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徹被老婆如此誇讚，心裏美得冒泡。

    馮薩薩讓程徹把車停在小區門口就下了車，為了節約他的時間，沒讓他往地下車庫開。

    “我還是送你上去，也好和嶽父嶽母打聲招呼。”程徹說著也準備下車。

    馮薩薩笑著道：“上午是爸媽戶外運動時間，這時候不在家，你來接我時再打招呼就好。程先生，快去忙吧！”剛剛聽到他接了個電話，知道一小時後有個重要會議要開。

    程徹還是下了車，站在車旁看著馮薩薩進了小區，直到身影在視線裏消失，才上了車子離開。

    馮薩薩穿過小區內的中心廣場，還沒到自家樓下就聽到包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喂……”

    “我是思騰的奶奶。”肖雅的聲音傳來。

    “媽……”

    “我有事找你，見麵再談。老羅現在就在你家小區門口，你走到那裏就能看到他。”

    “好。”

    掛斷電話，馮薩薩又轉身往小區門口走。今天是工作日，小區住戶大多是上班族，所以小區門口很安靜，馮薩薩走出小區見門口停了輛低調的黑色轎車，車旁站著位灰白頭發的老先生，他看著馮薩薩，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與之相同的畫麵在馮薩薩的腦海中瞬間滑過、重疊，哦，原來是小學時接送程徹上下學的那位叔叔。

    “少夫人，我是老羅，老夫人讓我來接您。”老羅上前一步打開了後座車門。

    “您好，羅叔！叫我薩薩就好。”馮薩薩說完，坐進了車裏。

    老羅親自開車，車上沒有別人。馮薩薩沒問要去哪裏，心裏卻有份莫明的緊張，不知道一會兒婆婆要跟她談些什麽？

    “少……薩薩，恭喜你和少爺！”老羅對著車內後視鏡微笑著點了點頭。

    “謝謝羅叔！”馮薩薩笑著回道，可能是因為對老羅不陌生，所以感覺這位言語不多的長者格外親切。

    老羅今天很為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少爺高興，所以難得地開口多講了幾句。“或許少爺見你第一麵的時候就注定了你們兩個人的緣分，即使那時你們都還小，後來少爺又出了國，可是二十年後你們還是成為了一家人，這不能不說是上天的安排。”

    “第一麵？”馮薩薩記得她和程徹的第一麵是自己摔倒在學校的操場上，當時仰麵朝天看到了程徹的臉，那是她印象中的第一麵。

    隻聽老羅笑著回憶道：“是啊，當時你爸爸帶你在小學的教師辦公室談入學的事，我和少爺在隔壁的校長辦公室等校長，校長辦公室的門開著，正對教師辦公室的大廳……”

    其實那天馮爸是帶著馮薩薩向負責入學的老師求情去的，由於剛剛搬家，戶口還沒遷過來，所以馮薩薩不屬於那個學區，要想在那個學校上學就必須得進行入學考試，可偏偏他的寶貝女兒考試沒及格。

    “馮家長，不是我故意不收，你自己看看，你女兒畫了一卷子的小鴨子，這簡直是幼兒園的水準嘛，所以，還是回去再上一年學前班吧！”負責入學的郭老師是個高度近視的胖男子，說話的同時推了推自己的高度近視鏡，接著把馮薩薩的考卷在手中抖了兩下後攤到桌麵上指給馮爸看。

    馮爸的確是看到了滿卷子的小鴨子，雖然筆畫簡單，但是個個活靈活現，他女兒畫得不錯啊！心裏雖然這麽想著，但為了女兒入學的事，嘴上還是要討好一下老師的。

    “郭老師，我女兒是在外省的爺爺家長大的，她之前沒有接觸過考試，所以難免不熟悉考試流程，要不您看這樣，我回去給我女兒突擊培訓一下，兩天後我再帶我女兒來重新考一回，您看行不行？”

    郭老師無奈地搖了搖頭，“馮家長，我們這所小學可是全市最優的小學，不比一般的學校，入學的名額今天就定完了，兩天後你女兒考一百分也沒用啊？”

    “郭老師，我女兒今年已經八歲了，如果再上一年學前班，明年她就九歲了，上小學一年級就真的是晚了。您看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馮爸實在是心裏著急。

    郭老師摘下自己的高度近視眼鏡掀起自己的上衣下擺一角擦拭起來，“我能有什麽別的辦法？我又不是校長。”

    一直安靜地坐在對麵椅子上眨著大大眼睛的馮薩薩看著摘下眼鏡的郭老師問道：“郭老師，你們入學為什麽不考我喜歡的唱歌啊、跳舞啊，為什麽偏偏考我不喜歡的數字呢？其實1加1等於幾我也是知道的。”

    胖胖的郭老師又把眼鏡戴回到寬大的鼻梁上笑著道：“馮薩薩小朋友，唱歌和跳舞都是幼兒園小朋友的功課，小學生是不考唱歌和跳舞的。”

    馮薩薩一聽就泄氣了，“哦……”那上小學還有什麽好玩兒的？

    馮爸臨來時準備了一條好煙，見此時教師辦公室裏沒別人，便把裝煙的紙袋和自己剛剛寫好了姓名及電話號碼的紙張一並推到了郭老師麵前，“郭老師，請您再幫我費費心，或許這兩天還有空出來的名額也說不定，這上麵是我單位的電話，我等您的好消息。”做完這最後的努力，馮爸便牽著女兒的小手走出了教師辦公室。

    剛剛發生的事，坐在校長辦公室的程徹和老羅都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那時的教師辦公室是一排紅牆紅瓦的平房，而校長辦公室正對自行車的車棚。學校還有一周時間才正式開課，所以自行車棚裏隻有三、四輛自行車。

    程徹坐在校長室的椅子上正望著窗外，於是便聽到了一個稚嫩又柔軟的聲音響起。

    “爸爸，我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馮爸安慰道：“沒有，薩薩畫的小鴨子很可愛！我寶貝女兒畫得越來越好了，爸爸很高興。”

    稚嫩的聲音帶著困惑再次想起，“那為什麽那個胖胖的老師不收我入學呢？”

    馮爸耐心地道：“老師有老師的標準，暫時不收你入學隻是我們沒達到老師要求的那部分，但並不代表我女兒不優秀，爸爸下午下班去給你複印幾張入學考試的卷子，晚上回家爸爸陪你一起做卷子好不好？”馮爸已經做好了到別的學校試試的準備，還有一星期就要開學了，女兒的學校他得抓緊落實下來。

    程徹這時才從隻聞其聲看到了聲音的主人，那個胖墩兒似的小女孩被她爸爸抱上了自行車的橫梁，然後仰起頭來對著父親笑著問了句程徹怎麽也想不到的話：“爸爸，那晚上你可不可以讓媽媽給我做紅燒肉吃啊？我都三天沒吃肉了。”

    “好，今晚給薩薩做紅燒肉吃！”

    胖墩兒女孩聽後高興地拍著自己的兩隻小胖手道：“我的爸爸最好了！”

    “我女兒最乖了！”

    然後小女孩的笑聲和著自行車的鈴聲一起遠去了……

    就在這幅畫麵在程徹的視線裏完全消失的時候，蔣校長滿頭大汗地跑進了辦公室，“哎呀，程徹，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教育局臨時開了個會，我這緊趕慢趕的……”

    “蔣叔叔，沒關係。”程徹從窗下走了回來。

    蔣校長一邊掏出手帕擦汗一邊問道：“你爸上午給我打過電話了，他的意思是讓你從五年級讀起，你自己的決定呢？”

    程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道：“蔣叔叔，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說吧，什麽事？隻要我能辦到。”撇開與程應森的私交不談，僅看程徹這個孩子，蔣校長是真正打心眼兒裏喜歡，他在小孩子堆兒裏混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一個如此出類拔萃的。總之一句話，無論是放在沙漠還是放在茫茫人海，你唯一能夠看得見的隻有他。這就是他對人才的理解。

    程徹站得筆直，態度誠肯。“有個學生希望您能收下。”

    “叫什麽名字？”

    程徹回想了一下剛剛那個胖墩兒的名字道：“薩薩。”

    “薩薩？”蔣校長又問了一句道：“姓什麽？”

    老羅上前補充道：“馮薩薩。”

    程徹點點頭，“蔣叔叔，外麵的那位老師最清楚，剛剛是他接待的學生和家長。”

    “好，等一下。”那時候還不流行打內線電話，蔣校長推開自己的辦公室房門直接對著大廳喊道：“郭老師，請來一下。”

    胖胖的郭老師小跑著進了校長室，“蔣校長，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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