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發狂的南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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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鄉兵拖著一個男子過來,男子抬頭,見到李自然就喊道:“郎君,他們用刑……”
    這人是李自然來到這邊後聘請的,專門給他打雜。
    此人不屬於官方編製,所以無需遵守什麽規則,大多在暗中活動。
    所以在看到他後李自然不禁麵色大變,“沈安,你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男子被按在沈安的身側跪下,沈安伸手摸著他的頭頂,就和摸家裏的花花一個樣,很寵溺。
    “說吧,說說李自然走私的事。”
    男子抬頭,神色有些掙紮。
    “乖一些。”
    沈安依舊是哄花花的語氣,可聞小種卻抽出了長刀。
    “想斷手還是斷腳?”
    這些人不是密諜,無需什麽嚴酷的審訊,隻要拔刀就能嚇尿他們。
    男子哭道:“小人說……他們……他們在雄州城外有倉庫……”
    李自然的麵色一白,冷笑道:“什麽倉庫?某不知道。”
    他覺得自己隻要不承認,沈安就拿他沒辦法。
    沈安笑了笑:“昨夜某帶著邙山軍出城,那些賊人就在前方等著,可見是有人在通風報信……是誰?”
    沒人回答,他繼續自言自語:“隨後五百餘人展開追殺……可你們萬萬沒想到,邙山軍竟然能殺光了他們……失望了嗎?”
    那些商人沒有得到消息,此刻聽到沈安說起昨夜的廝殺,這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竟然是五百多人?不是說一百多人嗎?”
    “遼軍……不,那些賊人是怎麽發現邙山軍的?”
    “有人通風報信,那些苟日的,該殺!”
    “竟然被邙山軍給殺光了……一百人殺五百人……我的天……這名將也不能吧?”
    “能個屁!本朝哪有這等名將?就待詔一人!”
    “以前他們說沈待詔文武雙全某還不信,這下某信了。以後誰敢說沈待詔隻知道文事,某大嘴巴子抽死他。”
    “那些賊人死了,咱們又能放心的出行了……”
    商人們漸漸興奮起來。
    “多謝待詔。”
    有人起身行禮感謝沈安。
    隨後眾人紛紛行禮。
    “多謝待詔。”
    聲音很大,傳到了遼人那邊。
    隨即遼人們都簇擁了過來。
    他們看到了沈安,看到了那些黑甲邙山軍。
    有人愕然,有人目光閃爍,眼中多了惱怒。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沈安仰頭看著李自然問道。
    李自然強笑道:“這些都是誣陷,那些貨物和某無關!”
    “你以為自己是內侍,某就不敢處置你嗎?”
    沈安的話得到了李自然的默認。
    沈安伸手,聞小種遞上了長刀,然後被黃春推開。
    懂不懂事的?
    黃春瞪了他一眼,遞上了馬鞭。
    沈安接過馬鞭,緩緩起身道:“你走私那些貨物……銅錢,銅料,許多物資……這些東西會造成大宋的錢荒。遼人的錢多了,大宋的錢就少了。而且走私還不交稅……所以三司使包拯會活剮了你,官家都攔不住……”
    啪!
    沈安一頓皮鞭抽的酣暢淋漓,李自然躺在地上哀嚎著,有商人歎道:“早上他才一臉官樣子的來巡查,現在就被待詔打成了狗……”
    “還有誰?”
    他的目光一轉,那些官吏都齊刷刷跪下了。
    “待詔饒命。”
    他們不但走私戰略物資,還走私普通貨物。
    “資敵,偷稅……你們想怎麽死?”
    敢走私的人,大抵都沒有立場。他們的眼中隻有走私的刺激和賺到的金錢,這些人都廢掉了。
    發配改造都不可能有效果。
    李自然大抵知道自己死定了,就嚎叫道:“你沒有權利處置某,你對某動私刑……官家饒不了你。”
    是的,內侍犯錯是犯錯,但你沈安沒有處置權。
    你可以把李自然帶回京,卻沒有權利鞭打他。
    沈安隻是笑了笑,目光轉動,見許多軍士聚集在那些貨物邊上,雖然在遮掩,可依舊能看出手中握有東西。
    這是準備點火來一場魚死網破吧。
    榷場若是起火,燒毀的貨物固然價值不菲,關鍵是很打擊信心,以後的商人不會再信任看守榷場的軍士……
    那些遼人不禁樂了,有人說道:“我等作證,沈安鞭責了李自然。”
    李自然喊道:“你前途無量,為了某犯錯不值當。放某一馬,某就不計較此事。”
    他覺得沈安會珍惜羽毛,所以就生出了些希望。
    黃春冷笑道:“你可知道我家郎君回去後有人會害怕嗎?”
    “我家郎君的功勞可以打斷人的腿,你這樣的人,此次功勞能宰了你。”
    臥槽!
    竟然還能這樣?
    打斷人的手腳來抵消自己的功勞,誰會這麽做?
    眾人看著前方的沈安,心中不禁有一萬頭神獸在狂奔。
    換做某立功,別說是抵消,都恨不能誇大些。
    “沈安立了好些功勞。”
    是啊!
    這人立功無數,若是不抵消的話,真的沒法安置。
    所以他這是有恃無恐。
    但這種方式也太奇葩了吧?
    “你還不夠格!”
    沈安走到了遼人的前方,說道:“南京道上次灰頭土臉,此次報複失敗,多少人會為之丟官去職?多少人會被流放到荒涼之地去和那些蠻人為伍?還有哪些倒黴蛋會丟掉小命?”
    幾個遼人愕然。
    在見到沈安後他們就知道截殺失敗了。
    失敗就失敗了吧,可五百餘人去截殺邙山軍竟然被全滅。
    南京道要倒黴了。
    遼人無話可說。
    沈安點點頭,“去告訴南京道的那些人,沈某還會停留些時日,若是有膽就來。”
    當先的遼人冷笑道:“你要小心。”
    消息傳回去,南京道的官員們會發狂,天知道一群發狂的官員會幹出什麽事來。
    沈安凝視著他,淡淡的道:“沈某對此期待備至,咱們……不見不散。”
    他被人簇擁著出去,身後留下了一群呆若木雞的遼人。
    “死光了?”
    沒人相信。
    “去看看。”
    有人準備去打探消息,可還沒來得及出去,宋人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京觀……好多屍骸,還有馬屍……”
    澶淵之盟後,戰爭已經遠離了雄州人,也遠離了遼人。
    誰見過京觀?
    沒有。
    一群人都往外跑,而李自然等人也想跟著跑。
    死亡或是發配就是他們的最後歸屬,所以能逃就逃吧。
    李自然一邊跑一邊歡喜的道:“沈安果然不敢捉拿我等,趕緊跑,跑到遼人那邊去,咱們有錢……對,要回去拿錢,拿了錢咱們就去遼人那邊。”
    那些官吏都跟著他跑,大夥的住所就在邊上,出去需要往南邊跑。
    而那些涉及走私的軍士卻不同,他們是往北邊跑。
    一群院落組成了一個住宅區,沈安已經到了。
    他站在街道中間,身邊是饒春來,身後是一群大漢。
    “他們肯定會來這裏。”
    沈安很篤定的道:“當著榷場的人拿人不大好……容易讓那些軍士魚死網破。”
    人就是這樣,開始想魚死網破,可等出現生機時,所有的勇氣都會消散。那些軍士哪怕知道沈安的離去有貓膩,可依舊會選擇相信這是一條生路,於是開始奔逃。
    “官吏會來這邊,這是因為他們貪婪。而軍士會往北邊去,因為他們怕死……”
    “某以為他們會直接跑北邊去。”
    饒春來說道:“要不打個賭……”
    宋人喜歡賭,無所不賭。
    “賭什麽?”
    “晚飯,誰輸了就不能吃晚飯。”
    “好。”
    “好。”
    話音未落,大家就聽到了腳步聲。
    “你輸了。”
    沈安上前兩步,正好李自然狂奔進來,見到他後就尖叫一聲。
    “你……你為何要趕盡殺絕!你這個瘋子,某詛咒你世代為奴……世代……”
    聞小種過去,反手就是一巴掌。
    李自然倒在地上哭的像是個孩子。
    “某錯了,某以前也曾盡忠職守,某在宮中時曾經兢兢業業……某錯了……”
    那些官吏想跑,被皇城司的人從後麵趕了進來,現場頓時亂糟糟的。
    “這裏交給你了,某去攔截那些軍士,稍後某準備給遼人挖個坑……這好好的事情,人心不足啊!”
    沈安帶著人一路迂回過去,等趕到時,那些軍士已經被圈住了。
    那些軍士跪的很整齊,叫喊聲也很整齊。
    “饒命……”
    “敗類!”
    軍中經商的習慣依舊存在,甚至文官也在經商。
    軍中經商是補貼軍費,可長此以往,弊端必然叢生。
    官員經商同樣如此。
    這是個商業的大宋,帶來的負麵問題一大堆。
    後人都說大宋繁茂,商業無敵。
    可誰看到那些軍隊和官員們經商的模樣?
    “趕回去!”
    沈安策馬回去。
    他知道大宋的商業政策遲早要變,不變革新同樣會失敗。
    軍隊必須要成為殺戮的機器!
    官員該回歸本職。
    所以他要來查走私。
    當這個結果傳到汴梁去時,就是一粒種子。
    仁宗會不會管?
    他會管,但也隻是頭痛醫頭而已,把這批官員軍士處置完事。
    製度的革新卻不可能。
    但他的日子不長了。
    ……
    白溝河的對岸,一群官員武將在等候著。
    “去看看京觀是不是真的!”
    一個官員在咆哮著,可更多的官員渾身發軟。
    “五百餘人的精銳,邙山軍出動了多少人?”
    “有人親眼看到他們出城,就一百餘人,一人雙馬。”
    “一百餘人怎麽能殺光五百餘人?就是一群羊也會跑丟幾頭啊!”
    “某不知。”
    “蠢貨!”
    官員們發狂了,“去,弄死沈安,去弄死沈安!”
    “再等等吧,等消息確認了再說。”
    武將們明顯的更冷靜些。
    可消息卻一直沒傳回來,派出去的人都消失了。
    臥槽!
    這是什麽意思?
    “多派些人去,快去!”
    一群文官在咆哮著,武將們終於忍不住了,就調派了精銳斥候出發。
    “這些是最精銳的斥候,就算是宋人的皇宮都能摸進去。”
    武將們很矜持的保證著。
    “那個沈安……他的謀略如何?”
    “不怎麽樣,據說很粗俗,幾次和咱們的使者發生衝突,隻是宋皇偏袒罷了。”
    “那就好!”
    一個漢官盯著河對麵,喃喃的道:“該回來了呀!”
    當聽到馬蹄聲時,眾人都已經吃了晚飯。
    “隻有一匹馬!”
    小船隨即過來,果然隻帶回來了一個斥候。
    “如何?”
    “趕緊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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