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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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桶擺放在鬆竹屏風隔斷的浴間,下人把一切都準備妥當後便請主子移駕,顧清漪本意是想秦王沐浴後再去,誰知直接被他牽著手走出鏤空雕花的月亮門,徑直去了浴間。
浴間擺放著兩個冒著熱氣的浴桶,周圍站滿伺候的丫鬟,顧清漪有些無措,又有些尷尬,抿著唇站在原處不再動彈。
秦王沒注意她的異常,直接吩咐丫鬟,“伺候王妃沐浴。”
思晴等人恭恭敬敬地應是,上前替顧清漪寬衣,而秦王看了顧清漪一眼便大步邁出屏風,並沒有留下與她共浴的意思。顧清漪的臉轟的一下漲紅起來,隔著屏風綽綽約約的影子看到,秦王並未回去梢間,而是在窗邊的軟塌上執起棋子,自顧擺起棋局。
顧清漪心裏又羞又窘,恨不得挖個地縫鑽下去,總覺得被這群丫鬟看穿了心思似的,連忙說道,“不用這麽多人伺候,秋雁和含冬留下便是。”
徐嬤嬤等人乃陪房,都隨她一齊入了秦王府。
思晴等人垂目,連忙福了福身子魚貫而出,正在擺棋的秦王抬頭,看到她們就皺起眉頭,“怎麽出來了?”
思晴忙道,“王妃不習慣奴婢們伺候,隻留下陪嫁丫鬟。”
芷蘭眉心一跳,卻見王爺沒有動怒的意思,隻是淡淡地說道,“退下吧。”
王爺素來不喜身邊有人伺候,凡事親力親為,貼身事物也是信得過的太監小廝伺候,根本就沒有丫鬟奴婢插手的份兒,也就顧清漪入住霽月院,才配齊八個大小丫鬟。
除了思晴是霽月院的老人,其他七人都知曉王妃才是她們存在的意義,唯有得到王妃的歡心她們才能繼續在正院待下去,如今察覺到王妃明顯的抗拒,心底不失落是不可能的。特別是芷蘭,她曾經被王妃親近信任過,隻是不知何時開始,王妃慢慢地疏遠了她,待她與普通奴婢也沒什麽差別了。
被揮退的丫鬟們各懷心思,安安靜靜地離開東暖閣,秦王重新看向縱橫交錯的棋盤,這才發現隨手擺出來的棋局亂糟糟的一團,根本看不出棋路脈絡,比初學稚童還不如。
他心中一亂,索性開始撿棋靜心。
玉質的白棋入手細膩溫潤,如肌膚一般瑩瑩秀質,他不期然地想起顧清漪,腦海中浮現出一句不知何時看過的一句詩,“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那一段段傾瀉的雪白比棋子還要細膩瑩潤,仿佛暈染了桃花的上等白瓷,雲蒸霞蔚,玉色天成。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秦王手一抖,棋子就滾落在地毯上,他彎腰去撿,視線不經意間飛向浴間,頓時愣住了。
房中燭影綽綽,清輝融融,倒影出屏風後麵高挑纖長的身影。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身姿窈窕,纖穠合度,像是畫家最靈動的一筆,鮮活地描繪在鬆竹叢叢之間,仿佛是下凡嬉戲的仙女,又像是山精野怪,在一片浩渺悠遠的山景間舒展著身姿,妖而不豔,媚而不俗,輕靈又勾人。
秦王指尖一顫,連忙移開眼,但那抹倩影縈繞在腦海,久久揮之不去。很快裏頭便傳來潺潺水聲,他眉心一動,忽而明白“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是何種意境,大約不過如此吧。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顧清漪才帶著一身水汽從浴間出來。她烏發微濕,雙頰蒸紅,連雙眸帶著薄薄的水光,水豔豔得仿佛一枝清水芙蓉,冰清玉映,質傲清霜,含秋露華。
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
秦王目光沉了沉,轉而對含冬道,“取巾子來。”
含冬被他冷冽的目光嚇得一抖,連忙取了一條幹燥的巾子呈上。秦王接過巾子便開始替顧清漪擦拭潮濕的鬢發,感受著頭上並不輕柔的力道,顧清漪徹底僵住了。
秦王竟然搶了下人的活計,親自替她擦發。
她忍不住側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五官的線條冷峭鋒銳,帶著寶劍出鞘的寒芒,顯得冰冷又無情。然而此時憧憧光影柔和了他的眉眼,似乎露出某種柔軟的情意來,深沉如潭的黑眸中波光漾漾,似是盛滿四月暖春的渭水,暖暖融融,熏熏然然。
察覺到她窺探的目光,秦王朝她看來,漆黑眸子宛若星空般廣淼深邃,讓人忍不住在這一片神秘的視野中沉迷,帶她回過神時,秦王帶著薄繭的大手已經撫上她的眉眼,仿佛在逡巡著獨屬的封地,柔軟又親和。
俊眉修眼,丹唇外朗,腮凝新荔,鼻膩鵝脂。
他的指腹細細地描摹著她修長的柳眉,上挑的眼尾,挺立的瓊鼻……最終落在殷紅的薄唇之上。他的指腹在唇珠上輕撚,仿佛撚香一般細細揉搓著,帶來一陣陣細細密密的酥麻,顧清漪瞬間酥軟了半邊身子,無力地癱靠在他的胸膛上。
秦王直接把她抱起來,低頭含住她水潤嫣紅的薄唇,吸吮、輕咬,很快又頂開她緊閉的牙關攻城略地,顧清漪在他的侵略中潰不成軍,無力地挽住他的脖子穩固身形,不自覺地淺吟低唱,惹來秦王更加粗重的侵略和占有。
顧清漪昏昏沉沉不知何夕,直到呼吸困難才恍然驚醒過來,她慌亂地推卻著秦王,卻被他抓住雙手,牙齒輕咬著下唇,聲音喑啞又低沉,“吸氣。”
她下意識地聽從命令,新鮮的空氣伴隨著呼吸灌入胸腔,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方才因為太過緊張,她竟是屏住了呼吸,難怪感到一陣窒息。
秦王忽而低聲輕笑,顧清漪立馬漲紅臉,忍著羞意看她,說來她是第一次見秦王發笑,仿佛冬雪初融般驚豔,讓她一時忘記言語。不過這笑容隻是曇花乍現,很快就消失無蹤,隻剩下一片冷峻孤寒。
隻是他的懷抱依舊滾燙,顧清漪甚至能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然而他除了緊緊抱著她就再無動作,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輕撫著她的緞子般光滑的烏發,緩緩鬆開她,道,“本王去沐浴。”
顧清漪看著他走入浴間,裏頭很快就響起水聲,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秋雁和含冬不知何時已經退下,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隻好慢吞吞地走回梢間,清理掉床上桂圓等雜物,鑽進錦被中默默發呆。
秦王沐浴的時間格外久,約莫半個時辰才帶著一身水汽進來,他身上隻著一件輕薄寢衣,徑直上了床,伸手把她攬入懷中便閉起了眼。顧清漪悄悄看他,心裏既是羞窘又是為難,秦王似乎並無洞房的意思,她該怎麽辦?
“怎麽不睡?”
秦王對視線格外敏感,立馬睜眼看她。顧清漪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吻住近在咫尺的薄唇,睜大雙眼觀察著他的表情,隻見秦王呼吸一滯,黑眸瞬間深沉,定定著看著她動作。
顧清漪臉頰燒紅,硬著頭皮學著他方才的動作頂開他的唇,生澀又緊張地胡亂啃咬,秦王的呼吸明顯沉重起來,不再沉默,而是雙手輕輕掐住她的腰肢,把她拉開一段距離。
他額頭上的青筋一陣陣鼓動,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卻還在安慰著她,“乖,別鬧,快睡吧。”
顧清漪既是難堪又是窘迫,細若蚊蚋地問了出來,“為何不洞房?”
秦王臉色一變,有一瞬間的煞白,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小腹上,“小心傷了孩子。”
看他這副模樣,顧清漪立馬想起桃花庵那一夜,醉酒的秦王忽而發了狂,差點害得她流產……想來是那時給他留下了陰影,這時才忍著不動她。
顧清漪心中百感交集,一時沉默下來。
這時秦王輕撫上她的臉,輕聲道,“等你生了孩子……”
顧清漪尷尬不已,她又不是想著這檔子事,隻是迫不得已罷了。她忽然覺得委屈,不自覺紅了眼圈,“明日驗元帕該如何是好?”
秦王看著她通紅的雙眼,一時愣住了。待到晶瑩的淚珠從她眼眶中滾落,他才匆忙擦拭,連聲安慰道,“別急,明日本王沾了血上去便是。”
“不行。”
顧清漪就知道秦王也不懂其中門道,義母與她說過,元帕上的處子血並不僅僅是沾上血跡那麽簡單,洞房過程中留下的痕跡會洇開血跡,顏色、氣味等等痕跡缺一不可,宮中經驗豐富的嬤嬤根本不會被簡單糊弄過去。
她忍著羞意與秦王說了,他明顯一僵,難得地露出無措來,“可是孩子……”
“阿娘說過,三月後胎像已穩,隻需小心便可無礙。”
顧清漪說完便把臉埋在錦被上,不敢猜想秦王會如何想她,輕浮、孟浪……種種惡意的揣測接踵而來,她的胸口團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淤塞之氣,心底愈發委屈難堪,若不是造化弄人,她又何必覥著臉求歡?這種放浪形骸的形跡,即便是她也看不過眼的。
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低低地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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