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你沒聽錯。”程應森正背著手圍著新到手的黃楊盆景慢慢轉圈。

    “這人害過我們兒子，你這當爹的怎麽那麽心大？”肖雅怨氣難平，拿起一旁的剪刀，照著程老頭的黃楊盆景就是一剪子。

    “唉喲喲喲……”這把程應森給心疼的，十萬塊就這麽沒了。

    “我跟你說正事呢，誰讓你隻知道瞅你那根木頭。”肖雅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給程老頭新到手的木頭剪枝有什麽錯。

    程應森也不生氣，木頭可以再找，黃楊可以再有，但是老伴隻有一個，得用心哄著。“消消氣，消消氣，我聽著呢。你說什麽，我都聽進耳裏，記在心裏。”說著遞上一杯冰糖菊花，給老伴消火降氣。

    “程老頭，我一想起兒子被綁架的事心裏就不舒坦，你明白不？你能理解不？”

    “明白，明白！理解，理解！但是現在兒子都不計較了，你還能怎樣？”程應森也不是完全不介意，隻是比肖雅看得更透徹一些。

    母親和父親的不同之處在於，母親對孩子的愛，不僅在心裏，更在血肉裏，所以孩子痛，母親更痛。而父親對孩子的愛，在心裏，更在精神裏，孩子選擇原諒，父親便認同原諒。

    “我要是想怎樣就怎樣，現在就送他去吃牢飯。”肖雅一想起兒子當年被綁架的事就心口堵得慌，十幾年了，依然似一口老血哽在喉嚨中不上不下。

    程應森也給自己倒了杯茶，“他畢竟是思騰的外公，兒子兒媳都能以思騰為重，更何況我們了。撇開別的不談，誰都不希望思騰有心理負擔，更不想思騰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說到底，他和思騰有著不可分割的血緣在。”

    這幾年，程應森私下裏沒有停止關注李哲的一舉一動，發現他為思騰也改變了不少，關閉了許多賺錢但違反人類科學的實驗研究、關停了拉斯維加斯數一數二的賭場生意、解散了幾個非法運營的黑社會組織……

    別看這些生意說關就關，說停就停，真要做到結束的幹幹淨淨，也是需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的。李哲處理得幹脆利落，沒有因任何人和任何事而妥協。許多外人看不懂，弄不明白李哲究竟要幹什麽？但是程應森明白，他是要將自己的商業帝國幹幹淨淨地交到思騰的手中。不留一點黑暗。

    李哲究竟有多少財富，他的商業帝國究竟有多麽龐大，就連程應森也無法全部知情。李哲是個很可怕的人，在商界和富豪圈裏人人皆知、人見人懼。

    商海裏有個傳說，如果你的生意不小心和李哲的生意撞了車，那麽可能下一秒你就會興奮地入了李哲精心布下的局，自願上了圈套，自願賣了自身，自願幫人數錢。

    程應森知道以李哲的手段，思騰即使拒絕繼承他的財產，也躲不過他的糾纏。不如放手，讓思騰自己選擇，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肖雅一想到大孫子思騰，那心裏的不快瞬間消散了幾許。“要不是看在思騰的麵子上，我一定讓小進和小豐攢足了力氣，把那糟老頭子給打出去……唉！”

    程應森一聽那聲無奈的歎息，就知道老伴是想通了。不是對李哲這個人和李哲做過的事想通了，而是對思騰外公是李哲這件事認命了。

    周日傍晚，程思騰帶著寶貝弟弟妹妹和傲嬌外公回到了離開一月有餘的家裏。

    還有一周春節，家裏已是張燈結彩。

    程徹和馮薩薩等在玄關處，迎接孩子們回家和特殊客人的到來。

    “親親媽咪！”電梯門一開，程二少像個小炮彈一樣直衝馮薩薩跑去。

    “爸爸！”這是含蓄可愛的小公主。

    “爸爸、媽媽，我們回來啦！”這是穩重帥氣的程大少。

    馮薩薩滿眼喜悅地伸手順了順大兒子的發型，“這是巴黎的新款嗎？好像有點短，不過小騰騰梳什麽發型都頂頂帥！”

    “嗯，懶得總剪，所以剪得短一點。”程思騰還和小時候一樣，護頭護得緊。每次剪發都是馮薩薩哄著陪著才肯去，這次在巴黎呆得久了一點，實在有點長，不想回來讓媽媽見他邋遢的樣子，就自己硬著頭皮去剪了。

    “這個發型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等下一個流行款出來，我們再換。”馮薩薩對打扮兒子駕輕就熟，什麽發型配什麽衣服，比自己的形象都上心。

    “親親媽咪，那我的呢，我的呢，我的發型帥不帥？”媽媽的腿部掛件程二少仰著小腦袋索要評價。

    馮薩薩低頭笑著揉了揉小兒子的頭頂，“嗯，思躍也很帥！”

    程思躍又用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媽媽，不是頂頂帥嗎？”好像比哥哥少了很多帥哦。

    馮薩薩笑噴，“嗯，思躍的發型也頂頂帥。”真是讓人沒辦法的小兒子，一個小平頭，也非得要點讚。

    旁邊，程徹抱起女兒笑問道：“落兒想爸爸了嗎？”

    “想了，我給爸爸帶了禮物。”小公主拉開了斜肩小包包，把一隻金絲線交織其中的領結拿了出來，然後認認真真地給爸爸戴在了襯衫領口的正中。

    那一刻，程徹的心都醉了，還是女兒貼心，出門回來知道給爸爸帶禮物。眼光還這麽好，這是目前他所見過的最漂亮的領結。

    “落兒也給媽媽帶了禮物。”小公主在小包包裏掏啊掏，掏出一個鑽石發卡，那發卡的形狀恰好是一個領結。

    馮薩薩被女兒的禮物感動得臉上笑開了花，“落兒真乖，這個發卡，媽媽好喜歡！”跟程先生的領結是絕配。

    小公主把發卡輕輕地別在了媽媽的長發上，“媽媽最漂亮了！”

    “對，媽媽最漂亮！”程先生跟著點讚。

    傲嬌外公李哲是磨磨蹭蹭乘第二撥電梯上來的，離開巴黎依然懶得走路，此時正西裝筆挺的坐在鋥光瓦亮的輪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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