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影蹲下身：“快把人放下來。”

    傷者被平放在地上。

    成影快速檢查傷勢，關護士提著急救箱過來。

    “呼吸停止了，準備氣管插管。”她說。

    關護士：“好。”

    她做完現場急救，幾位同事將傷者抬到擔架車上，送往醫院救治。

    成影剛站起身，一身軍裝的易楓撞入了視線。

    他竟然也來到了現場。

    易楓的目光投落在她的臉上，轉瞬又不著痕跡的移開。他正和特勤隊的一位指揮員站在一起說著話。

    成影也收了目光，投身救治下一位傷者。

    “快點讓那邊的車也過來，加大水壓，把火勢給我控製住。”消防隊長扯著嗓子下令。

    成影發現他整隻手臂的衣袖幾乎被鮮血浸透了，快速迎上去，“陳隊長，你負傷了，跟我走。”

    “放開。”陳隊長掙脫她的手。

    “不行，你傷得很嚴重，必須馬上進行治療。”成影拉著他不撒手。

    “放開，我的弟兄都還在裏麵呢。”陳隊長再次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往裏走。

    成影急聲喊：“陳隊長，增援指揮不是已經來了嘛！”

    “他們剛到，根本不熟悉裏麵的情況。”陳隊長背對著她留下這句，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濃煙裏。

    成影：“……”

    ……

    此時，凱旋門附近已經聚集了近千人在圍觀，巡警們還在疏散群眾，維護現場秩序，協助消防員滅火。

    省廳常務副廳長李駿，市委書記韓世亮親臨現場指揮滅火救災，在上級領導的指示下，燃氣及電力部門工作人員及時掐斷了天然氣、電源。

    消防支隊又陸續派出了3個中隊，10台消防車，現場僅消防指戰員就達到60餘人。

    凱旋門大門正對著城北2路，四車道的馬路，此刻已經堵得水泄不通。

    “醫生，快先看看這位！”

    消防戰士又抬出一名傷者，臉上一片焦糊，頭發也全燒焦了，臉上身上全都是血，左頰從眉骨到下巴被劃出一道大口子，手背上有幾個燎出的水皰，人還清醒。

    “醫生，我是不是毀容了，是不是毀容了……”

    女傷者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她的情緒很不好。

    成影看了眼，回頭招了下手：“擔架車，直接送燒傷醫院。”

    受傷的人很多，耳邊不時傳來求救聲，成影恍若身在硝煙彌漫的戰地前線。

    返回醫院時，急診部到處是傷者。

    成影歎氣，這注定是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凱旋門火災後，醫院湧進了上百名外傷患者，為了給患者治病，醫院啟動了應急程序，調用了一切可以調用的醫護人員，包括她這個實習醫生。

    可即便如此，醫生們仍無法應對持續進入醫院的傷者，急診部三位主任在一線忙著搶救危重傷患。

    當天晚上十一點，秦可被送進醫院時，成影像寒冬臘月被一個晴天霹靂給打懵了。

    秦可的嘴裏正大口往外吐著黑血，渾身上下都是傷。

    成影甚至都不敢靠近她，呆呆地立在原地，全身僵硬。

    如果是個陌生女孩，她可以保持十二分的冷靜，可麵對秦可，她做不到。

    她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

    “你讓開！”沈洛迎上來，將她撞開。

    他冷靜道：“過床。”

    沈洛：“來，12走。”

    幾位醫生護士合力將秦可抬到手術床上，急急地推進了搶救室。

    成影木訥地跟著往搶救室走去，秦可身體內流出的鮮血在急診大廳的地板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軌跡。

    “大家聽我吩咐。”

    “接心電監護，給氧。”

    ……

    搶救室裏，沈洛有條不紊的指揮著。

    成影怔怔地望著陌生而熟悉的男子，心裏百味陳雜。

    這個男人冷靜、沉穩，天生就是幹急診的料。

    “請腦外、普外、骨科大夫會診。”沈洛一邊做著急救，吩咐：“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

    “好，馬上通知手術室手術。”護士小關說。

    成影看著眼前忙碌的人影，整個人僵硬的緩不過來。

    沈洛、秦可和她，三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在17歲以前，他們形影不離，情同手足。

    沈洛最大，他就是她們的大哥哥。而秦可最小，她也最任性。但是，她長得漂亮，也最會討人喜歡。

    可眼下落得這般境地，成影怎麽都無法接受。

    “成大夫，你是急診醫生，必須得習慣麵對各種突發事件，包括死亡。”沈洛瞥了她一眼，十分不滿的指責。

    成影眨了眨眼，好歹找回點神智。

    她啞著嗓子說：“我沒辦法習慣，她是可可，她是我們的親人……”

    沈洛近乎無情道：“習慣不了，就脫了身上的白大褂。”

    成影聽聞，盯著他的側臉許久未動，她突然覺得沈洛很陌生，冷血又無情。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溫柔有人情味的大哥哥了。

    秦可被推進了手術室，醫院所有科室主任聯合會診，搶救了整整倆小時，還是沒能挽回她的生命。

    沈洛一臉疲憊的從手術室走出來。

    “小影，她醒過來了，進去見她最後一麵吧。”他在成影麵前站定，壓抑著情緒說出來。

    最後一麵？

    成影渾身一震，眼皮一點點上抬，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錯開身往手術室走去。

    她來到手術室裏，秦可躺在手術台上，臉色蠟黃如紙，沒有一點血色，唇色蒼白。

    “小……影……”秦可虛弱地開了口，半闔著眼睛，眼皮都睜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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