘心狠手辣’才行!”李播話落,濃黑的藥汁迅速灑到馮薩薩的傷口上。
那疼痛感真是一秒穿透心肝肺,疼得馮薩薩冷汗直流。程徹先前握著她的手這時反而被緊緊地抓住了。
“大眼薩薩,疼的話可以咬人,你身邊不是有現成的人肉嘛。”李播好心地提醒,手裏的動作沒停,在傷口上塗著厚厚的藥膏。
馮薩薩兩眼淚汪汪地看著程徹,那樣子似乎正在考慮到底咬哪裏合適?然而說出口的聲音卻是:“又不是小鮮肉。”
李播很認真地道:“那你就當是老臘肉吧,反正能吃。”
程徹哭笑不得,抬起左手拭去馮薩薩額頭的冷汗道:“我有那麽老嗎?”
馮薩薩原本要流淚的表情忽然一下笑了起來,“程先生,你是小鮮肉的爸爸。”
“嗬嗬……這個稱呼好,小鮮肉的爸爸!”李播手上已經開始給馮薩薩包紮了。
待一切處理完,李播拿上馮薩薩的檢查單沒再耽擱就離開了,一個小時後他要進手術室,他這個院長真不是假的。
程徹又喂馮薩薩吃了兩顆巧克力,見她不再抓著自己的手了,便知道上藥的疼痛已經過去了。
“你去上班吧,我沒事了。”馮薩薩濃密卷翹的長睫毛還濕潤著。
程徹理順了馮薩薩額前的發,“今天的安排比較多,晚上換藥的時候我會回來。”
“你忙你的,不用著急趕回來。”
“好好吃飯,有事給我電話。”程徹從病床旁小桌的櫃子裏拿出馮薩薩的手機交給她。“昨晚給你設置了靜音,你一會自己把鈴聲打開。”
“哦。”
“那我走了。”
馮薩薩雖然嘴上說讓程徹不用著急回來,可是人剛出了病房門,離開還沒有一分鍾,她就在心底裏盼著他回來了,唉,她什麽時候成了口是心非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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