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送給張八年的禮物(為‘第一百個盟主’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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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是一座不夜城,許多生意都是徹夜經營,熱鬧非凡。
    古人雲:人生苦短,秉燭夜遊。這是對生命的敬畏和焦慮。他們焦慮生命的不斷逝去,而生命中的美好卻比比皆是,看不夠,也享受不夠,所以才要秉燭夜遊。
    但秉燭兩字就道盡了那時候的冷清。
    夜間周圍靜悄悄的,隻有街坊鄰居的夢囈。
    這種夜遊遊什麽?
    大抵也隻是遊心情罷了。
    可大宋卻不一樣,無需你拿著蠟燭。
    那些燈火輝煌處人影幢幢,叫賣聲,喝多了的叫罵聲,女人的嬌嗔……
    這就是大宋。
    這就是汴梁!
    可榆林巷卻不同。
    這裏不是夜市,所以夜間很安靜。
    巷子裏,幾個黑影靜靜的站著。
    沈家的牆頭上突然多了個什麽東西,幾個黑影屏住呼吸,然後往牆邊靠去。
    一個人形的東西僵硬的從牆頭翻出來,然後重重的墜了下去。
    這個蠢貨,竟然這麽跳下來,聲音很大的你不知道?
    要是驚動了沈家,這條巷子馬上就會變得不安全了。
    可那人形的黑影最終卻沒落地,就懸掛在半空之中,還在來回擺蕩著。
    這是人!
    一股子涼意從幾個黑影的脊背處升起,瞬間走遍全身……
    他沒有一點掙紮和聲音,這是……
    被弄死了?!
    幾個黑影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局,他們悄然聚在一起。
    “陳立被弄死了,沈安下了狠手……”
    “還弄不弄?”
    “沈家早有準備……那些鄉兵……那些鄉兵好像沒出城。”
    “是誰說那些鄉兵不堪一擊的?”
    “誰知道,是那些郎君們,咱們哪敢說話……”
    “怎麽辦?”
    “撤!”
    “好!”
    幾個黑影悄然回身,然後潛入了夜色之中。
    幾個鄉兵突然從他們身邊的牆頭摸了上來,然後帶頭的指指下麵,分配了目標。
    一個黑影無意中抬頭,就看到了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鄉兵正在往下撲,就厲聲道:“救……”
    鄉兵重重的撲了下來,半空中就擰斷了他的脖子,把那個命字扼斷在了咽喉之中。
    幾個鄉兵各自撲擊了自己的目標,榆林巷裏稍後就重新安靜了下來,隻是有兩家人養的狗在狂吠。
    榆林巷外,皇城司的兩個密探在等候著。
    他們是官方身份,自然不擔心安全,所以大大咧咧的站在光亮處,手中拎著炸鵪鶉在啃。
    “那些人會不會縱火?”
    “天知道,不過沈家今夜有鄉兵在,想來就算是被縱火也能滅了。”
    兩個密探在外麵蹲了兩個時辰,直至夜露打濕了身上的衣裳,這才從打盹狀態醒來。
    “咦!他們還沒出來?”
    “不知道,剛才迷迷糊糊的,不過他們若是出來肯定有動靜。”
    一個密探起身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覺得身後像是有個人似的,就緩緩回頭……
    就在他的身側,此刻一個黑衣人靜靜的站著。
    這個黑衣人的雙眸黯淡,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
    這些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這人的腦袋竟然是垂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啊……”
    人在驟然遇到恐懼之事時的第一反應是啥?
    這兩個密探的都是猛地蹦跳了起來,彈跳高度大抵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次做到。
    此刻晨光熹微,微光中,五個黑衣人靜靜的靠在牆上,默不作聲。
    他們的肌膚慘白,雙眸無神,三個腦袋垂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個往後倒,隻能看到脖頸;最後一個的腦袋垂落在胸前,能看到他的後腦勺……
    ……
    “這是給張八年的賀禮!”
    沈安在吃早餐,內容是一大碗湯餅。
    蘇軾一夜未睡依舊精神抖索,他喝了一口麵湯,身體一個激靈,問道:“安北,張八年招惹你了?”
    沈安看了一眼在嘀咕的兩個小子,說道:“張八年早知道周行的事,可他並未管,某估摸著他都沒稟告給官家,這是在坐視……他的目的是什麽?”
    正在和趙仲鍼低聲說話的王雱抬頭道:“安北兄,張八年定然是對權貴也沒好感,然後想看著咱們和權貴兩敗俱傷!”
    這個咱們讓沈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後說道:“少年人少擺弄陰謀詭計,會短命。”
    王雱曆史上就是個短命鬼,滿肚子陰謀詭計都帶進了墳墓裏,連媳婦都被老王勸著改嫁。
    王雱撇撇嘴說道:“安北兄隻管說說某說的可對。”
    沈安沒好氣的道:“對了大半。張八年的動機不會是什麽坐看兩敗俱傷,隻是想看看那些權貴的本事,順帶想看看某的性子,如今他該知道了吧……”
    趙仲鍼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猙獰。
    張八年,你這個蠢貨,竟然覺得沈安會忍耐嗎?
    ……
    兩個密探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回到了皇城司,找到了剛起床的張八年。
    張八年正在穿衣,長袍穿上看不出貼身,空蕩蕩的,仿佛裏麵隻是空氣,而不是肉體。
    “說話。”
    他係上腰帶,緩緩回身。
    “都知,昨夜去榆林巷的那些人……都……都死了。小人在那裏打了個盹……”
    兩個密探低頭請罪。
    張八年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他走出房間,門外有人等候。
    “都知,早飯有湯餅和羊肉饅頭……”
    作為皇城司的老大,張八年擁有許多資源,比如說飲食上的。
    他站在台階下,幽幽的道:“這二人……每人二十鞭。”
    裏麵跟出來的兩個密探聞言大喜,急忙跪下道:“多謝都知手下留情。”
    張八年搖搖頭道:“早飯不吃了,某此刻進宮……”
    他抬頭看一眼漸漸明亮的東方,冷冷的道:“下手太狠了些,比皇城司還狠。”
    他一路進了宮中,此刻趙禎正在和宰輔們議事,所以得等通報。
    說不說?
    張八年隻是想了一下,就下定了決心。
    某是官家的人,沒必要為別人遮掩什麽!
    進了殿內,行禮,趙禎問道:“何事?”
    除非是大事,否則張八年不會來打擾朝會。
    張八年說道:“陛下,昨夜有人趁夜對沈安家下手……”
    趙禎的麵上多了鐵青,“沈家如何?”
    他沒問是誰下的手,這個很微妙。
    張八年說道:“沈家如何不得而知,不過那些動手的人都死了。一個被吊在沈家牆外,五個被折斷了脖頸,丟在皇城司密探的身邊……臣失職了。”
    被人把屍骸放在身邊都沒反應,那兩個密探堪稱是豬。而這兩頭豬的直接領導就是張八年,所以他必須要請罪。
    可沈安下手之狠,讓人心驚。
    韓琦覺得這事兒真是夠詭異的,但曾公亮馬上要回京了,他此刻不想去管這些陰私之事。
    趙禎的麵色漸漸平緩,說道:“沈安……此次西南大敗交趾立功不少,不過年輕人總是雀躍了些,讓他在家歇息幾日吧。”
    功勞?
    眾人想起上次禦史被當街圍毆的事兒,頓時就是一個寒顫。
    沈安動手之前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吧?
    官家看似生氣,心中估摸著頗為愜意,隻是那些權貴要懵逼惱怒了。
    ……
    消息放出去後,汴梁城不少東西就多了瓷器碎片,然後叫罵聲不絕於耳。
    那些權貴怒了,有人甚至私下在埋怨趙禎,然後又急匆匆的去聘請身手好的人來做護院。一時間在汴梁城中引發了許多猜測,甚至有人說是官家要對這些權貴下手,所以他們請人來自保。
    這等荒謬的話自然沒人信,沈安就不信。
    今日太學來了個教授,說是請他去太學聚會。
    沈安忙於收拾權貴,所以倒也忘記了蘇晏等人沒有動靜的事兒。
    別人可能會忘恩負義,但沈安知道蘇晏不會。
    太學裏靜悄悄的,沈安站在門外,笑道:“為何沒授課?”
    教授說道:“待詔進去便知。”
    “還給某弄這些?”
    沈安笑了笑,然後大門打開……
    一群學生整整齊齊的站在兩邊,大門打開時,他們齊齊躬身。
    “多謝待詔!”
    聲音很整齊,沈安不知道他們是否事先排練過,但一股熱流卻在胸口湧動著。
    這是謝師恩。
    郭謙沒在,其他人都沒在,隻有學生們。
    當先的是蘇晏,此刻他脫掉官服,一身布衣。他抬頭看著沈安,說道:“學生在過了省試時激動萬分,可卻不見待詔……”
    那時老子在西南和交趾人幹仗啊!
    沈安緩緩走過去。
    蘇晏的眼中多了淚水,哽咽道:“等學生得了殿試第五名時,那一刻……那一刻學生最想見到待詔……”
    他緩緩跪下,再抬頭時已然是淚流滿麵:“若無待詔,學生隻是懵懂求生的一個苦力……”
    沈安心中感慨,想起了當年的那個少年,懵懵懂懂的少年。
    那個少年如今已經成為了大宋官員,而且是以殿試第五名的好成績突圍,堪稱是奇跡,定然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那時學生隻想跪在待詔身前,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學生此後定然……”
    “起來!”
    沈安把他扶了起來,說道:“你是大宋的官員,此後要好生為官家效力。”
    這話說的漂亮,暗示‘我沈安可沒有結黨’,眾人心中服氣。
    “三司是大宋最要緊的地方,努力學,緩一緩再換地方。”
    這話一反前麵的正義凜然,活脫脫的在徇私。
    眾人不禁絕倒,但卻豔羨不已。
    沈安回來了,這蘇晏的好日子也要來了。
    為何我等得不到沈安的重視和看顧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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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帶解釋,咱們這位盟主的ID就叫做‘第一百個盟主’……倉庫的老書友、老盟主,當時就被誤會為有一百個盟主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