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看不起玻璃的舍情(為‘煙灰黯然跌落’白銀大盟加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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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禎近些年出宮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而他出宮大多是去臣子家,田間地頭從未見到過他的足跡。
    今日這份榮耀竟然落在了沈家莊的頭上,那些農戶激動的不行。
    “叫你娘來看官家!”
    “快些去,官家快走了。”
    張八年負責安保,聽到這話也隻能是無奈的搖頭。
    “爹爹不是病了嗎?趕緊背來沾沾官家的福氣,說不定就好了。”
    一個大漢和自家兄弟商議了一下,兩兄弟拔腿就跑。
    皇城司的人在看著張八年……
    大佬,官家要成吉祥物了啊!
    張八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阻攔吧,趙禎肯定會瞪人。不阻攔吧,一會兒這裏就有熱鬧看了。
    “……官家,一石三鬥五升,若是差一點,小人全家死光……”
    一個老農在發誓,趙禎點頭道:“我信了。”
    他抓著一把麥粒,回身道:“人常說民心民心,何為民心?你說說。”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趙仲鍼。
    這是考教?
    好事兒啊!
    沈安在趙仲鍼的身後幹咳一聲,低聲道:“趕緊。”
    “民心……”
    趙仲鍼遲疑了一下。
    這是沒有準備,心中也沒底氣的表現。
    哎!
    可惜了這個機會啊!
    不少人都在為趙仲鍼感到遺憾,甚至有人覺得自己肚子裏有無數答案可以幫他。
    趙禎也有些失望。
    趙宗實是個倔的,他沒法和這個‘養子’好生溝通,更沒法教導,於是今日遇到了趙仲鍼,他就順勢試一試。
    民心是個大題目,看似簡單,但卻不好回答。
    趙仲鍼抬頭看了看那些人,很輕鬆的說道:“民心就是衣食住行,舍此無他。”
    這個太簡單了吧?
    趙禎說道:“田地增收乃是大事,一畝地能增收二鬥五升,十畝地呢?百畝地呢……大宋的土地多不勝數,若是每個地方都能用上呢?”
    “百姓就能吃飽飯,甚至還能有些餘錢……”歐陽修說道:“臣年少時家貧,猶記得家中每日取用米麵之窘迫,但凡多用了些,心中就惶然不安,生恐以後斷炊……若是天下農戶皆能增收,官家,這是大功德。”
    趙禎點頭道:“是大功德,若是推行天下,功莫大焉。”
    “官家……”
    他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麽,一群女人來了。
    臥槽!
    這啥情況?
    來的主要是女人,還有被背著的老人,看著混亂不堪。
    “保護官家!”
    張各地給方子,天下的農戶都會主動去做這個金肥丹,而且幾年之後,他們甚至能弄出更好的方子。”
    “以利誘之?”
    韓琦皺眉道:“朝中推行即可,那增收我等都看到了,有何不可?”
    這位還是有些想當然啊!
    “咱們看到了,可百姓沒看到啊!”
    沈安無奈的道:“百姓沒親眼看到,他們怎麽會信?”
    呃!
    換個人大抵會說百姓就該信,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老家夥了……
    眼見為實啊!
    “汴梁是京城,人來人往的南北都有,隻要汴梁這邊成了,天下人自然也就信了。”
    沈安退了回去。
    變法轟轟烈烈的固然好,可目前也沒這個條件不是。咱們先迂回一下,就一年的功夫,以後可就省事了,不用地方官吏賣力的去推行,多好啊!
    趙禎頷首道:“此言甚是,朕先前卻是急切了些,就如此吧。”
    他看著沈安,微笑道:“你很好。可有什麽要求嗎?”
    他說話間有些笑吟吟的,宰輔們也麵色古怪,心想這事兒咋算功勞?
    “臣……這隻是雜學的一些好處罷了,不值一提。”
    沈安誠懇的道:“陛下,太學的學生們在鑽研雜學,金肥丹隻是其中的一項,目前學生們還在鑽研許多東西,假以時日……”
    雜學是個好東西啊!
    他期待著趙禎能做出正麵回應。
    “朕拭目以待。”
    還是沒反應。
    沈安也不氣餒,這時韓琦說道:“陛下,皇子就在宮外終究不好,臣覺著……是時候進宮了。”
    曾公亮馬上跟進:“是啊!早些進宮,陛下您也能教誨一番。”
    歐陽修沒說話。
    他算是少年早衰的代表性人物,所以早就看穿了這些心思。
    趙禎點頭道:“是不該再拖了,諸卿去勸勸吧。”
    哦謔!趙仲鍼的好日子沒了。
    沈安覺得這是好事兒,可心中卻有些不舍。
    此事的重要性自不待言,出了大殿後,韓琦說道:“此事老夫先去,諸位隨後吧。”
    這是要遊說。
    眾人點頭,韓琦看了沈安一眼,“你能做些什麽?”
    這話不是輕視,而是急切。
    趙禎五十多歲了,在這個四十多歲就能稱為長壽的時代,他的未來誰也說不清。
    所以大宋需要一個皇子。
    沈安說道:“某會盡力而為。”
    韓琦看著他,良久說道:“好。”
    而另一邊,趙禎在喝茶。
    陽光明媚,不,是有些熾熱。
    生命中最熾熱的階段已經過去了,他感到了身體的衰老。
    “朕想了一輩子的民心,開始以為民心就是帝王仁慈。是啊!帝王仁慈自然就有了民心。後來又覺得民心應當是威壓,帝王高坐九重天,天下莫不屈從……”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的道:“邊境那邊的百姓逃亡去了遼國,此事朕知道,隻是不肯拿出來商議,丟不起這個人!”
    陳忠珩記得當年有人上報此事時趙禎的態度,很是冷漠。
    那不是仁慈的君王,是羞惱的皇帝。
    民心都沒了,仁慈有何用?
    “朕這才知道,所謂的民心,就是吃飽飯,有衣穿……那少年說的對,所以教化不如吃飽飯……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先賢早就說了這個道理,隻是朕視而不見,自以為仁慈就能統禦天下,可笑至極,可笑至極!”
    他的聲音中帶著怒火,“朕老了,老了!”
    “官家……您不老。”
    ……
    沈安去了出雲觀。
    夏季來煉鋼鐵的地方就是找罪受。
    沈安在爐子邊上站了一會兒,聽著舍情興奮的說著最近的幾種配方如何的好。
    再好現在也不能丟出來!
    沈安心中嘀咕著,然後問道:“玻璃燒的怎麽樣了?”
    一提到這個,舍情就有些不高興。
    大抵科學家們的秉性都差不多,骨子裏都是倔種。
    舍情原先把身體和靈魂都獻給了煉丹大業,後來被沈安指出了丹藥的本質,於是大受打擊,一蹶不振。
    後來沈安給他找了煉鋼鐵的差事,他就一頭鑽了進去,再也不想出來。
    這種就是癡人,後世叫做什麽來著……學術專家,生活白癡。
    但這種人也是最好的專家。
    “那東西沒什麽意思……”
    舍情很不滿,一點都不願意在玻璃上花時間。
    等到了燒玻璃的窯爐邊上,舍情拖出來一個竹筐,隨意的讓人覺得裏麵全是垃圾。
    他揭開覆蓋著的土布——土布髒的讓人無語。
    陽光很充足,沈安隻覺得眼睛被閃了一下。
    臥槽!
    竟然全是玻璃……
    不,半透明的琉璃。
    他看向舍情,眼中全是貪婪:“這都是錢,明白嗎?”
    玻璃是錢,能製造出它來的舍情就是行走的黃金。
    你就是金人啊!
    在此刻沈安的眼中,一臉懵逼和不耐煩的舍情就是金子打造的。不,他就是一隻母雞,會下金蛋的母雞。
    舍情拿起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琉璃,皺眉道:“就是看著漂亮些,貧道弄了些比這個更透明的,可他們說透明的不好看……”
    誰說的?
    老子要打死他!
    ……
    第三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