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4章 招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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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晏升官了。
    杭州市舶使。
    這個消息瞬間席卷汴梁。
    少年得意莫過於此啊!
    有人說蘇晏太年輕了些,官家此舉有些過了。
    旋即占城國主夜襲使團駐地的事兒就被傳的到處都是。
    占城國主竟然敢襲擊大宋使團?
    無數人義憤填膺,極少數人卻在冷笑。
    “是我們夜襲占城王宮。”
    說占城主動襲擊使團是正義的需要,但蘇晏自然不會瞞著沈安。
    說完後他仰頭看著沈安,就像是個剛做了一件大事,期盼大人誇讚的孩子。
    “很出色,有漢唐使者的威儀。”沈安很歡喜。
    在漢唐之後,中原的使者就一茬不如一茬,而原因就是外敵一個比一個厲害。
    如今蘇晏在占城揚威,堪稱是給大宋來了一針興奮劑。
    爽了吧?
    從官家給蘇晏升官為市舶司的舉動就能看出,朝中的君臣大抵已經是半瘋狀態了。
    “市舶司是大宋對外的一個窗口,做好了,以後升官發財自然不在話下……”
    蘇晏有些難為情的道:“山長,您不是教導我們別奔著升官發財去嗎?”
    “那是因為你們那時候還年輕。”沈安微笑道:“人有欲望,不管是男女之事還是權財,是人都會因此而生出貪欲。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有人會不擇手段去滿足自己的欲望,而有人會恪守底線,不走偏。
    當年你還是學生,對這個世間的認知並不完整,自己對未來的路也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所以某隻能用那些話來引導你們往正道上走。如今你大了,某能告訴你的也隻有一句話,不走偏路,不走夜路!”
    “走了偏路,再想回來就晚了。走多了夜路,小心會遇鬼!”
    蘇晏回家把沈安的教導告訴了蘇義。
    蘇義端起酒杯,看著酒杯裏的好酒,良久不說話。
    這是兒子回來了他才舍得去打的好酒。
    他喝了一口,眯眼,滿足的不行,然後張嘴呼出一口酒氣。
    “大郎,郡公說的是對的。是人就有那個什麽……欲望,為父笨,這些東西教不來,不過郡公說得對,走了偏路就回不來了,走了夜路會遇鬼啊!”
    兒子歸來,蘇義極為高興,沒多久就喝醉了。
    蘇晏把他扶到了臥室裏安置。
    “大郎……”
    “大郎……”
    蘇義在喊,蘇晏在邊上應了。
    “去看看你娘,記得去看看你娘。”
    “是。”
    第二天天還沒亮,蘇義父子就起床了。
    他們出門去買了祭祀用品,然後一路去了蘇晏母親的墓地。
    墓地簡單,墳頭上嫩草點綴著,能看出有人經常來收拾的痕跡。
    一番祭祀之後,蘇義嘀咕了許久。
    回到城中後,蘇義覺得氣氛好像不對,就去問了一個相熟的店鋪掌櫃。
    再回來時,他麵帶喜色,說道:“官家要給寶安公主招婿呢!”
    他念叨道:“寶安公主說是很得帝後的歡喜,這若是誰能娶到她,以後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呢!”
    蘇晏搖頭道:“爹爹,那是尚公主。尚了公主就不能再有實職了。”
    “沒有實職又怎麽了?”蘇義笑道:“隻要能衣食無憂就好。”
    普通百姓的要求隻是衣食無憂就心滿意足了。
    可對於某些階層來說,衣食無憂從來都不是他們考慮的問題。
    “學生隻想問問,以後可能考中進士?”
    下首跪著的是王詵,上麵坐著的是一位聞名汴梁的大儒。
    大儒按著幾份文章,看了他一眼,“此事……需從長計議。”
    不知從何時起,文人圈子裏說話就喜歡婉轉,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他們非得要轉幾個圈子。
    所謂九轉大腸就是這個意思。
    而從長計議,就是暗示王詵,你的文章那個啥……要想中進士,還有的磨啊!
    從長從長,就是需要很長的時日。
    計議計議,就是要努力學習。
    看看,一番話經過九轉大腸之後,就成這樣了。
    你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他們說話你壓根就聽不懂。
    王詵抬頭,目光炯炯。
    大儒點頭,示意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他教出了三名進士,有這個資格擔保。
    小子,你的文章想中進士?差遠了。
    王詵深吸一口氣,把失望掩藏了,然後恭謹的道:“小子自問勤勉……辛苦先生了。”
    大儒微微一笑,“你的勤勉好學人盡皆知,上一科不中,那不過是少年意氣罷了,這一科你若是參加,是必中的。”
    這同樣是九轉大腸。
    王詵說自己勤勉,就是讓大儒保住他的名聲。而‘辛苦先生’,就是你老先生拿了我家的好處,就得辦事,為某揚名。
    大儒也非常有職業操守的答應了。
    勤勉是一個年輕人最好的招牌,上一科不中是少年意氣,就是說文章火氣足了些,考官看了文章覺著考生鋒芒太盛,就壓一壓。
    這些都是睜眼說瞎話,而說這一科王詵必中,更是瞎話,不過是收了王家的好處得出力,為王詵造勢罷了。
    王詵起身,“多謝先生。”
    他一路回家,去見了寡母盧氏。
    “娘。”
    王家不差錢,盧氏寡居,看著卻有老封君的氣象。
    她喝了一口茶水,幽幽的道:“你當年說自己才高八鬥,你所交往的那些人也在邊上吹捧你,說你有經天緯地之才,於是你洋洋自得,以為自己遲早能進政事堂一展抱負。可娘卻知道你的才幹平平,不過是祖上的遺澤讓你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外加咱們家的人脈讓人覬覦,那些人才會和你交好。
    可這樣不長久,所以……娘尋了那位大儒,讓你去請教,就是想讓你看看自己的才幹有多少。他,怎麽說?”
    王詵低頭不語。
    盧氏長歎一聲,“果然是如此嗎?”
    她雖然覺得自己的兒子並沒有那等經天緯地之才,可終究還是奢望他能在科舉上有所突破。
    有宋一朝,科舉就是登天梯,不過了這一關,你就別想出人頭地。
    那位大儒是她托關係找的,為此要給不少錢財。
    這便是圈子。
    一個個的關係連著,隻要你有利用價值,那麽你就能在這個圈子裏廝混。
    而王家的利用價值就是曾經的人脈。
    不過人脈是越用越少,所以需要這一代出個人才,重振王家的聲威。
    如今看來這個願望是無法實現了。
    盧氏摩挲著手中的珠子,淡淡的道:“官家為寶安公主招婿,大家都說你才高八鬥,英俊不凡,以前有人戲說你該去做了官家的駙馬,你不屑於此,說做了駙馬再無抱負,如今呢?”
    王詵隻覺得渾身燥熱,那種難受勁讓他想咆哮。
    他抬頭,眼睛發紅,看著很是駭人,“娘,沒有名師了嗎?”
    他依舊想走科舉這條路。
    盧氏搖頭,“你今日見的就是最好的名師,娘傳話給他,若是你能有希望科舉,便讓他留下你,可他留了嗎?”
    王詵低頭。
    “我的兒,這人就是這樣,老天爺讓你現在蟄伏著,那你就乖乖的蟄伏著,靜待天時。”盧氏苦口婆心的道:“尚了公主,你以後榮華富貴自然都有了,不好嗎?”
    “可公主尊貴,奈何?”王詵想到自己要畢恭畢敬的對待公主,就恨不能把眼前的一切都砸了。
    “嗬嗬!”盧氏笑了笑,很是從容的道:“兒啊!你卻不知道當今的幾位公主,其中這位寶安公主最是嬌憨,何為嬌憨,你可知道嗎?”
    王詵抬頭,“是個傻子?”
    “對。”盧氏得意的道:“對於我等權貴而言,各種手段隻是家常便飯,嬌憨的公主,那在你的麵前和傻子有何區別呢?到時候還不是任由你施為?”
    王詵輕輕歎息,“孩兒任憑娘做主。”
    盧氏微笑道:“如此就好。娘這便去信各處,讓他們為你造勢。這皇家招婿,看的不就是名聲嗎?咱們家可不差。”
    ……
    趙淺予要招女婿了。
    果果得了消息就激動的不行,說是要進宮去看看。
    “你還小,和你沒關係。”
    楊卓雪覺得小姑子最近的功課多了些,得了機會就想往外跑。
    天氣暖和了,沈安給果果安排了不少功課,準備把她從冬季的懶散裏糾正過來。
    這樣的日子真的苦啊!
    若非是知道沈安絕不會把小姑子嫁到宮中去,楊卓雪都要懷疑他的用心了。
    “去吧去吧。”
    沈安正在和趙頊研究西南局勢,很是開通的同意了。
    果果卻問了趙頊,“仲鍼哥哥,寶安可尋到女婿了嗎?”
    “是夫婿!”趙頊微笑道:“還在尋。”
    “那我去給她出主意。”
    “去吧去吧。”
    等果果走後,趙頊指著占城說道:“若是占城能勝,會不會變成第二個交趾?”
    “肯定會。”
    西南孕育著瘴癘,也孕育著野心。
    “但他們打不過交趾人。”
    沈安的語氣太過篤定了,趙頊不禁問道:“你為何這般肯定。”
    “就是覺著他們打不過。”
    因為交趾就是西南一霸,除去被中原收拾過之外,就再無對手。
    這是曆史驗證了的,沈安當然篤定。
    “若是你能肯定,下次朝議時我就以此為據,駁斥一幹重臣。”
    “為何這把激動?”沈安覺得這和他一貫不摻和朝政的作風不合拍。
    趙頊怒道:“昨日朝中商議西南局勢,有人說此次蘇晏鋒芒畢露,讓占城人警惕了,弄不好他們以後會成為大宋的對手。若是西南交戰,他們定然會趁勢席卷交趾,成為大宋的另一個對手。”
    馬丹!
    沈安心中微怒,冷笑道:“你隻管照著這般說,若是占城能席卷了交趾,某就帶著妻兒回雄州去,從此不問政事!”
    那些重臣怕是連在地圖上找交趾和占城都要花費點功夫,就特麽敢指點江山,對蘇晏的功績抱著懷疑。
    那就給他們一巴掌。
    什麽占城席卷交趾?
    在整個大宋就隻有沈安知道一件事:隻要交趾願意,占城隨時都會被打成豬頭!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