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古香古色的“書寶齋”，仿佛一腳踏進了時光倒流的門檻，入目皆是古時景色，除了顧客。

    或許環境使然，“書寶齋”裏的顧客也都安安靜靜，沒有高聲喧嘩的。正好遇到一撥手拿小紅旗子的旅遊團進來，導遊都放下了手裏的喇叭，任隨遊客參觀購買。

    上午大好的時光，正是店裏最忙碌的時候，店員不多，卻也沒有忙亂。顧客井然有序的排隊結賬，即使跟同伴說話，也都降低音量，所以即使人多也沒有顯得嘈雜。

    馮薩薩隨肖雅穿過了“顧客止步”的長廊，走向了“書寶齋”的後院。院子裏有花有樹，樹長得筆直，花在玻璃房裏綻放，院中無人很安靜，樹上有隻鳥籠，見到有人來才歡快地叫了起來。

    肖可抱著一摞宣紙從後麵的一間房裏出來，看見肖雅嗬嗬笑道：“聽到臘月叫得高興，我就知道是小姑姑來了。”說完又笑著跟馮薩薩打招呼，“徹嫂好！我先去忙啦，一會兒叫冬冬送茶上去。”

    “樹上的臘月是肖可養的，寶貝著呢，他自己不記得吃飯都忘不了給鳥喂食。冬冬是老餘的孫子，父母離婚了，從小由老餘帶著，現在上大一，寒暑假的時候在店裏做兼職。”

    “書寶齋”全榫卯建築的三層獨幢古樓，一層二層為門店，三層為辦公區，三層入口在後院。庫房是院中的一排平房，同為古建，也是古色古香。前店後房由一個小院相連，鬧市之中，鬧中取靜。

    馮薩薩和肖雅踩著木梯上了三樓，三樓是肖雅的辦公區，桌椅字畫皆是古物，屋內寬敞明亮，一塵不染，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檀香味。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胖胖的男生端著茶盤上了樓來，到了門口，即使門開著也還是站在那裏規規矩矩地道了一聲

    “掌櫃的，茶來了！”

    “快進來，你這小子怎麽又胖了？”肖雅隻在自己的寶貝孫子孫女麵前才會眉開眼笑，在外人麵前很少有個笑臉，但是語氣溫和，讓人聽了親切。

    說他胖，小胖子也不尷尬，笑嘻嘻地道：“最近胃口好，又多吃了兩碗飯。”他把茶盤放在一旁的茶桌上，沸水衝碗、入茶、洗茶、衝泡，動作流暢，有條不紊。

    肖雅給馮薩薩介紹道：“這是冬冬，學做防彈衣的。”

    冬冬嘿嘿一笑向馮薩薩解釋道：“是紡織科學與工程專業。”他跟掌櫃的聊過一次防彈衣製作流程，掌櫃的就記住他是學做防彈衣的了。

    馮薩薩笑道：“嗯，這個專業不好記。”她也和婆婆一樣，隻記住了做防彈衣的。

    肖雅又對冬冬說：“這是我兒媳，你以後就叫小掌櫃吧。”

    “好的，小掌櫃好！”冬冬臉上掛著憨憨的笑，正式給馮薩薩鞠了一躬。

    這一鞠躬倒是把馮薩薩給弄愣了，她什麽時候成“小掌櫃”了？

    冬冬沏好茶下去了，肖雅坐在了茶桌的一邊，馮薩薩坐在了另一邊。

    肖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香茶，開始給馮薩薩講“書寶齋”的前世今生。

    “‘書寶齋’是我太爺爺一手創立，他老人家不僅能書擅畫，還善於交際經商。無論哪家私塾，但凡月考考得前三名的孩子每月都能到店裏免費領取筆墨紙張。大富之家的筆墨紙硯，每年年初就會到‘書寶齋’預定一年的用量，每家的筆硯上都有專屬印刻，因此很受大富之家的青睞。至於官方的考試、民間的詩會，但凡需要文房四寶的地方，一定有‘書寶齋’的出品。店由塞北開到江南，太爺爺在的時候，多達百家。在當時那個年代，文人墨客沒有不知道‘書寶齋’的。許多人知道‘書寶齋’的文房四寶好，但不知道為什麽品質能恒久不變，並且出了‘書寶齋’，筆硯永遠找不到同款，紙墨永遠找不到同質。’”

    馮薩薩聽得入迷，她也很想知道一個百年老店為什麽可以百年保持商品品質不變？

    肖雅又喝了口茶才道：“那是因為，‘書寶齋’的所有筆墨紙硯都是自產，絕無外進。現在的工廠依舊在江南古鎮，年後春暖花開，我帶你過去看看。順便也巡視一下江南的店鋪，現在全國有106家店，江南占了三分之一。”

    馮薩薩再次驚訝，沒想到“書寶齋”有這樣的規模，更沒想到養尊處優、看上去隻愛好打麻將的婆婆居然管理著這麽大的產業。“媽，您真了不起！”創業難，守業更難。守得住又發展壯大的，更是難上加難。

    “人不服老不行，媽現在一年比一年懶，不想再操這個心了。薩薩，‘書寶齋’媽就交給你了，以後你就多費心吧。”肖雅想好了，她帶兒媳熟悉個一年半載，然後就脫手不管了。有時間她就多看看孫子孫女，孩子說長大就長大，最好玩兒的時候可不能錯過嘍。

    “媽，我好像沒這個能力。”馮薩薩有自知之明，讓她講個故事還行，管理產業，她可真的一竅不通。

    肖雅倒是不擔心，“不怕，沒誰是天生的管理者，媽帶你一段時間，你熟悉了就知道該怎麽管了。各店都有管事，一半都是老人，每年都能根據營業額拿到可觀的分紅，自然會盡職盡責。工廠有職業經理人，總部有運營團隊，基礎層麵的事情基本不用你頭疼，你隻要把握好大事決策和方向就行。這世上沒有不讓人占便宜的生意，員工不觸碰底線，當老板的損失一點都不算吃虧。你隻要做到對員工賞罰分明，對顧客保證品質，‘書寶齋’的招牌就能經久不衰。媽也不是個勤快人，我告訴你的，都是我這麽多年來的懶人心得。再說，媽就你這一個兒媳，不交給你，還能交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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