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知道了！”回完短信，汪烈又把關琪發來的短信反反複複看了三遍，笑得嘴角都快扯到耳根處了，可惜他自己看不到。

    就在汪烈還沉浸在說不出道不明的喜悅裏時，門鈴響了起來。汪烈連忙收起手機，大步走到門口去開門，隻是這門一開，門裏門外的人皆是一愣。

    “關，關省長？”汪烈一臉的驚訝。

    門外精氣神十足的老者抬眼看著汪烈道：“你小子怎麽在這兒？這不是關琪家嗎？”

    聽到“關琪”二字，汪烈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是關琪家，是關琪家！”

    關省長於是背起手來，“我既然沒找錯門，那還不讓我進去？我是關琪的爹！”

    “啊？”汪烈這回吃驚歸吃驚，但卻沒遲了讓路的動作，“您請進，您請進！”

    等關省長走進屋，汪烈也關上了門。

    “還沒回答我，你小子怎麽在我女兒家？”關省長站在客廳的地板上看著汪烈問道，那嚴肅勁跟審嫌疑犯差不多。

    汪烈一臉不自在地道：“我是來給關教授做飯的。”

    關省長看著汪烈火眼金睛地道：“你什麽時候認識我女兒的？”那眼神仿佛要在汪烈的身上穿出幾個洞來。

    汪烈如實回話：“兩個月前就認識了，不過昨天才算是正式認識。”

    關省長的聲音好似低音炮，“這麽說，你是在追求我女兒嘍？”領導就是領導，談話從不拐彎抹角，一語道破。

    “嗯，是的。”汪烈撓頭又點頭。

    關省長瞪眼道：“那連我女兒的爹是誰都不知道？”這明顯是調查工作不及格。

    “嗯，今天知道了。”汪烈急忙道。

    “虧你還是個警察，基本情況都沒掌握，丟不丟人？”關省長現在可一點都不像個省長，完全是個抓住人把柄譏笑的老頭兒。

    汪烈弱弱地道：“警察是調查壞人的，不查好人，更何況是自己喜歡的人。”

    “那你喜歡我女兒什麽？”關老頭兒倒想聽聽這小子能說出什麽好話來。

    汪烈紅著臉嘿嘿一笑道：“漂亮！”

    “膚淺。”關老頭兒撇了撇嘴。

    “還有呢？”

    “還是漂亮！”汪烈覺得“漂亮”可以概括所有的優點。

    “看來你小子也是一俗人！”關老頭兒雖沒聽到對自己女兒天花亂墜的讚美，但卻覺得這“漂亮”二字倒是實在，他關老頭兒的女兒確實漂亮！

    關省長悠閑地邁著步子開始參觀起屋子來，“沒想到這丫頭把屋子收拾得還挺幹淨的。”

    “是的，挺幹淨！”汪烈跟在身後陪著。

    “我女兒說家裏有保姆，讓我直接上樓來，誰知道你就是那個保姆！”關省長在書房轉了一圈走出來道。

    汪烈笑道：“兼職的，兼職。”

    “我女兒是怎麽說我要來的？”關省長隨口問道。

    汪烈如實地道：“關教授沒說您要來，她隻說有個老頭兒過來看房，讓我給開門。”

    “這個鬼丫頭，我是來看她一個人過得好不好，我來看房子做什麽？房子又不是我閨女。”關省長嘴上嗔怪著，臉上卻是笑著的。

    廚房的案台上整齊擺放著已切好的蔬菜，雖然東西不少，但卻有序幹淨。關省長問道：“你這是準備做菜？”

    “是，關教授還有一個小時到家，現在先把魚燉上，青菜提前十分鍾炒就來得及。”

    關省長問汪烈道：“家裏有地瓜沒有？”

    汪烈今天有買，所以回道：“有。”

    關省長一臉慈父的笑容，“那一會兒我也做一個菜，那丫頭最愛吃拔絲地瓜。”

    汪烈把魚燉到了鍋裏，然後又把地瓜洗好、切好，關省長在做拔絲地瓜的時候，他認真看著、學著。

    倒不是因為這道菜他不會做，隻是想看看關省長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獨家細節。做菜這個既算技術又稱得上是藝術的活兒，往往就在步驟的些許變化間有了天壤之別的味道差異，所以，汪烈細心地記下了關省長製作的每一步，這樣如果以後他給關琪做這道菜的時候就能夠做出跟關省長差不多的味道來。

    關大美女回來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一身時尚的職業裝，汪烈能夠想象到她站在講台上那氣質奪目的樣子，想想就覺得美。

    女兒哄爸爸，一哄天下太平；二哄春暖花開；三哄歡聲笑語。關大美女顯然哄老爸的本事爐火純青，一進門三言兩語就把關省長給逗笑了。關琪見汪烈和老爸在廚房配合默契，也就省了初次相互介紹的客套，感覺此時三人在一個屋子裏，像認識了半輩子的熟悉。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不是關大美女昨天交待的六菜一湯，而是八菜一湯，而且還不算那八碟顏色各異的小菜。拔絲地瓜作為最後一道菜是關大美女進門後才出鍋的，所以等關大美女洗手坐下，三個人的晚餐也便開始了。

    “嗯，老爸，今天的地瓜拔的不錯！”關大美女邊吃邊讚。

    關省長可是得意了，“你老爸做的還能有差？”

    關大美女看向對麵的汪烈道：“老汪烈，你有沒有跟著學學？以後再想吃的時候就由你做。”

    汪烈連忙笑著道：“學了，認真學的。”

    “那就好。還有，這幾個小菜也都好吃，下次再做也要保持這個水平。”

    “嗯，知道了。”

    “喏，老汪烈，再給我盛碗湯，我要吃裏麵的藕。”

    “好，鍋裏還有，我給你到廚房盛去。”

    “喏，老汪烈，我喜歡吃蛋黃，你把你的蛋黃也給我！還有，你以後的蛋黃也都是我的！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

    “老汪烈，我喜歡吃魚子，你把魚子夾給我。”

    “好。”

    ……

    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把汪烈支使得團團轉，關省長倒是一點兒也不為自己的女兒擔心了，他現在擔心的倒是汪烈，這小子也不知能被欺負多久？

    吃完晚飯，汪烈主動進廚房刷碗洗盤，關省長則被女兒拉到客廳沙發上說話。廚房的位置離客廳最遠，所以父女兩個說什麽，汪烈是完全聽不到的。

    關省長聽到廚房那邊傳來的流水聲，小聲問女兒道：“你這麽欺負人家好嗎？”

    關大美女挽著自己老爸的胳膊道：“他能被你女兒欺負是他的福氣！”

    “閨女啊，你這渾身是理的樣子，真是跟你媽年輕一模一樣啊！”關省長就是被這麽一輩子欺負過來的。

    關琪好奇地問道：“爸，您娶了我媽，這輩子過得幸福嗎？”

    被女兒這麽一問，關省長倒是升起無限感慨。“我剛認識你媽那會兒，除了長得帥以外，還真沒有什麽優勢。雙方父母都不讚成我們的婚姻，你爺爺奶奶擔心你媽不會過日子，你姥姥姥爺擔心我沒本事。你媽硬是衝破重重阻力嫁給了我，所以我當時就暗暗發誓，一定要對這個女兒好一輩子。你別看你媽有時候凶巴巴的，但她那心哪，好著呢。結婚後我工作不順那些年，她從來沒叫過苦，也沒說過一句嫌棄我的話。每天下班回家隻要看到你媽，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所以，這輩子幸福啊！尤其是你媽又給我生了你這麽個寶貝女兒，爸這輩子可知足了。隻要看著你們倆，我就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關琪被老爸豎大拇指的豪爽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老爸真帥！做你和媽的女兒，我也好幸福！”

    關省長被女兒誇得眉眼含笑，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你老媽可是讓我來傳話的。”老伴兒組織老年藝術團的人正在搞影展，所以沒有時間過來看女兒。

    關大美女問道：“又是那個海龜的事？”

    “嗯，你媽說海龜下月回國，要安排你們見麵。”

    “有什麽好見的？不就是在國外多使了幾年刀叉、多說了幾年外語，至於什麽博士之類的，我身邊到處都是。哎，我說老爸，人還是要實際一點，您看這個老汪烈，雖然又老又醜，但是既能上街買菜又能下廚做飯，連屋子都打掃得幹幹淨淨，這才是最重要的生活技能，多實用！”

    “人家好歹也是個市局的局長，你怎麽把人家當成掃地煮飯的了？”關省長這會不得不為汪烈說句話了。

    “他不是停職了嗎？”關大美女可沒把什麽“局長”頭銜當回事兒。

    “他那點事兒不是事兒，隻不過是有人在裏麵做文章罷了。”

    “我還巴不得他就這麽停職下去呢，天天有人在家做飯多好！”關大美女覺得家裏有這麽個人在，簡直是衣食無憂。

    “胡說！他不是那麽沒用的男人。”關省長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又道：“我說女兒，你還認準這個汪烈了？”

    關大美女剝了個小桔子給老爸放進嘴裏，“嗯，像他這樣又老又醜的，要是跟別人結婚準定得一輩子受氣，你女兒我是菩薩心腸，怎麽可能讓他被別人欺負？”

    關省長不由得樂了，“所以你就留著自己欺負了？”

    “欺負他是給他機會，不過到目前為止一切表現都還不錯。”關大美女很是滿意，又挽起老爸的胳膊繼續道：“他們家就他這麽一個兒子，父母在沿海城市開餐館，都是普普通通的老實人，他的爺爺和姥爺在過去那個年代還都是讀書人呢，所以，家庭總體基因還是不錯的。”

    聽後，關省長更是樂了。“閨女啊，你把人家家庭背景調查得挺清楚啊！”這可比汪烈強多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閨女。”關大美女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從這點上你就比那傻小子強多了，他連我是你爹都不知道。”關省長一想又不開心了，“我說閨女，要不你再好好想想，就像你說的，這汪烈又老又醜的，讓你嫁給他，老爸舍不得。”

    關琪笑著趴到關省長耳邊道，“爸，他就是那個人！”

    “嗯？那個人？”關省長先是一愣，然後瞪大眼睛小聲問道：“就是那個三年前救了你的人？”

    “嗯！”關琪點頭。

    關省長知道女兒一直惦記著當年救了她的那個人，這麽多年都沒斷了尋找。“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兩個月前參加一個同學聚會，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您看他這裏，就是替我挨的那一刀。”關琪指了指自己的右額角，也就是汪烈額頭疤的位置。“我問過我同學，也是他的朋友，說那疤是三年前在邊境抓逃犯時留下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一一吻合。”

    “那你把這事告訴汪烈了嗎？”

    “沒有，還不到跟他說的時候。再說那時候我滿臉滿身都是泥，他也不知道是我。”

    “所以我閨女這是為了報救命之恩？”關省長這會倒是理解女兒心裏的想法了，雖然嘴上說著“又老又醜”，可這心裏卻是真心喜歡的。

    “這個老汪烈都破了相了，我不要他，誰要他？”關琪說這話的時候，一身正氣。

    關省長疼惜地看著女兒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跟你媽一樣。”

    關琪撒嬌道：“爸，我媽那裏你要幫我解決掉，什麽海龜海魚的，還是留給別人吧。”

    “把難題都推給你老爸了？”關省長也不是能輕易就搞定老伴兒的，至少這大半輩子都沒能占過上風。

    關琪嗬嗬笑道：“您的老伴兒當然要您自己搞定。”

    關省長不答應也得答應，一個是自己女兒，一個是自己老伴兒，這兩個女人的問題就是他的問題，所以解決她們的問題也就是解決自己的問題。哎，論一家之主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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