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9章 配享太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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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沈安去了城外的大盛書院。”

    張八年急匆匆的來稟告消息。

    “城中好些人怒氣衝衝的跟了去。”

    趙曙一聽就怒了,“那些人怕是會動手,你可派人去了?”

    張八年說道:“臣已經派了不少人手去,就怕……”

    趙曙捂額,然後問道:“沈安的身邊還有誰?”

    張八年低頭,“他隻帶了個陳洛。”

    “那個陳洛的拳腳槍棍如何?”

    陳忠珩心中也焦急,但聽到這裏依舊覺得官家的心開始偏了。

    拳腳好說,槍棍……這是要殺人還是怎地?

    官家這話就好似在說,若是沈安被這群人圍攻,弄死幾個也不是事。

    張八年抬頭,苦笑道:“普通。”

    呃!

    這個事兒危險了啊!

    趙曙的眼中多了厲色,“去拿人!都拿了!那些人吃飽撐的沒事幹,卻喜歡去尋做事的人的麻煩,全數拿下,丟進皇城司拷打,把所有的醜事都問出來,隨後發配……發配到西北去,去順州!”

    這個太狠了啊!

    順州在哪?

    順州就是種諤戍守的那嘎達,堪稱是邊疆中的邊疆,去了就等著受苦吧。

    官家看來是怒了啊!

    陳忠珩覺得好基友這次怕是危險了,難免有些胡思亂想。

    “陳忠珩!”

    咻!

    呯!

    茶杯落在了陳忠珩的腳邊,那可是官家最喜歡的一隻啊!

    陳忠珩趕緊抬頭,趙曙罵道:“讓你去傳令,發什麽呆?可見你老邁不堪了,朕這便讓你養老……”

    嗖的一下,陳忠珩就消失了。

    好快!

    張八年不禁盤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駭然發現竟然不敵。

    陳忠珩速度並非是浪得虛名,嗖的一下又回來了。

    “官家,臣萬死,敢問何事。”

    剛才他開小差,這不趙曙的交代都沒聽清楚。

    趙曙被氣得要死,順手就想抓東西,可一抓就抓到了腰間的玉佩,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上次他就是扔了玉佩,結果被沈安那廝給順走了。

    “去告訴政事堂,革了那些人考試的資格!”

    臥槽!

    這個更猛。

    讀書人的人生目標是什麽?

    你去問一百個人,九十五個會回答好好讀書,考中進士,走上人生巔峰,隨後迎娶……

    斷掉他們的考試資格,這就是斷掉了他們人生的夢想。

    沒有夢想那和鹹魚有何區別?

    陳忠珩的腦海裏莫名其妙的浮起了這句話,記得好像是沈安說的。

    嗖的一下,他就跑了。

    趙曙氣咻咻的,看著張八年也覺得礙眼。

    “你且回去,有消息馬上來報。”

    張八年覺得自己就是受氣筒,但作為家奴,這是莫大的榮幸。

    趙曙等他走後,看著幾個內侍在收拾茶杯的碎屑,不禁就想到了當年的事兒。

    “那年宮中燒製了幾套好瓷器,朕想著沈安那廝有些功勞,就賞賜了他一些,誰曾想那人竟然在庫房裏弄走了最好的瓷盆……朕……朕……”

    趙曙突然罵道:“這莫名其妙的去什麽大盛書院!也不知道可戴了鐵板沒有……”

    人就是這樣,當你日日見到他時,你會覺得無所謂,好似很平常。當這人離去後,他的好處就會浮現上來,讓你懷念。

    沈安的好處自然不少,趙曙想著就覺得有些傷心。

    那些人若是一擁而上,沈安就兩人,可怎麽辦?

    今日早上他就聽到了風聲,外麵有人說要取沈安的項上人頭。

    這是氣急敗壞了。

    “早知如此,朕就該再緩緩。”

    邊上的內侍正在琢磨著趁著陳忠珩不在的機會,是否能冒個頭,聽到這話不禁為之震驚。

    官家竟然後悔如此嗎?

    帝王無悔,說的是帝王的一言九鼎。可趙曙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後悔自己太早把雜學弄進宮中來,為沈安帶來了大麻煩。

    沈國公,果然是有聖眷啊!

    “官家!”

    嗖的一下,陳忠珩就衝了進來。

    趙曙皺眉道:“可是通知了?”

    “是,官家,沈安無事。”

    趙曙心中一鬆,問道:“他可是聞訊跑了?”

    跑就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陳忠珩喘息了一下,“今日那些人去了大盛書院,正好沈安在給學生們講課,說是什麽文明學問的,那些人竟然被打動了,當即有人說是要買雜學的書來自學。”

    竟然這樣?

    趙曙歡喜之餘,也有些納悶,“什麽文明學問,怎地能讓人如此?快去問來。”

    稍後張八年來了,“陛下,沈安今日在大盛書院講課,說了一番話……”

    “……先人的學問組成了文明,有了這個文明,哪怕漢唐……”

    “……可塞爾柱敢和大宋呲牙嗎?他們不敢,若是敢,大宋將會用鋪滿海麵的戰船作為回應。”

    趙曙隻覺得胸口有熱血,不禁想長嘯一聲。

    “這個大宋將會持續強盛下去,這個文明將會強盛下去,即便中間有起伏,隻要咱們的骨血還在,那麽我們也將會再度崛起,無可阻擋,誰也擋不住!”

    趙曙深吸一口氣,“朕要仔細想想。”

    他需要好好想想沈安的這番話。

    他回到了後宮之中,要了紙筆來,寫下了曆朝曆代的名字,然後思索著。

    “官家這是怎麽了?”

    高滔滔帶著哼哈二將來了,見趙曙一臉沉思的模樣,就問了陳忠珩。

    “臣也不知。”陳忠珩覺得自己最近有些犯小人,所以要警惕。

    “刁奴!”

    女人發脾氣時說的話聽聽也就罷了,這是不少人的共識。

    可陳忠珩卻覺著就和男人的酒後吐真言一樣,女人隻會在發脾氣的時候說真話。

    難道在聖人的眼中,某就是個刁奴?

    陳忠珩覺得自己就是個悲劇。

    “是了,漢唐覆滅,異族大舉進占中原,可他們要麽就融入了進來,要麽就被驅逐了出去。”

    “……”

    趙曙想的很多,漸漸的覺得自己有些超越了大宋的意思。

    不妥不妥,朕還是要做皇帝為好。

    他把那張紙揉作一團,讓陳忠珩燒掉,然後出去。

    “官家在想什麽呢?”

    高滔滔笑著走來。

    “在想那番話。”趙曙歎道:“我以為沈安會在大盛書院裏貶低儒學,可沒想到他卻很是清醒,知道雜學隻是術,若非如此,我也會在後續壓製一番。”

    “雜學是術?官家,雜學倒是用處不少。”深宮婦人無聊,對這些比較有興趣。

    “不,術就是術,術不可侵占了道,否則……這個天下將會是什麽模樣?”趙曙眯眼道:“人心不古,萬事可為。”

    ……

    沈安回到家中,毛豆抱著他的大腿,仰頭說道,“爹爹,哥哥不帶我上樹!”

    自從上次見到自家大哥上樹如履平地之後,毛豆也喜歡上了這項運動,隻是他還小,沒這個本事。

    “你大哥在讀書。”沈安牽著兒子進了後院。

    後院有樹,沈安俯身抱起毛豆,讓他抓住樹枝。

    “哥哥!”

    果果和毛豆來了。

    “爹爹你看!”

    芋頭靈活的爬了上去,然後得意的道:“爹爹。”

    “小心摔下來!”

    沈安有些後悔讓這個小子學這些了。

    “哥哥,我要和定兒去買東西。”

    果果把毛豆抱了下來。

    “去吧去吧。”

    果果換了衣裳,趙五五嘀咕道:“小娘子,天氣冷呢,要多穿些。”

    “不冷呀!”

    果果回身,笑的很是無憂無慮。

    趙五五感受了一番,覺得這天氣腳冷,就換了雙厚實些的鞋子。

    出門得帶錢,趙五五打開箱子,“小娘子,帶多少錢出門?”

    果果換好了衣裳,她牢記哥哥的吩咐,在年輕時無需化妝,“不知道。”

    錢多的煩惱啊!

    趙五五就弄了幾百貫紙鈔帶著,然後記在賬上。

    哪怕錢再多,可楊卓雪有規矩在,不管是進還是出,必須賬目清楚,要能追溯。

    沈安說過,不能養成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至少得有計劃。

    到了前院,石板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周二在邊上很是抑鬱。

    雖然他名義上是沈家的頭號車手,但架不住楊卓雪不愛出門,所以二號車手石板反而有了用武之地,讓他很是惆悵。

    幸而兒子周都督讀書還行,郎君說了,以後隨便他選擇,想考科舉也行,想做生意也可以。

    還是……在沈家好啊!

    周二暗自下了決心。

    一路出了榆林巷,在外麵遇到了王定兒。

    “定兒!”

    “果果!”

    兩個閨蜜聚首,王定兒就到了果果的馬車上。

    兩人一路去逛了許多店鋪,等到了脂粉鋪子時,王定兒進去挑選,果果在邊上看著。

    稍後進來了一個女子,她一邊看著脂粉,一邊說道:“你等可知道,先前燕國公在大盛書院說了一番話,好些人說好呢!”

    “什麽話?”女掌櫃很是好奇。

    “說了什麽……文明文化,好似說儒學雜學都在其間,好些人叫好,也有不少人罵,說燕國公居心叵測。”

    果果皺眉,王定兒拉拉她的衣袖,低聲道:“回頭問問。”

    “好!”

    兩人在這邊逛街,沈安那邊卻開始發動了。

    “就是這一本,元澤,這一日算是來了。”

    沈安從箱子裏找出了一本書,躊躇滿誌的道:“這本書五年前某就編寫好了,可要等到五年後的今日方能刊印,算是大器晚成。”

    王雱最佩服他的地方就是謀劃,特別是長久的謀劃,當真是讓人心驚。

    “安北兄,你會因此而成為宗師,某甚至覺著你以後能配享太廟……”

    這個是文人最高的榮譽。

    沈安一臉糾結,“某可不樂意去別人家的宗廟裏蹲著,以後芋頭他們想見某一麵還不知道是去何處,多不好?”

    王雱一臉黑線,“那可是以郡王之禮進去的!”

    “某要那狗屁郡王做什麽?”沈安一臉無所謂的道:“那些配享太廟的人鬼知道,但某憑著這本雜學第一冊就能名揚千古,後世得稱某一聲開山老祖,弄不好還得弄幾十個雕像擺著,不比什麽郡王之禮強?”

    這個世界就這麽下去,他沈某人就是許多行業的祖師爺,或是中興祖師爺。

    比如說物理化學,比如說算術,比如說航海先驅……

    到時候到處都是沈某人的名字,弄個基金或是大獎什麽的,也得掛個沈安或是燕國公的名頭……

    嘖嘖!

    這樣的身後名如何?

    比什麽配享太廟強大千萬倍。

    王雱卻不知道以後的發展,以為他是謙遜,所以很是讚歎道:“你果然是淡泊名利。”

    “是啊!某就是這樣的人。”沈安曆來都認為自己淡泊名利。

    ……

    第三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