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當麵說人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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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烤魚很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肆無忌憚,這才是日子。
    沈安一人吃的嗨皮,曾公亮吃不動了,摸著肚皮在哼哼,說是回去肯定會發胖。
    那邊的爭吵在繼續,越發的激烈了。
    沈安夾了一大塊魚肉吃了,舒坦的道:“這島上不錯啊!若是能定居在這裏,每日垂釣,閑時就坐船去周圍訪友,神仙般的日子。”
    曾公亮在邊上笑道:“你若是能在這島上住五年,老夫就來和你作伴,永不出島。”
    這老漢竟然這般刻薄嗎?
    沈安隻是說說,住在這種小島上麵可以,但沒有電腦和網絡,人會發瘋的。
    那邊依舊在吵架,沈安吃飽喝足,覺得回去睡一覺更好,就說道:“曾相,咱們回去?”
    曾公亮也覺得興盡了,就點點頭。
    可那邊卻吵的厲害,麵紅脖子粗的,曾公亮出現都沒法壓住。
    特別是有幾個老漢在,曾公亮怕把人氣死,所以隻得苦笑退後。
    沈安卻對這些人沒啥好感,就說道:“吵什麽?什麽微言大義是有用,有引導作用,導人向上,可沒必要讓每個人都去揣摩吧?就算是去揣摩,按照你等的說法,得苦心孤詣,耗費大好年華去琢磨先賢的話……那有何用?”
    那些人呆住了。
    有人怒道:“當然有用,揣摩透徹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沈安有些怒了。
    先賢的話是該琢磨,可一輩子就琢磨這些有意思嗎?
    “揣摩這些於國於民何益?誰來說說,有啥好處?”
    沈安的氣勢很足,那些反對者有些語塞,一個老漢說道:“揣摩透了這些,這人才知道禮義廉恥,才知道怎麽做人……”
    扯尼瑪淡!
    “禮義廉恥知道就行了,這需要引導,甚至可以用律法來引導。至於怎麽做人……父母和師長的告誡和引導也就夠了,學學學,一輩子就學怎麽做人,都特麽死了還怎麽做人?”
    沈安怒道:“真想著還有來世呢!”
    他覺得這些人無可救藥了,就說道:“所謂的微言大義難道就沒有定論?”
    “當然有。”
    “那琢磨什麽?教授給那些學生就好了,還琢磨什麽?”
    沈安冷冷的道:“閑極無聊,自我陶醉罷了,還以為高貴。有屁用!”
    他丟下這些話拍拍屁股就走了,那幾個老漢被氣得渾身打顫,有人甚至看著要暈過去了。
    太惡毒了啊!
    閑極無聊才會去琢磨這些,自我陶醉,以為高貴,有屁用。
    沈安的一番話直接把這些人的真實心思揭穿了,曾公亮滿麵黑線,卻隻得溫言撫慰。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那幾個老漢,其中一個狠狠地道:“這等豎子就該流放發配,永世不許他回中原。”
    另一人說道:“曾相,這等人您就不管?隻是您一句話的事,就能讓他丟官去職。”
    曾公亮心想那少年是在官家那裏有名號的,老夫可沒法讓他丟官去職。
    他隻得糊弄了幾句,然後就準備回去了。
    一個老漢拉住他的衣袖,喘息道:“曾相既然不肯動手,那可否告訴老夫此人的姓名,老夫在京中也認識些人,好歹要讓他難堪。”
    “對啊!大家多多少少都認識些官人,到時候……”
    大家想著那少年畢竟是曾公亮的隨從,這威脅說一半就沒法繼續了。
    曾公亮會庇護他吧?
    老漢仗著年紀大,就抓住曾公亮的衣袖不放,大有你不說老夫今日就死在你身邊的架勢。
    曾公亮看到沈安已經上船了,心中暗罵那小子的狡猾,然後就幸災樂禍的道:“你等說了半天的沈安,真人當前卻不識……”
    愕然……
    島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傻眼了。
    合著咱們在這扯了半天的沈安,人沈安就在邊上坐著,一邊吃著魚肉喝著小酒,一邊看笑話。
    這可不是笑話是什麽?
    如今的沈安也算得上是教育大家了,可饒州卻有這麽一群考不中進士的文人在譏諷他,這畫麵怎麽想都怎麽覺得可笑。
    而且他竟然和曾公亮在一起,那就是去了廣南西路?
    廣南西路大捷他也在,可立功了?
    那少年可是以軍功封爵,這次若是再立軍功,那就是妥妥的文武雙全。
    新式教育法,先前一首詞讓人為之震撼,這是文。
    武有府州大捷,如今再來一個邕州大捷……
    誰敢說他不是文武雙全,那臉都能抽腫去。
    “怪不得先前他說不會作詩詞,不是不會作,而是覺得咱們做的詩詞就像是小孩子似的,他是不屑啊!”
    先前沈安的那首詞一出,大家都被鎮住了。
    隻是做個比較,就覺得自己做的詩詞真的和孩子一般。
    謝偉臉紅的和猴子屁股一般,覺得自己沒法做人了。
    那些說沈安壞話的人更是尷尬的無以複加。
    我在這邊說他的壞話,卻不知他就在邊上聽著。
    這特麽何其的尷尬啊!
    傳出去大家都成小人了。
    而且剛才大家說要動用京城的關係收拾他。
    那是沈安啊!傳聞深得陛下看重的沈安,咱們那點關係能收拾他?
    別逗了,到時候怕他會反過來收拾咱們。
    一群反對者麵紅耳赤的在尷尬,那些支持者卻歡喜的衝了過去,沈安的清靜也被打破了。
    “見過待詔,敢問待詔,那題海之法該注意些什麽?”
    “待詔,某做夢都想見你一麵,今日見到了,某歡喜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待詔可定親了嗎?舍妹年方十三,正值妙齡……”
    一時間沈安被團團圍住,哭笑不得。
    曾公亮在看著汴梁方向,喃喃的道:“殿試也該開始了吧,若是太學再度逆襲,沈安此人的未來……不可限量……”
    ……
    今日殿試,蘇晏早早起來,可蘇義卻更早。
    父子倆弄了早飯,然後吃了。
    蘇義滿意的看著兒子,“大郎,殿試不廢黜人,你隻管去考,別管名次。”
    他覺得上次的省試第六名是個運氣,殿試肯定就不同了。
    “官家要親自考你們呢,見到官家要問好,要客氣……”
    一番嘀咕後,蘇義把兒子送了出來。
    這一片都是貧困人家,大家見蘇家父子出來了,都喊道:“蘇晏要去殿試了。”
    頓時街坊鄰居們都出來了。
    豔羨!
    嫉妒!
    各種情緒在蔓延。
    有人說道:“蘇晏,你說是沈待詔教的你,那他可能讓你殿試考好嗎?”
    這話裏帶著些嫉妒。
    人就是這樣,大家原先是同樣的境遇,可轉眼間你就要飛黃騰達了,我們連背影都看不到,那嫉妒心就不可抑製的發作了。
    但這些嫉妒會漸漸消散,當蘇晏的仕途順遂時,這些嫉妒就會變成崇拜。
    這就是人性,此時的蘇晏是不懂的。
    但他很認真的說道:“是,是待詔教的某,沒有待詔就沒有某的今天……”
    見他誠懇,有人就笑道:“蘇晏,有富貴人家看上你了,要搶你去做女婿,你為何不願意?”
    碼頭的事後來傳來,街坊們覺得蘇晏怕是失心瘋了,竟然拒絕這等好親事。
    “你莫非還奢望著娶公主?”
    蘇晏搖頭道:“不,待詔說人在得意時不可輕浮,要慎重,最好什麽都別做,等冷下來後再做決斷。”
    “還是沈待詔啊!蘇晏,那沈待詔就和你親爹一般了。”
    這話有些過分,說話的人被一個長者嗬斥,灰溜溜的滾回了自家。
    蘇義笑道:“無事呢!待詔對我家大郎恩重如山,若是肯,某都願意讓大郎拜他為幹爹,隻是我家沒臉呢。”
    此時的義父不是後世的那種概念,指的是繼父。
    蘇義說自家沒臉,就是說有攀附沈安的嫌疑。
    這是個淳樸的漢子,看不出那天在碼頭上想溺死人的猙獰。
    一群小孩在前麵嬉戲,歌聲飄了過來。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春意在汴梁處處皆是,綠葉嫩草,處處芬芳。
    走出巷子,蘇晏停住腳步,看著西南方向,目光中多了憧憬。
    蘇義還在想著自己兒子今日要見到官家的喜事,差點撞到兒子的後背。
    他順著視線看去,隻看到了一片春光盈盈。
    “大郎,你在看什麽?”
    蘇晏說道:“待詔在西南,若是他知道孩兒能去殿試,定然會歡喜……”
    從未有人對自己這般親切過。
    他不嫌棄我蠢笨和呆傻,也不嫌棄我是個寒門子弟,反而在我的身上傾注了更多的關心……
    那我會努力,讓你驕傲!
    他的嘴角露出微笑,然後抬著頭,就這麽一路走進了考場。
    殿試……
    崇政殿裏,考場已經布置好了,進士科的考生紛紛就坐。
    蘇晏微微垂眸,按照沈安交代的辦法調整呼吸,驅除腦海裏的雜念。
    上麵的考官在準備著,殿內漸漸安靜下來。
    上麵有人舉牌,上麵寫著題目,同時在大聲說著。
    “王者通天地人賦……”
    “天德清明詩……”
    “水幾於道論……”
    題目下來,蘇晏睜開眼睛,然後近乎於虔誠的低下頭去,開始打腹稿。
    待詔,我會努力……
    殿外有衣角閃過,趙禎在看著裏麵。
    他的目光轉動,緩緩尋覓著。
    “官家,在那裏。”
    陳忠珩諂笑著,伸手指著蘇晏的位置。
    趙禎點點頭,說道:“很沉穩,可見是個能用的。”
    雖然不知道官家說的是誰,可他身後的富弼隻想吐血。
    這還沒出結果呢,您就說那人是個能用的,這讓我們這些宰輔情何以堪啊!
    趙禎從側麵走過,淡淡的道:“讓人送了酒菜給考官。”
    唯有大宋這個國度才會有這等奇葩事,在全國最高的掄才大典上,皇帝竟然請考官喝酒吃肉。
    他在看著西南,眼中多了期冀。
    沈安,莫要讓朕失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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