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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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茹是定遠侯府庶二女,平日裏頗受定遠侯寵愛,可這一切在顧清漪出現後都大變了樣,她不再是備受矚目的侯府千金,不僅家中嫂子和仆人說三道四,連父親的注意力都更多地落在顧清漪身上。
憑什麽?不過是認來的女兒罷了,不僅搶了她的寵愛和嫁妝,還連累她的名聲!秦王妃被皇後申斥的消息已經傳遍京城大街小巷,她的夫家也得知消息,對她頗有微詞,再加上嫡母拒絕出席她的婚禮,她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剛進門就受到冷遇,再也沒有比這兒還要悲慘的遭遇了。
為了挽回顏麵,她便學了定遠侯昨晚安撫她的說辭,“母親原本就不愛熱鬧,我大姐成親時就沒有參加婚事,更別說這會兒碰上三妹妹懷孕,母親要留在秦王府照顧她,就更加走不開了。”
秦王妃再次懷孕的消息就這麽傳了出來。
秦王府暗衛第一時間得到京城的言語風向,第二天,顧清漪就從封鳴那兒得到了消息。
這些事都沒避著周夫人,周夫人一聽,立馬就拉下臉,“混賬,這是什麽時節?居然把你有孕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簡直是狼子野心,不知所謂!”
尋常人家,懷孕不過三個月都不會泄露消息的,因為怕胎沒坐穩,驚動了送子娘娘,自家人說說也就罷了,宣揚出去算什麽事?估計定遠侯也沒有料到,周慧茹會如此不知深淺,不顧場合胡言亂語。
顧清漪不想讓阿娘和義父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次降落冰點,拉住要回侯府找麻煩的周夫人,“阿娘,別激動,我懷孕的消息總歸也瞞不住,不過是早晚罷了,王爺前兒個來信,說就要回來了,等到他回來,咱們也不需要這麽提心吊膽。”
府裏沒有男人終究不方便,很多事顧清漪都不方便出麵的,但是為了不讓秦王分心,她並未把自個兒懷孕的消息告訴他,隻讓他徐徐圖之,莫讓暗中人鑽了空子。
從封鳴那兒得到消息,下麵的貪官汙吏已經知道髒銀已經被轉移,正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尋找銀子和躲避秦王的追查,但是這並沒有用,秦王手上有賬冊,一抓一個準,幾乎把太子一黨連根拔除,消息傳回京城,滿朝嘩然,禦史彈劾的奏折像雪花一般飛到皇上案頭,聽說新娶了側妃的太子根本來不及與側妃溫存,脾氣像個火藥桶,一碰就炸,東宮已經有不少奴婢妾室遭殃了,消息靈通的人都躲著太子走,生怕成為下一個出氣筒。
太子已經知道賬冊在秦王手裏,連勇毅侯府都顧不上報複,一波又一波的刺客派往慶寧府,就是秦王府,每天夜裏都有絡繹不絕的刺客來訪,他們並不是想殺了顧清漪,而是為了尋找髒銀。
在得知髒銀消失後,太子等人排查一切可能目標,覺得當初顧清漪回京帶回來的一車車慶寧府特產裝著銀子的可能性最大,他們覺得銀子還有可能留在秦王府,便來打探消息,試圖把銀子找回來添補窟窿——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切已經遲了,因為那筆銀子根本就沒進秦王府,剛進京城就被李世達暗中送給皇上,銀子已經放入皇上私庫了。
那些絡繹不絕的刺客被封鳴處理得幹幹淨淨,根本沒有驚動到府內女眷,因此顧清漪根本不知道還有刺客這回事,每日都安安心心地養胎,數著日子等待秦王回來。
然而她想要安生,旁人就不見得放過她,問題就出在她的肚子上。
玉安郡主突然放下一個驚天大雷,指控秦王妃顧清漪水性楊花,不貞不潔,與勇毅候世子珠胎暗結,她肚子裏懷的孩子根本不是秦王的,而是她在回京後與邵言錦幽會,暗通款曲得到的孽種,而邵言錦隨身攜帶的金簪,就是兩人不清白的證據。
滿京城的人都驚呆了,不知深淺的人光顧著看熱鬧,但有些靈敏的,立馬就聯係到秦王徹查貪汙一案,心知是東宮和秦王府的博弈。俗話說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除了那些上了船不能靠岸的官員,其他人紛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靜看事態發展。
玉安郡主這一狀,告到了宗人府,宗人府宗令是端親王,一邊是侄媳婦,一邊是兒媳婦的娘家兄弟,還有一個不肯吃虧的玉安郡主和承平公主,他不敢善專,直接上報昭明帝,請昭明帝定奪。
時隔一個月,顧清漪被再次傳召進宮,在宮門口還遇到邵言錦,多日不見,邵言錦大變了樣,真個人瘦得厲害,風流倜儻的風姿和不羈都沉澱為穩重和沉鬱,在看到顧清漪時眼神有些躲閃和愧疚,如果不是他遲遲沒有歸還金簪,就不會有今日這一遭誣陷。
被無辜牽連的顧清漪心中原本還有怨氣,但在看到邵言錦的瞬間,就消散得差不多了,邵言錦冒險給她賬冊,整個家族都因此受到牽連,此時她又受對方連累,算是扯平了。
邵言錦一直留意顧清漪的神色,見她未曾生怒,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他主動走過去道歉,“對不住,我不知道玉安郡主會亂翻我的東西,那支金簪……”
“那支金簪,不是你送給玉安郡主的禮物嗎?”顧清漪打算邵言錦的話,目光在周圍太監宮女身上轉了一圈,一臉平靜,“清者自清,邵世子,你我之前清清白白,不怕考證。”
“秦王妃所言極是,那支金簪,是本世子準備的禮物。”邵言錦垂下眼瞼,如此說道。
兩人統一說辭,待見了昭明帝和端王,也是如此說的,昭明帝對秦王妃南下尋找秦王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再加上有秦王的密折在,根本不相信秦王妃會與勇毅候世子暗通款曲,作為一個多疑的帝王,他已經開始懷疑,這是太子借刀殺人——賬冊是勇毅候世子從太子那兒偷來的,這個他已經知道了。
就在這個時候,太監來報,“皇上,皇後娘娘、承平公主和玉安郡主求見。”
她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昭明帝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讓她們進來。”
皇後很快就與承平公主母女倆進來,三人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皇後率先開口,“陛下,玉安這孩子一大早就進宮,讓臣妾幫她主持公道,秦王妃腹中的孩子關乎皇家血脈,不得混淆,臣妾作為嫡母,不得不上心幾分,聽聞端親王進宮求見陛下,臣妾鬥膽把玉安帶過來對質,還請陛下寬恕臣妾自作主張。”
皇後這一席話,姿態放得特別低,昭明帝的臉色稍稍緩和,給皇後了賜座,才看向事端的挑起者玉安郡主,他的目光銳利得像是刀子一般,聲音沉穩不見起伏和偏向,“玉安,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無法無天的玉安郡主,在皇帝麵前也不敢放肆,她總覺得在外祖父的目光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但是看了看旁邊的邵言錦和顧清漪,心底的怨恨、嫉妒和不甘齊齊湧上,隻想著報仇雪恨,便什麽也顧不上了。
於是她從袖子中取出一支金簪,遞給旁邊的太監,說道,“皇上,這就是物證。玉安不敢撒謊,欺瞞外祖父您,事實上,秦王妃未出嫁前就心儀我夫君邵言錦,甚至已經私定終身,邵言錦曾經要娶秦王妃,隻不過被勇毅候阻攔了,才沒能成事。後來秦王妃成親後,兩人一直沒斷了來往,邵言錦甚至在成親前,還與秦王妃幽會,當時在茶樓裏,許多人都是人證的。我剛剛呈上去的金簪,就是秦王妃的,這是兩人暗通款曲的物證!”
太監小心翼翼地把金簪呈到禦前,昭明帝掃了一眼,上邊並沒有什麽明顯標記,根本算不上什麽物證。
邵言錦也是知道的,站出來辯解道,“陛下,微臣與秦王妃的交往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並沒有什麽不可對人言的,這支金簪是微臣早就買好的,打算等到玉安郡主生辰再送給她,隻是不知道她怎麽誤會了,偏說是秦王妃的,這分明是欲加之罪,還請陛下明鑒,還微臣與秦王妃一個清白。”
“你胡說!”玉安郡主冷笑,“你和秦王妃哪裏還有清白,你晚上說夢話,喊著都是秦王妃的閨名,難道這也是無辜的不成?”
邵言錦臉色大變,在場所有人神色都微妙起來,若是金簪隻是有嫌疑的話,現在又加上玉安郡主的供詞,邵言錦和秦王妃之間是否清白就有待商榷了。
邵言錦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夢話,但事關重大,他還是矢口否認了,但玉安郡主作為他的妻子,證詞的可信度非常高的,即便是不怎麽相信的昭明帝,這會兒也露出懷疑之色,情況開始對他們不利了。
他思量再三,終於跪下磕頭,“陛下明鑒,微臣確實仰慕秦王妃,但從未有過不該有的奢想。秦王妃與秦王伉儷情深,矢誌不移,根本不會看上微臣,自然更無暗通款曲之事,還請陛下徹查,莫讓栽贓陷害的小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