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2章 阿仁,你保重(為新盟主‘Hohht浮生’賀,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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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石喝的大醉,被扶去了後麵歇息。
    吳氏把他安置好後,就去了兒子那裏。
    燈光下,左珍正在做針線,王雱在邊上看書。
    吳氏進來,左珍趕緊起身。
    “你做你的事。”
    吳氏擺擺手,問道:“大郎,你爹爹從未這般失態,為何?”
    王雱淡淡的道:“娘,沈安此舉是在動搖科舉,爹爹乃是科舉出仕,自然一時無法接受,不過爹爹卻一直不滿科舉考試的內容,所以沒什麽事。”
    這個兒子啊!
    自家老子都被沈安憋得以酒澆愁,他還在雲淡風輕的。
    “此事怎麽和科舉有關了?”能和王安石詩詞唱和的吳氏,自然不是那等無知女子。
    “當然有關了。”王雱說道:“娘,科舉靠的是詩詞策論這些,以文章稱雄。可這些對做官卻沒多大的幫助,對朝政倒是能指手畫腳一番,比如說蘇軾,他的文章沈安說獨步天下,確實如此,可若是論做官,不是孩兒吹噓,書院裏的學生拎一人出來都比他強。這樣的科舉出來的官員,有本事的都是磨出來的。可沈安說得好,天下百姓何辜,竟要給這些狗屁不懂的人做磨刀石。”
    “胡說!”
    吳氏瞪了他一眼,心中卻覺得沈安這話說得好。
    百姓何辜,為啥不能把官員磨練好了再丟出來。
    “十年寒窗,中了進士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想做官,有幾個肯安心磨礪的?”王雱不屑的道:“此次沈安弄了這個權發遣,就是衝著他們去的。娘,您等著看,最多十年,那些人慢慢磨上去之後,科舉考試就尷尬了。”
    吳氏心中震驚,“是了,考不中進士的本事不小,考中了進士的也就那樣,這科舉考試還有什麽意思?”
    王雱不禁笑了起來,吳氏畢竟是他的娘,一看就知道有鬼,就喝罵道:“作怪的,快快說來。”
    王雱笑道:“沈安此舉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把雜學推了出去。”
    “雜學?”吳氏一下就想通了,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震驚,“雜學的學生就是沒考科舉的,他們的本事那麽大,映襯著那些科舉出仕的官員越發的無用,是人都會想,怎麽進士還沒有邙山書院的學生們有本事,進而就想到了雙方所學的東西……”
    “他們學的是儒學,雜學教的是本事。”王雱難得的讚道:“這便是雜學壓過了儒學,以後你科舉考試加不加雜學的東西?加了雜學就大行與天下。不加,這個笑話依舊繼續,遲早會讓帝王崩潰,安北兄高明啊!哈哈哈哈!”
    吳氏出了這裏,一路緩緩回去。
    夜色茫茫,她一路到了臥室,見王安石睡的很沉,不禁苦笑道:“現在的年輕人這般厲害,官人你……難啊!”
    第二天早上王安石起來,精神又好了,等看到早飯自己多了個雞蛋,不禁納悶,“娘子這是為何?”
    人習慣了一種模式生活,每日固定下來,一旦有變化就會奇怪。
    “官人吃吧,對身子好。”
    這可是吳氏滿懷愛意的早飯啊!
    換做是後世,這就相當於妻子給丈夫準備了保溫杯,打開一看泡的是枸杞。
    王安石默默吃了雞蛋,打個嗝,然後喝湯灌下去。
    起身後,他遲疑了一下,對王雱說道:“沈安不比你差,他隻是善於藏拙。此事就能看出他善於布局,而你……卻善於細節,大局高,細節低……”
    所謂勞心者治人就是這個道理。
    我掌控大局,你做具體的事兒。沈安就像是王雱的上官,隻是掌總而已。
    他本不想說這話,可卻覺得有必要敲打一下兒子,免得他得意忘形。
    可兒子傲氣,會不會覺得難堪?
    “孩兒知曉自己的本事。”王雱很認真的道:“沈安的本事層出不窮,卻從不拿出來得意,這便是藏拙,孩兒雖然自傲,卻也知道好歹,所以才肯為他看著邙山書院。”
    兒子不再那麽小氣了啊!
    王安石很是歡喜,和吳氏交換了一個老懷大慰的眼神後,就準備出門了。
    父子倆一起出門,吳氏和左珍在後麵相送。
    男人掙錢主外,女人在家操持主內,這便是許多人家的模式。
    王安石上馬,王雱上馬。
    “郎君,昨日那個教授偷喝酒,好些人求情呢!”
    “上次他頂撞了某,此次一罪二罰,重罰!”
    王安石策馬回頭,看著兒子漸漸遠去,很是頭痛。
    這個兒子還是那麽小氣啊!
    王安石一路進了府衙,有人來報,“知府,有婦人來告狀。”
    “讓他們審案。”
    所謂各司其職,知府是不審案的。所以後世弄個知府審案的傳說,裏麵全是漏洞。若是知府審案,判官和推官大抵要惶然不安,心想老大怎地來搶咱們的飯碗了?
    來人卻苦著臉道:“此案審了,隻是那婦人卻嚎哭不休。”
    “可是有情弊?”王安石最見不得這等事,眼中多了煞氣。
    “沒有,此事絕無情弊,那婦人的官人把家產抵押,在金銀鋪裏借貸,卻把錢拿去私下輸光了,最後婦人絕望來告狀,說是不該借貸給她家。”
    這等事兒……
    王安石搖搖頭。
    沈安得知消息後也是搖搖頭。
    “錢借了去,此事便沒法控製了。”
    唐仁專門為此事而來,他先讚美了一番沈家的布置,又讚美了一番沈安的氣質如鬆,才說了自己的看法,“外間有人說要管著借貸的口子,否則這等事隻會越來越多。”
    “蠢貨!”
    天氣好了,沈安抱著毛豆在前院溜達,唐仁以為這話是罵自己,就笑道:“下官是蠢貨,這不就和您請教來了。”
    這個二皮臉!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某說的蠢貨是那些人。許多事堵不如疏,大宋禁賭,可私下裏賭坊卻不少。借貸乃是交易,如何能停?再說了,借貸的九成九都是急用,若是因此而嚴苛借貸,豈不是誤人誤己?那些人不是蠢貨就是別有用心。”
    唐仁笑道:“郡公高見,他們定然是想把錢莊給弄關門了,隨後自己又能繼續放高利貸。”
    沈安點頭,若是這點認識都沒有的話,那他會一腳把唐仁踢出去,重新給錢莊換個管事的人。
    “隻是那些人叫囂的厲害,下官想著不能任由他們得意吧,更怕朝中會因此出台些約束錢莊,限製錢莊的規矩。”
    這個是現實問題。
    沈安顛了一下毛豆,見他茫然看著前方,就把聲音放柔和了些:“此事和錢莊無關,若是要想解決也不是沒辦法。”
    唐仁想了許久,就是想不到辦法,聞言躬身,“還請郡公指教。”
    沈安把毛豆抱在胸前,毛豆大爺啊啊幾聲,顯得極為快活。
    “借錢時男人得意洋洋,還錢時卻連帶著娘子遭殃。那娘子是肉沒吃著,卻被打了一頓,虧得慌呐!”
    說著他回身看了唐仁一眼。
    唐仁一怔,“郡公,那……那夫唱婦隨啊!夫妻不是一體的嗎?”
    “是啊!”沈安覺得這人的眼界太狹窄了,“夫妻一體,可借錢時為何不是一體?借錢是一家子的事,為何男人一人就能決斷?”
    唐仁的眼珠子瞪的滾圓,“郡公……您……您這是想……”
    “一家借錢,必須夫妻都簽字畫押,從即日起,此為我大宋錢莊的規矩!”沈安丟下一句話,就抱著毛豆回去。
    “郡公!”唐仁先是眼前一亮,旋即就苦著臉道:“男人是一家之主,借貸還得讓女子出麵,怕是不肯吧。”
    “不肯就別借。”沈安壓根不在意這個。
    這件事若是做成了,女子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不同,不說男女平等,至少女人會有些話語權。
    以後一旦產能爆炸,就需要無數工人。
    工人哪裏來?
    男人不夠怎麽辦?
    咱們還有女人啊!
    女人的地位慢慢提升,到時候出門做工豈不是順理成章?
    沈安的嘴角微微翹起,心情大好。
    以後哥的頭銜又得多一個了吧。
    ——大宋婦女解放事業的奠基人!
    轉眼一看,唐仁苦著臉,就和準備去叩闕一般的痛苦。
    “此事當名垂千古!”
    沈安知道這貨最好名利,於是投其所好。
    果然,唐仁的眼中馬上就多了喜色,“郡公,真的能名垂千古?”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特別是對於官員來說,名垂千古就是他們的終極目標,所謂標榜青史就是這個意思。
    毛豆突然抖了幾下。
    臥槽!
    這是拉了啊!
    沈安把他抱得穩穩的,平靜的道:“此事若是做成了,某擔保你將來會名垂青史。”
    ——治平四年春,範陽郡公沈安憂心女子地位低下,令錢莊借貸需夫妻二人一並畫押方可,汴梁震動,女子婦人為之歡呼雀躍……時仁任三司度支判官,掌錢莊。
    看看,這下你不就名垂青史了嗎?
    沈安的信譽……至少對於自己人來說,他的信譽卓著。
    唐仁雙拳緊握,激動的道:“郡公放心,此事就交給下官了。下官這便去出告示。”
    這等規章製度錢莊經常自己搞,無需請示匯報。
    隻是一旦曝光……
    阿仁,你保重。
    唐仁興衝衝的跑了,說是去尋蘇軾寫一篇激情四射的告示。
    “哇!”
    拉了粑粑的毛豆見老爹不處理,大抵屁股難受,就嚎哭了起來。
    沈安揭開尿布,不禁讚美道:“我兒子就是能吃能拉!”
    ……
    感謝書友‘Hohht浮生’成為大丈夫的新盟主,多謝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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