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炸死你(為‘煙灰黯然跌落’白銀大盟加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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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裏,饒春來站在城牆下方的台階上,身邊是錢毅。
    “今夜可會有人出來?”
    錢毅希望沒人,但卻知道這是個奢望。
    雄州城裏不安靜,大人吵鬧,孩子哭嚎,雞飛狗跳……
    這就是和平時期的雄州城。若是戰時,天一黑就不許折騰,要安靜。
    黑夜中漸漸多了些動靜,饒春來冷笑著低聲說道:“來了。”
    錢毅看看左右,卻沒有發現。
    “呃!”
    右邊突然躍起一個黑影,黑影飛撲過去,另一個黑影剛發出聲音,就被打暈了過去。
    另一處突然有人喝道:“有人逃跑,弓箭手……”
    火把突然燃起,兩個軍士站立起來,開始彎弓搭箭。
    光亮中,能看到一個黑影在朝著城中奔跑。
    “放箭!”
    箭矢飛了出去,男子後背中箭倒下,饒春來罵道:“艸尼瑪!要活口要活口說多少次了?怎麽一接敵就想著要殺人!”
    兩個弓箭手尷尬的道:“隻是手滑了。”
    “滑尼瑪!”
    饒春來急匆匆的跑到那個男子的身邊,摸了一下呼吸,再看看箭矢的部位,就伸手握住箭矢,用力插深了些。
    錢毅好奇的道:“不是要留活口嗎?”
    “插的太深了,活不了了,一會兒會慘叫,吵人睡覺,不如直接弄死。”
    饒春來拍拍手起身,中箭的男子已經開始了最後的掙紮,隨後就漸漸平息。
    那個被擒獲的男子被人帶過來。
    錢毅一看這人,就罵道:“是漢人,隨便弄。”
    雄州有榷場,於是就成為了宋遼雙方密諜的戰場,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收買對方的人隻是小意思罷了。
    饒春來對此司空見慣,所以沒什麽憤怒,他勸道:“錢知州不必生氣,遼人那邊咱們也有內應。”
    “也有?”
    “當然。”
    而且有幾個是大商人,就是被沈安的香露專賣權給引上鉤的。
    想起此事,饒春來說道:“沈待詔是個大才,文武皆能,而且學問也好,隨手弄出些東西就能發財……這樣的人,不該來雄州。”
    “為何?”
    錢毅覺得今夜的饒春來不對勁,多愁善感了些。
    “遼人恨他入骨,某現在覺著遼人正在想著怎麽把他弄死。”
    錢毅無法想象成為一個國家敵人的感覺,他皺眉道:“那你為何不阻攔?”
    “阻攔什麽?”
    饒春來看著夜空,突然微笑道:“若是今夜耶律洪基悄然潛入雄州……身邊有一萬精銳,此時去行刺是不是送死?”
    “是。”
    夜空很迷人,隨著血腥味遠去,周圍傳來了蟲鳴。
    饒春來認真的道:“某會去。就算是送死,某也要死在行刺耶律洪基的路上……哪怕知道毫無希望。”
    錢毅心中一震,“那麽沈安……”
    “不管成敗,哪怕遼人集結了精銳在外麵等他,他也必須要出去!”
    饒春來看著夜空,淡淡的道:“許多時候義無反顧說的就是這個,這……就是命。”
    ……
    初夏的夜不熱,至少雄州的野外不熱。
    邙山軍在沉默前行。
    一個時辰後,黃春突然說話:“郎君……”
    沈安舉手,身後的鄉兵們勒住了自己的戰馬。
    黃春閉眼在感受著:“左邊,前方好像也有。”
    “這是一個圈套。”
    沈安笑道:“遼人的目的就是弄死咱們。”
    幹掉邙山軍,順帶幹掉沈安,不但能雪恥,更是能沉重打擊大宋的士氣。
    這就是兩國暗中的狀態。
    和平是白晝,暗戰是黑夜。
    就在對麵,一隊遼騎正在疾馳。
    為首的將領把臉側著,用耳朵去傾聽風從前方送來的信息。
    “某覺得有人!”
    他轉過頭,活動了一下脖頸,冷冷的道:“雲翼軍失敗,沈安再不出來,士氣就會跌落穀底。榷場的官員會彈劾他,雄州的官員會彈劾他,他必須要出來。”
    他的身後是三百餘騎,都是一人雙馬。
    這是剛從對岸被送過來的人馬。
    決戰的時機到了。
    “發現騎兵!”
    右側突然傳來了號角聲,聲音三長一短。
    這是發現敵人的信號。
    “是宋人,是沈安!”
    將領拔出長刀:“活的沈安一千貫!死的五百貫,出擊!”
    “嗚嗚……”
    號角長鳴,兩邊在不斷傳遞消息。
    火把被點燃,兩股遼軍借此看到了對方的位置。
    兩邊不斷在催促戰馬狂奔,有人馬失前蹄,隨即飛了出去。
    這種高速疾馳中落馬幾乎是必死無疑,所以沒有人去看自己的同袍,而是繼續加速。
    黑夜中趕路風險很高,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之一。
    借助著星光,遼人發現了前麵的邙山軍。
    “看到他們了。”
    遼將也看到了,他興奮的道:“快些,再快些!”
    出來前他就被叮囑過,一是要弄死邙山軍,二是弄死沈安,若是二者取一的話,幹掉沈安。
    “殺了沈安,五百貫!”
    忠誠對於武人來說很難,他們效忠的是金錢,其次才是遼皇。
    五百貫對於這些軍士來說就是一筆值得發狂的巨款,所以他們就發狂了。
    “殺沈安!”
    兩股遼人合流了,人數有五百餘。
    他們汲取了上次那些敗軍的教訓,沒有給邙山軍布置戰場的機會。
    弄死他!
    這是南京道文武官員的心聲。
    在耶律洪基得知消息之前弄死邙山軍和沈安,如此不但無過,還有功。
    遼人們不斷在加速。
    夜風呼嘯著從耳畔吹過,熱血在漸漸沸騰。
    “他們轉向了!”
    前麵的邙山軍突然往右邊而去。
    “他們想逃回雄州城!攔截!”
    遼軍斜插過去,和邙山軍開始平行,並漸漸向邙山軍靠攏。
    一旦被貼上,那就是生死搏殺。
    邙山軍突然往左邊再度轉向,但這將會遠離雄州城。
    “追擊!”
    遼將判斷邙山軍是沒把握在回到雄州城之前脫離他們的追殺,所以軟蛋了。
    “宋人怕了,什麽魔王,弄死他,弄死他!”
    “弄死他!”
    “弄死沈安!”
    遼人在馬背上歡呼著,士氣如虹。
    “前方有一條河!”
    有熟悉地形的遼軍歡呼道。
    遼將心中大喜,說道:“這是慌不擇路,沈安慌了,哈哈哈哈!”
    狂笑聲被夜風吹散,雙方開始了一追一逃。
    “放箭!”
    當雙方的距離拉近時,邙山軍會用弩箭來教訓追兵。
    就這樣,雙方漸漸靠近了那條河。
    “他們慢下來了!”
    前方就是那條河,河水潺潺,一股帶著濕氣的風吹來,讓人精神一振。
    “追上去!”
    遼將見邙山軍身陷絕境,不禁狂喜的喊道:“殺上去,殺上去!”
    前方的邙山軍突然亮起了不少細小的火頭,接著火頭落在地上……
    一百餘火頭滾落下來,正在疾馳的遼軍壓根就避不過。
    遼將想起上次敗軍說的火攻,就喊道:“別停,別怕火,衝過去就沒事!那是嚇唬馬的,打馬衝過去!”
    戰馬怕火,這是動物的天性。
    他們來之前就對此有了辦法,那就是催馬疾行。
    於是遼軍紛紛打馬,或是用腳用力的踢著馬腹。
    戰馬長嘶著,奮力衝了過去。
    “成了,哈哈哈哈!”
    戰馬一旦發狂就不會停下來,別說是火,就算是刀子都不怕,否則那些麵對敵軍的長槍陣時衝殺的勇氣是哪來的?
    那些小火頭突然黯淡下去,遼軍中有人喊道:“滅了,滅了!”
    “這是天意,哈哈哈哈!”
    遼人正在歡喜,前方的邙山軍突然往左右分開。
    “轟轟轟!”
    無數爆炸聲密集響起,遼將隻覺得身體一震,就下意識的趴在馬背上。
    他的戰馬人立而起,瘋狂的嘶叫著。
    無數火光迸發,將領雙腿夾緊馬腹,看到那些麾下在火光中慘叫著,就像是遇到了魔鬼。
    他看到一匹戰馬猛地蹦跳起來,背上的遼軍就像是布偶般的被扔了出去,可戰馬落地時卻再也沒了這股瘋狂的勁頭,直接就摔在了草地上。
    鮮血從人馬的身上在飆射,許多人在慘叫,可更多的人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跌落馬下。
    遼將絕望的看著左右。
    邙山軍從左右分開不是逃跑,而是包夾。
    前方就是河流,是絕路。
    左右是邙山軍。
    身後是活路,可還得調轉馬頭。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遼將的耳朵嗡嗡作響,他失魂落魄的喊道:“這是什麽?”
    這是火藥第一次大規模用在戰場上,五百餘遼軍,經過這麽一波爆炸後,剩下不足百人在馬背上。
    這些人此刻都懵了,戰馬在發狂蹦跳,人被爆炸聲給震聾了耳朵,茫然在看著四周。
    “弩箭!”
    一個聲音傳來,遼將這才清醒,他茫然看著前方,喊道:“離開這裏,逃回去,告訴他們,宋人有……”
    有什麽?
    他不知道,火藥現在的作用更多是縱火,而非是爆炸。
    此時的配方調配出來的火藥,爆炸是一件很艱難的事兒,更多的是摻和了各種毒藥做成毒氣彈,比如說砒霜巴豆什麽的。
    所以第一次遭遇土炸彈攻擊的遼軍懵逼了。
    這特麽的是什麽武器?
    宋人竟然有這等神器,以往為何不用?
    就在他們被炸懵之際,弩箭飛了過來。
    遼軍紛紛落馬,這才開始了集結逃命。
    他們不能掉頭,因為會耽誤時間,會被邙山軍從容截殺。
    那麽就直麵對手吧。
    遼將率領最後的麾下撲向了左邊。
    而沈安就在左邊,正拿著火折子在獰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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