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聽聞，手上動作停下來，撩起眼皮朝她看過來，“私底下沒必要這麽嚴肅吧。”

    “那好，說吧，找我幹什麽？”成影從善如流。

    “先坐吧。”沈洛的手朝著沙發一擺。

    他倒了兩杯溫水，遞給成影一杯。

    “可可沒有父母，也沒有其他親人，喪禮的事情我來辦。”他盯著成影說。

    成影臉色一白，低聲問：“什麽時候？”

    沈洛皺起好看的眉：“還不確定。”

    “什麽意思？”

    沈洛握著水杯的手，驟然收緊：“有些疑點，警方還需要取證，現在還不能動遺體。”

    成影忽然就有些無法忍受，握著水杯大口喝水。

    過了好一會兒，情緒稍微平靜了些，她才低聲問：“你說她是不是很疼？”

    沈洛喉嚨一縮，說不出安撫的話來。

    “沈洛，我以為會看著她結婚、生子，成為別的妻子，別人孩子的母親。隻是沒想到……”成影哽住了嗓子。

    沈洛了解她，天生性子淡漠，從小就不愛哭，除非很難過很難過。

    尤其，遇到那麽多事之後，她愈發冷情，整個人仿佛無波無瀾。

    “小影，你開心點。”沈洛看著她說。

    成影緊抿著唇點頭。

    ……

    從沈洛辦公室出來，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她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裏，穿過分診台，往休息室走。

    突然衝出一個男人拽住了她的胳膊：“醫生！快幫孩子看看，他剛才吞了彈珠！”

    成影下意識地甩開他的手，“我已經下班了，你們去找別的醫生，先掛號。”

    她有潔癖，討厭別人的碰觸。

    誰知剛舉步往前，又被男人拽住了手臂。

    “我說了，你們去找別的醫生。”她皺眉回頭，再次甩開男人的手。

    男人怒了，猛然扯了把成影。

    成影打了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後背撞到分診台才停下來。

    “什麽找別的醫生，你不是醫生嗎？拖時間久了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

    成影：“我下班了，去門診，你兒子沒那麽嚴重。”

    她掃了眼那個孩子，臉不紅氣不喘，說明彈珠沒卡住喉嚨，真卡了，他也撐不到醫院，頂多過兩天就拉出來了。

    她甩開男人的手，迅速往前走，那男人卻攥住她的白大褂，猛地把她扯回去：“老子管你下班不下班，我兒子出點問題你能擔得起責任嘛！你今天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成影麵不改色：“放手。”

    “老子就不放，你能怎麽著？”男人一臉囂張，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分診台的小護士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氣勢，立馬走上前，“你幹嘛？！”

    成影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停頓一秒，眸底閃過冷光。

    “關你屁事！”男人衝護士吼，“哼，真讓我開眼了，市裏最好的醫院，醫生和護士就這個態度。”

    成影眼神一暗，周身的冷意立顯，肘部蓄力，左手扣住男人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折，右腿也隨之抬起。

    然而，蓄滿力量的腿彎尚沒有頂出去，被人扯著手臂抱在了懷裏。

    寬闊的懷抱，硬實的胸膛，熟悉的薄荷香。

    易楓嘲諷地盯著男人，冷冷地警告：“你再給我動一下試試！”

    他氣勢太盛，原本有些準備往前起哄的人紛紛退避三舍。

    “我……你……我還怕你不成……”男人也怕了，講話都磕磕巴巴，偏偏還硬著頭皮，不想輕易認慫。

    易楓不語，發出一聲冷笑。

    男人不堪受辱，抬手襲擊易楓。

    易楓揪住他的衣擺，往頭上一遮，手鋒一轉，跟逗貓一樣，帶著男人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收回手時，暈圈的男人在原地晃悠了好幾下，撞到分診台才勉強站穩。又在那裏狼狽的掙紮了半天，腦袋才從自己的衣服裏伸出來。

    分診台的小護士捂嘴偷笑，接觸到易楓的眼神，一張小臉羞的通紅。

    女人瞪著易楓，尖著嗓子喊：“你們醫院也太囂張了，還敢打人？”

    易楓眼神都沒給她一個，低頭問懷裏的成影：“有沒有事？”

    成影機械地搖頭。

    見狀，易楓才抬頭看向一臉怒容的男人，“有在這鬧的時間，早就排上隊給你兒子看病了。”

    他說完，攬著成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這方，護士小關喊了一嗓子：“成大夫，來了幾個傷者，需要緊急處理……”

    成影無奈歎氣，好了，真的不用下班了，又不知道要加班到幾點。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她說。

    易楓皺眉點頭，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

    搶救室門口站著幾個一身黑衣的男人，一看就不像好人那款。

    她推門進去，周依正在給病人做心包穿刺。

    “成大夫，你來得正好，給門外那位患者縫合傷口。”她手上動作沒停。

    成影走出去，看了眼那個男人，轉身去洗手、消毒。

    然後帶他去清洗傷口，男人的左手臂被鮮血浸透了大半個衣袖，布料被暗紅的血糊在手臂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剪了男人的衣袖，臂膀上有個麵目猙獰的刺青，像個魔鬼頭，還有一條又長又深的刀疤，貫穿了整個小手臂。

    成影閉了閉眼，腦袋出現了短暫的眩暈，那個刺青令她渾身不舒服。

    給男人清洗傷口時，他一聲不吭，臉上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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