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架！快！”成影接過易楓手上的輸液袋，轉身衝著醫院的同事喊了嗓子。

    易楓緊貼著她，抬手幫她把一縷散落的發絲勾到了耳後，溫熱的手指擦過成影精巧的耳廓時，她整個人微微一顫，心底瞬間湧起了一陣暖意。

    “注意保護好自己。”易楓又囑咐了句。

    成影微微點頭，臉頰泛起一片紅暈。

    醫院的同事快速將傷者抬上了救護車，易楓也快速駕車離去。

    現場彌漫著嗆人的煙霧和汽油味，以及混雜的血腥味兒。

    成影右手邊一輛私家車的玻璃已經碎成蛛網狀，車身嚴重變形，她彎身貼著破碎的玻璃仔細瞧了眼，發現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女孩，在一片猩紅的映襯下，唯有那雙眼睛明亮的像浸在水裏的黑瑪瑙。

    她的心裏咯噔一下，再仔細看了眼，才發現女孩正被一個女人緊緊地護在懷裏，很明顯是女孩的媽媽。

    這世上任何感情都比不上母愛的偉大。

    這一幕讓成影想起了八年前自己遭遇車禍那幕，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來人啊！快點來人，這裏還有人被困在車裏！”她失控大喊。

    “來啦！馬上來！”兩位消防戰士聞聲快速趕過來看了眼徹底破碎的車窗，直接喊了聲：“砸！”

    話音未落，後麵拿著工具的戰士，已經掄起胳膊兩下砸穿玻璃，打開了車門。

    小女孩始終不言不語，眼中的恐懼都隱匿了，呆呆地看著他們眼睛一眨不眨。

    “寶貝，不要怕。”成影柔聲安撫。

    女孩依舊一聲不吭，也不眨眼睛。

    成影心底難受得緊，低聲請求：“消防員同誌，幫個忙把她抱起來。”

    消防員：“好，讓開。我來！”

    成影讓開位置。

    消防員同誌俯身，一手托著女孩背部，一手托著腿彎。

    見狀，成影急聲囑咐：“小心點兒，注意保護頸椎。”

    她快速抬手托住女孩的頸椎，消防員暫時將女孩放到了地上倚著車身。

    成影蹲下身幫女孩檢查傷勢，問：“你哪兒不舒服，聽得見我說話嗎？”

    女孩搖搖頭，說：“姐姐，我聽得見。”

    成影頓時鬆了口氣，摸了下她的頭：“寶貝，別怕。”

    “請你們救救我的媽媽和爸爸。”女孩冷靜地說。

    成影一怔，迅速站起身，剛好消防員同誌把女孩的媽媽抬出來，女孩的媽媽還有意識，嘴裏艱難地念著：“救……救我老公……”

    “快放這邊，小心點兒。”成影讓開位置。

    消防員剛把女孩的母親放下，她突然開始俯身嘔吐。

    這時周依剛好趕了過來，她蹲下身檢查瞳孔：“患者嘔吐，兩瞳孔不等大，考慮顱內損傷，需要馬上送醫院。”

    成影：“好，立刻送醫院！”

    “來人！擔架！”周依起身招了下手。

    “快把電鋸拿來！”消防員同誌喊了一嗓子。

    女孩的爸爸還卡在駕駛室裏，已經陷入昏迷。

    成影走向前握著拳頭輕輕叩擊他的肩膀：“醒醒！醒醒！”

    然而，女孩的爸爸毫無反應。

    消防員打開了電鋸開始破拆車門，刺耳的電鋸聲裏，成影的腦海不停地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片段，她使勁拍了拍脹痛的腦袋，試圖阻止那些記憶碎片跳出來。

    正在這時沈洛打來電話。

    “喂沈洛？”她接通。

    沈洛：“小影，現場情況怎麽樣？怎麽還沒回來呢？”

    成影沒好氣道：“路上堵車，又不能飛過去。”

    沈洛：“……”

    成影深吸了口氣，又說：“重傷者很多，準備好接收傷員吧。”

    “放心吧，方院長已經召回了我們醫院所有的醫生，包括休假的醫生都集結待命了。”沈洛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成影：“好，那先這樣。”

    “好，你自己也小心點兒。”沈洛不忘囑咐一句。

    “嗯，”成影應聲結束通話。

    等她從事故現場趕回醫院的時候，急診大廳正一片鬧哄哄，分診台擠滿了患者家屬吵嚷著尋找親人。

    “我老公呢？我老公在哪兒啊？”

    “護士！護士！甜甜呢？”

    “勞駕讓一下，我來找兒子，我兒子呢？！”

    ……

    分診台的小裴護士耐著性子安撫：“別著急，有什麽事輪流說，不要擠！”

    “甜甜呢，我家的徐甜呢？”

    “我爸爸呢？”

    ……

    小裴被吵得頭疼，大喊著：“停！別吵了！大家先別吵了！”

    然而一幫家屬吵得越發激烈，直接湮沒了小裴的聲音。

    成影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快步走向前，拿起分診台上的登記冊“啪！”一聲，重重地摔在桌麵上，“別嚷了！”

    一幫子家屬終於安靜下來，都直直地看向她。

    成影這才冷聲道：“這裏是醫院，不是菜市場，請大家保持冷靜！”

    她氣場太盛，人又冷，家屬再沒人敢吭聲了。

    “對對！你們這麽鬧於事無補，隻會耽誤患者治療，請大家配合一下，謝謝。”護士趕緊圓場。

    “小裴，再有人鬧，直接請保安清場！”她撂下這句話，疾步往急救室走去。

    小裴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成影這種不近人情的性格，其實也挺不錯的，至少關鍵時刻無比有威懾力。

    成影洗手，消毒，進了搶救一室，護士幫她穿手術服，她看著手術中的患者問了句：“怎麽樣，沈主任？”

    “你回來了？”沈洛轉頭看了她一眼。

    成影又問：“現在情況怎麽樣？”

    她比較關心患者，沈洛搶救的正是女孩的母親。

    誰知她話音剛落，手術中的沈洛被患者的血噴了一臉，她嚇得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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