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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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
    嫁入秦王府已經有一個月,顧清漪的日子過得與未出嫁時沒什麽不同,秦王整日不見人影,她飲食作息幾乎是一個人,若不是有秋雁這個耳報神在,她幾乎以為秦王歇在別人的屋子裏。
    這夜,顧清漪又是一人獨眠,她睡得並不安穩,察覺到身邊多了一人立馬驚醒過來,燭火搖曳中,映出秦王輪廓模糊的麵容。
    “王爺?”
    “吵醒你了?”秦王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酒氣,回來前應該是喝酒了,聲音也不似以往清明,“本王去西暖閣。”
    秦王剛坐起來就被顧清漪拉住,“不用,王爺就在這兒歇著吧。”她的聲音頓了頓,終於還是問出這些日子以來的疑惑,“王爺這陣日子在忙些什麽呢?”
    “不過是朝中雜務,不必掛心。”
    秦王並沒有解說的意思,顧清漪能夠明白他的意思,連王府的中饋都不讓她操心了,更別提他在外邊的政事。即便知道他是好意,她心中難免覺得煩悶,總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估計是酒氣上頭,秦王很快就睡去,顧清漪借著昏黃的燈光瞧著他的側臉,苦澀地笑了笑,也閉上眼睛,遲遲入眠。
    大半夜,她再次醒來。
    滾燙灼熱的大手在她身上摸索著,粗糲的繭子在皮膚上劃出一串串電流,她連忙咬住嘴唇咽下幾欲脫口而出的呻吟,就見秦王壓了上來,伸手解開她身上的束縛,漆黑的雙眸仿佛黑夜裏的獵豹一樣看著她,他低頭親吻住她的唇,溫柔輾轉,最後再無距離。
    突如而來的刺激讓顧清漪喘息出聲,腦海裏亂成一團漿糊,除了洞房花燭夜外,這一個月來秦王都沒有碰她,這會兒怎麽就不怕傷到她腹中的胎兒?
    然而她根本顧不上多想,很快就在秦王溫柔的動作下陷入沉淪,從他的動作中,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繾綣與愛意,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的摯愛,獨一無二。
    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樂衝擊上心田,顧清漪仿佛看到百花齊放的絢爛,又似乎聽到仙樂齊鳴的悅耳,情不自禁地攬住秦王的脖子,咬在他的肩膀上。
    秦王身體一僵,與她共赴巫山雲海,忽而低頭吻了吻她濡濕的眼角,低聲輕喃,“華兒。”
    顧清漪下意識地應了聲,繼而便渾身僵硬,僵硬地扭過頭看著身邊人,心裏翻滾起驚濤駭浪,所有的歡愉和旖旎在短短的一瞬間像潮水般褪去,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華兒?
    華兒是誰?
    他與她同房,隻因為把她當作某個不知名的華兒?
    看著發泄過後已經陷入沉睡的秦王,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與屈辱湧上心田,顧清漪的心口像是鈍刀子淩遲般疼痛,瞬間淚流滿麵。
    她時時警惕,終究還是陷了進去。
    原來她隻是個替代品。現今醒悟,為時不晚。
    第二日,秦王醒來時便覺得不對勁,他身無寸縷,隻蓋著一層薄薄的蠶絲被,地下的被單亦是淩亂無比,顯然是沒有收拾過。身旁的顧清漪依舊在睡,眼皮紅腫,眉頭緊促,臉色憔悴又蒼白。
    昨夜種種瞬間湧上腦海,他的臉色變了變,雙眸中難掩愧疚和狼狽,這時顧清漪翻了身,似乎要醒來。他莫名地覺得心虛,一直不敢麵對她的目光,連忙起身穿上衣裳,匆匆離開了。
    顧清漪一覺睡得昏昏沉沉,腦袋像是被人用錘子敲打一般一陣陣地鈍痛,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搬動她,溫熱的毛巾在身上仔細地擦過,溫和又體貼,這樣的手法,應該是徐嬤嬤了。
    後來又有男子的說話聲,她猛然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周大夫熟悉的麵容。
    “王妃,太好了,您終於醒了。”
    徐嬤嬤喜極而泣,連忙擰了一塊巾子放在顧清漪額頭上,看出她眼中的疑惑,連忙說道,“您昨夜感染了風寒,一大早就高燒不止,奴婢連忙請了周大夫給您診脈,湯藥這才煎好呢。”
    這時含冬端著湯藥上來,低聲說道,“王妃,先喝藥吧。”
    這陣子顧清漪一直在喝藥,早已經習慣其中苦澀滋味,也無需蜜餞甜嘴便一飲而盡,待含冬替她擦了嘴,她才對著周大夫說道,“我生病一事,不要告訴王爺。”
    周大夫臉上現出難色,然而待看到她眼中的冷意時,一時不寒而栗,立馬就點頭,“小人明白了,隻是王妃也需要靜養,心緒平和,才能盡快痊愈。”
    想來她因何生病一事,是瞞不住大夫的。
    顧清漪既是羞窘又是難堪,臉色青白一片,“我知道了,周大夫退下吧。”
    周大夫知道自己不招待見,可還是囑咐徐嬤嬤等人如何用藥用餐之後,才行禮退下。徐嬤嬤也揮退周圍伺候的奴婢,目光含著隱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清漪主動開口,沙啞著嗓子問道,“嬤嬤,怎麽了?”
    徐嬤嬤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憂心忡忡地開口,“王妃,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您還是和王爺分房睡吧。您如今是雙身子,實在不宜伺候王爺,像昨兒個一般,王爺沒個輕重,最後傷到的是您和腹中的孩子。”
    顧清漪沉默下來。徐嬤嬤以為她生氣,連忙低頭道歉,“是奴婢多嘴了。”
    “不,嬤嬤說得沒錯,我如今確實不方便伺候王爺。”
    顧清漪想起義母的囑咐,心中不知是何種感覺,即便是她如今能夠和秦王同房,經過昨晚一事,也過不了心裏的坎了。
    徐嬤嬤並不知其中緣故,隻當是她想明白了,連忙安慰道,“王妃也無需憂慮,這麽些天下來奴婢冷眼旁觀,王爺並非貪色之人,等到您生下小世子,又何愁不能固寵呢。”
    “嬤嬤所言極是。”
    顧清漪微微一笑,她當初嫁入秦王府,何嚐不是抱著這等下心思呢,隻不過是被秦王日漸一日的體貼迷亂了心罷了。若她能一如初心,就不會有今日的狼狽了。
    “嬤嬤,我是不是該給王爺安排個通房丫鬟?”
    關於通房丫鬟一事,徐嬤嬤早就想勸,隻是怕她不高興才忍著沒說,如今見她提起,立馬就點頭附和,“與其等著王爺去找後院那些來曆亂七八糟的姑娘,王妃還不如安排自己人,有了賣身契在手,日後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顧清漪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手上卻不自覺地緊緊攥住身上的蠶絲被,聲音毫無異樣,“那就勞煩嬤嬤先透露出些許風聲,且看看這群丫鬟的反應,不安分的便處置了,再選幾個老實本分的便是。”
    徐嬤嬤連聲應聲,“王妃這法子好,借此可以辨一辨忠奸,好好地清一清身邊人。”
    果然不出所料,王妃要給王爺選通房的消息一出,原先還安分守己的丫鬟們再也坐不住了,霽月院一時變得群魔亂舞,她們自以為王妃病著無暇理會,有相當不少的一部分丫鬟開始爭風吃醋,栽贓構陷,上演著鉤心鬥角的後宅手段,讓聽著徐嬤嬤轉述的顧清漪歎為觀止。
    即便她從未小瞧過這群丫鬟,但也沒料到她們居然有此手段。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含冬和秋雁在得知消息後的第一時間就向她表明心跡,願意日後配個管事,當個正經兒娘子。
    含冬和秋雁能夠守得住,並不代表其他人能夠不受誘惑,特別是尋常伺候她的六個貼身丫鬟,平日裏她們見秦王的機會最多,這陣子鬧得最歡的也是她們,經常到顧清漪麵前獻殷情、表忠心,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就連免去伺候的思晴也聞風而來,“都是奴婢的不是,王妃您病了幾日都不見起色,就讓奴婢伺候左右,盡一盡奴婢的本分吧。”
    顧清漪病了幾天,一直沒見起色,此時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看著思晴唱念做打俱佳的表演,覺得諷刺極了,“不必了,免得讓你過了病氣,到時候無法處理中饋,徐嬤嬤一個人怕是處理不來。”
    思晴臉上有一瞬間的猶豫,想來是在擔心顧清漪乘機奪權,但是心底某些渴望戰勝了權力欲,她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開口道,“奴婢伺候王妃是本分,豈會害怕過了病氣?王妃,您就給奴婢一個伺候您的機會吧。”
    顧清漪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笑容,“既然你如此哀求,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便應了你就是。你手中的中饋都交給徐嬤嬤處理,你就回來幫管一管院子裏那群不安分的小丫鬟,這陣子我沒力氣理事,她們愈發無法無天了。”
    雖然有些遺憾不能近身伺候,但是管理院中丫鬟也是一件美差,本著心底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思晴終究是歡歡喜喜地應了下來。
    待她離開後,徐嬤嬤才疑惑地問道,“王妃為何又讓她回來?”
    顧清漪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她既然想回來,就讓她回來唄,嬤嬤隻管穩穩地抓住中饋大權,日後她想要重新回去,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心底還有一個考量並未說出來,思晴之所以想回來,無非也是盯上通房之位,院子裏那些蠢蠢欲動的丫鬟便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由她出手收拾那群人,可比她收拾來得劃算。
    借刀殺人,到時候丫鬟的仇恨可不就落在思晴身上麽。思晴想要和她玩心眼,到頭來也不知是誰算計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