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7章 路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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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司在汴梁城外悄然尋摸遼人時,沈家莊的外麵也有人在蹲守。
    “那些藥材依舊運了進去,大力丸還在源源不斷的出來。”
    “沈安這是瘋了嗎?他難道不怕虧本?”
    “沈家有錢啊!虧得起!”
    “有錢和虧本是兩回事。”
    “哎哎哎……有大車來了。”
    “竟然是空車?”
    一溜長長的大車隊往沈家莊來了,近前一看全都是空的。
    幾個在沈家莊附近溜達的潑皮都有些吃驚。
    “這是進去拉什麽?香露?香露可用不著那麽多大車。”
    “等等看就知道了。”
    晚些時候,這些大車又出來了,車上裝的滿滿當當的。
    “是什麽?”
    幾個潑皮吸吸鼻子,麵色大變。
    “是大力丸的味,某吃過。”
    “某也吃過,來之前他們給了幾丸,那股子味道忘不掉啊!”
    “他們拉去哪?”
    大車隊往北邊去了,隨即一隊人馬出現,護送著他們遠去。
    “這是去北方了,快去稟告。”
    ……
    司馬光喜歡看書。
    一本書拿在手中,他能坐一上午。
    看書時你要投入,漸漸的沉浸在書的世界裏,外物消散。
    讀書讀到了境界,實則就和佛道修煉一樣,清心,恬淡。
    腳步聲並未打擾到司馬光,直至有人說話。
    “諫院,呂知雜求見?”
    司馬光放下書,眉頭微皺,“請他來。”
    他小心翼翼的把書簽放在看到的那一頁裏,然後念念不舍的重溫了那幾行內容,這才合上書。
    眼睛有些發酸啊!
    他揉揉眼睛,再睜開時,感覺明亮了許多。
    呂誨的腳步聲有些重,那張板著的臉帶來了些沉重的氣息和怒火。
    “君實,有人來報,說是沈安的大力丸出去了。”
    “嗯?”司馬光不解的道:“去了哪?”
    “往北邊去了。”
    呂誨坐下後,很是惱火的道:“都說了遼國在清理走私大力丸,他這個時候把大力丸往北邊送是什麽意思?”
    司馬光看著他,目光淡然。
    “君實,此事不妥啊!”
    呂誨一拍桌子,“你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總得給個話吧。”
    司馬光看了他一眼,“老夫看著沈安折騰了這些年……旁的也就罷了,就一條,此人做生意之能,怕是陶朱公再世也比不過,所以此事老夫以為還是穩妥為好,看他折騰,錯了再彈劾。”
    “那就晚了!”
    呂誨不滿的道:“那些大車延綿不絕,若是被遼人截獲,丟不丟人?遼人據此斥責大宋,周邊各國怎麽看大宋?走私之國嗎?遍曆青史,哪有這樣的朝代?某受不了!”
    司馬光歎道:“旁的老夫會親自出手,可這做生意……他數年就成了大宋首富,你以為是浪得虛名?”
    沈安那日輕蔑的目光,還有當朝挑釁他,問他可敢開賭……
    這些讓呂誨積鬱了許久,此刻聽到司馬光一味肯定沈安做生意的本事,呂誨脫口而出道:“某若是去做生意,保證不比他差!”
    所謂人看人好看,人看事容易。
    看著別人舉重若輕的做成了一件事,他會覺得某去了也會很輕鬆,甚至會更輕鬆。
    呂誨起身,“你不信?”
    司馬光為難的道:“信……”
    “某這就進宮求見官家,此事非得給他攪黃了不可!”
    呂誨出去,剛到門外,就聽到裏麵的司馬光幽幽的道:“老夫信了才怪……”
    呂誨回身,捂著胸口,隻覺得一口老血堵在那裏,不上不下的。
    俗話說,最了解你的是你的對手!
    司馬光被沈安坑過幾次,所以仔細琢磨過,漸漸的有了些心得。
    可呂誨卻覺得他是膽小如鼠。
    ……
    “陛下,沈家莊的大力丸往北邊去了。”
    宰輔們也在,呂誨說話的聲音很大,韓琦掏掏耳朵,然後歡喜的道:“真的?”
    你歡喜個什麽?
    呂誨怒道:“當然是真的。可此事還能做?”
    “當然能做。”韓琦毫不猶豫的道:“老夫隻是擔心沈安會不會強行把貨送過去。”
    曾公亮說道:“老夫也擔心這個,畢竟雄州沈啊!他沈安在雄州吆喝一聲,保證能找到人手幫忙。到時候偷偷的把貨送過去……就怕被抓住。”
    包拯淡淡的道:“那孩子老夫是知道的,最是穩重不過了,他既然敢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穩重?”歐陽修沒好氣的道:“穩重能把耶律洪基氣吐血?穩重能同時讓兩國皇後和他有緋聞?這千年以來,哪家的臣子能和兩個敵國的皇後有緋聞?這以後……老夫覺著怕是會成我大宋的笑柄。”
    包拯盯著他,“就算是笑柄,也是嘲笑遼國和西夏,大宋是占便宜的,有什麽好笑的?”
    歐陽修不忿的道:“可那是醜聞。”
    “醜什麽?”包拯咄咄逼人的道:“沈安和她們之間一無臣屬關係,二無血脈相通,他又沒去勾搭女人,是那些女人愛慕他的才學……懂不懂?愛慕!才學!沈安的才學讓那些女子傾慕,和旁的都沒關係!你歐陽修若是有沈安的才學,自然會有女子傾慕與你,可你沒有,所以……閉嘴!”
    “包拯老兒!”
    歐陽修怒了。
    包拯提及了血脈,就不得不說到歐陽修被人汙蔑那個啥……亂那個啥。此事是歐陽修的痛點,很敏感,一被提及就怒了。
    “歐陽小兒!”包拯板著臉道:“那事無稽。”
    他不怕歐陽修,可卻也要解釋一番,自己並不是想用血脈相通這話來譏諷他。
    那事兒涉及到政爭,包拯自然是不信的。
    “好了。”
    趙曙在上麵看到了他們之間的爭鬥,說道:“說正事。”
    哎!
    臣子們越老越過分,當著朕的麵差點打了起來,不像話啊!
    “這天氣熱了,回頭諸位卿家都領些冰回去。”
    “多謝陛下。”
    呂誨在邊上有些不滿,“陛下,那沈安……”
    你們君臣正事不管,就在閑聊,這個不合適吧。
    “朕知道了。”
    趙曙也有些惱火,但更多的是擔心。
    那個小子這是瘋了嗎?
    “讓沈安來。”
    沈安來的很快,身上還有些濕痕。
    “這是被打了?”
    趙曙的語氣帶著些許高興。
    “這是臣子的尿。”
    沈安一臉嘚瑟的道:“童子尿,辟邪。臣出門時臣子一直哭鬧,臣就抱了抱,結果就被尿了。臣擔心耽誤時辰,就沒換衣裳。”
    君臣一起搖頭,覺得這人真是……沒救了。
    “聽聞作坊在往北方運大力丸?”
    趙曙問道。
    沈安一下就炸毛了,“陛下,這是誰在監視臣?臣為人處世有口皆碑,上次臣還和張八年商議過,說皇城司若是需要,盡可派人去沈家莊裏常駐,連夥食都給他包了……”
    “不是皇城司。”趙曙老臉有些紅。
    皇城司監察京城不是秘密,隻是君臣各自心中有數就是了。沈安這等把事情揭穿的臣子,真的是很討打啊!
    “那是誰?”
    沈安目光轉動,盯住了呂誨,“呂知雜這是改行了?可張八年還在皇城司呢。”
    你呂誨這是準備進宮去統領皇城司嗎?
    “和某無關。”
    呂誨當然不會承認,“是有人來傳了消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真的。”
    沈安很爽快的就承認了這事。
    呂誨仿佛是抓到了把柄,興奮的道:“陛下,您聽聽,您聽聽……”
    他一直在想彈劾新政的關鍵人物。
    官家他還不能噴,所以他從下麵開始尋摸。
    宰輔……宰輔之間雖然矛盾不小,可目前在新政之事上卻沒有異議。這裏麵韓琦是帶頭的,他想噴。
    可韓琦最近越發的跋扈了,那癡肥的身板站在那裏,讓人看了有些心慌。
    再看看吧,結果看到了沈安。
    他仔細一想,好像每一次革新沈安都在啊!
    不管是廂軍還是紙鈔發行,每一次都能看到沈安那張純良的臉。
    此刻那張臉依舊純良,看著格外可靠,若是家中有閨女,這樣的純良的年輕人,真是良配啊!
    可此刻呂誨卻隻想把沈安一腳踢出汴梁城。
    趙曙皺眉道:“不能急……”
    呂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能急,也就是說,官家是讚同沈安這麽做的嗎?
    這個大宋是怎麽了?
    呂誨緩緩看著君臣。
    他覺得這個朝堂格外的陌生。
    以往的朝堂之上,君子比比皆是,大家意氣相投。可現在呢?
    現在的朝堂之上,全是碌碌之輩,開口就是錢,閉口就是利。談錢沒錯,說利也沒錯,可立場呢?
    立場哪去了?
    沈安說的那個什麽……
    對,節操!
    你們的節操呢?
    官家這是為何?
    就是為了大力丸的那些分紅,所以不舍嗎?
    呂誨很憤怒,沈安卻很淡然。
    “陛下,路,已經通了。”
    瞬間趙曙的眼睛就亮了,“果真?”
    沈安點頭,“就在昨夜,北邊有人來了。”
    韓琦心中一喜,“可是那人的人?”
    沈安點頭。
    韓琦鬆了一口氣,念了聲佛號。
    曾公亮退後一步,果然,馬上韓琦的腳就來了。
    包拯撫須昂首,心想老夫說過什麽來著?老夫說沈安這孩子就是個穩靠的,可你們誰信了?
    “哈哈哈哈!”
    包拯竟然笑出了聲,卻沒誰覺得不妥。
    趙曙隻覺得渾身一鬆,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小金庫。
    罪過罪過!
    他問道:“可確信?”
    沈安平靜的道:“金銀已經送到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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