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7章 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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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夥兒都在高興,就你呂誨在板著臉,你想幹啥?

    你難道覺著大宋不該取勝,該失敗嗎?

    嘖嘖!

    這種想法就像是強迫症非要去看看門關了沒有那樣,在許多人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呂誨盯著沈安,那臉漲紅的和猴子屁股差不多。

    “你……血口噴人!”

    沈安摸摸嘴唇,“某的嘴不紅啊!倒是呂知雜,你的嘴卻很是紅潤,最近的小日子可見是不錯,隻是水軍大捷,您這裏好像不大高興?”

    最近新舊兩黨在報紙上火力很猛,互噴的力度很大,隻是舊黨看著有些後勁不足。

    呂誨為此絞盡腦汁,竟然上火了。

    他摸摸嘴角的水泡,起身道:“陛下,得聞捷報,臣不勝歡喜,隻是嘴角有創,不能笑。”

    眾人見他嘴角的泡,不禁忍笑。

    這個沈安,真是個缺大德的。

    趙曙點頭,“沈安胡鬧。”

    “是。”沈安起身拱手賠罪。

    趙曙隨即笑道:“此戰水軍揚威於萬裏之外,朕不勝歡喜,常建仁!”

    常建仁起身走到了中間。

    他的心跳在加速。

    趙曙感慨的道:“當年你在翰林院為畫師時,朕從未關注過你,想來你一生都會在書畫中度過,也不失為雅致。隻是後來你跳出了翰林院,去了水軍,從此朕的耳邊就時常聽聞解衣畫師的威名,讓朕感慨萬千。”

    他起身走了下來,常建仁窘迫的低下頭。

    解衣畫師,這個名號在水軍裏很是響亮,可在陸地上,在士大夫們的嘴裏卻成了笑談。

    “聽聞你臨戰必扯衣裳,傾力拚殺,不顧生死。朕在想,這等悍勇的臣子為何沒能早日發現?朕後來又想了想,覺著人世間許多人都在日日勞作,沒有這個機會去嚐試種種可能。”

    盛世時,生活的變化就會少。

    一旦到了亂世,今日的農夫,明日說不得就是麾下數十萬的草頭王了。

    這便是造化弄人。

    “朕一直在擔心你。”趙曙拍拍他的肩膀,這是個極為罕見的舉動,沈安注意到有人的眼中多了羨慕嫉妒恨。

    帝王不會輕易拍打你的肩膀,這種極為親密的舉動就是在表態。

    ——你很好!

    “你很好,一直在拚殺,一直在傾盡全力。此次你率軍揚威異域,讓大宋的威名響徹海外,朕不勝歡喜,水軍……從今日起,你要看好水軍。”

    常建仁跪下,“臣粉身難報陛下的厚恩,唯有奮力廝殺,死而後已!”

    這是升官了啊!

    秦臻微微頷首。他早有思想準備,知道常建仁此次帶著大捷歸來,必然會接手水軍。

    但此刻他在為常建仁歡喜的同時,也有些羨慕。

    這個好命的畫師啊!

    他才在水軍裏廝混了沒多久,竟然就青雲直上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常建仁的廝殺方式誰都學不會,那就是把命豁出去了,用命去換取戰功。

    這等法子誰敢一用就是幾年?

    也就是常建仁這個瘋子!

    韓琦舉杯喝了一口,讚道:“不過是數年,就從翰林院的畫師搖身一變,變成了水軍的都指揮使,大宋百年,這等經曆堪稱是傳奇。”

    常建仁抬頭,“臣多謝陛下!”

    他涕淚橫流,腦海裏全是當年的事兒。

    那一年他被逼迫,所以隻能去求了沈安。

    那時的他心中絕望,覺著前途一片黯然。

    但沈安卻給了他光明。

    於是他奮力廝殺,把腦袋別在腰帶上,一心隻要戰功。

    他成功了。

    這一刻常建仁心情激蕩,竟然哽咽出聲。

    眾人想到他的經曆,不禁都在歎息。

    但隨即一種猜測就生了出來。

    任守忠那個蠢貨會如何?

    ……

    宮中大宴群臣,任守忠也尋機慰勞了自己,弄了些酒菜在房間裏自斟自飲,快活無比。

    酒是好酒,就是菜差點意思,隻是弄了些肉幹之內的東西。

    炒菜是不可能堂而皇之的送過來的,那等開小灶的待遇輪不到他任守忠。

    但這樣也很美啊!

    任守忠想著宮中如今的局勢,覺得有些混沌,但最要緊的還是要抱緊太後的大腿。

    太後在宮中無為,但威望卻越來越高。關鍵是太後每日操練不輟,身體強健的不像話,人人都說太後會長壽。

    跟著這樣的太後,說不定啥時候……若是啥時候出些問題,太後娘娘來個垂簾呢?

    那我任守忠豈不是發達了?

    想到這個,任守忠不禁暗爽不已。

    “都知!”

    外麵有人來了,卻是他的心腹。

    “何事?”任守忠懶洋洋的問道。

    他的雙腳翹著,搭在了窗台上,身體在椅子上滑溜在了最前方,堪稱是一個超級躺。

    內侍進來,先是嗅嗅酒菜香,然後說道:“都知,前麵官家大宴群臣。”

    “那是常事。”任守忠舉杯喝了一口,懶洋洋的道:“每次大捷,官家都會宴請群臣,不值得驚訝。”

    內侍低聲道:“剛才有人傳來了消息,那常建仁升官了。”

    “你說什麽?”任守忠心中巨震,身體不禁就再下滑了些。

    內侍說道:“官家剛說了,讓常建仁以後管著水軍……”

    任守忠呆呆的看著虛空,手中的酒杯緩緩下滑。

    呯!

    酒杯落地驚醒了任守忠,他嘶吼道:“他才進了水軍幾年,不能!定然不能!”

    內侍知道他和常建仁的恩怨,所以很是遺憾的道:“都知,千真萬確,某一個相好的今日就在裏麵服侍,看到官家拍了常建仁的肩膀,親耳聽到官家說的……從今日起,你要看好水軍,隨後常建仁跪下,涕淚橫流……”

    下麵的話任守忠都聽不到了,他的腦海裏全是一個聲音。

    ——那個畫師竟然變成了水軍的都指揮使?

    ——那個畫師……那個畫師……

    他想到了常建仁當年如喪家之犬般的逃離翰林院時的狼狽,當時他還得意洋洋的取笑了一番,說是讓常建仁給逃脫了。

    可轉眼不過數年,當年的畫師已經變成了水軍大佬,官家甚至親切的拍了他的肩膀。

    官家何時拍過人的肩膀?

    好像就是沈安吧?

    常建仁竟然也得了這等待遇,可見官家對他的信重。

    想到這裏,任守忠就想掙紮著起來。

    他此刻幾乎是平躺在椅子上,一掙紮後,整個人就落了下去。

    呯!

    椅子翹起,隨即倒下,而任守忠的腦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倒下的椅子反砸過來,砸在了他的臉上。

    呃!

    內侍看著任守忠倒在那裏,身體抽搐了幾下,竟然就此不動了。

    他慌得一批,出去喊道:“來人!快來人呐!任都知暈過去了!”

    眾人蜂擁而至,然後七手八腳的把任守忠抬到了床上,隨後去請禦醫。

    禦醫來看了,說道:“這是被砸到了腦袋,小事,等某施針。”

    沒錯,這位就是那個想給王雱的腦袋下針的禦醫於晨。這位在禦醫界堪稱是奇葩一朵,最喜歡用針灸來試探人腦的各種反應,弄的人人懼怕。

    任守忠的心腹慌了,說道:“此事還得請娘娘示下吧?”

    於晨不樂意了,皺眉道:“你等可知腦子一旦傻了會如何?這等時候越快下手越好,你等看看……”

    他拿出了銀針,長長的銀針閃著光芒,讓人膽寒。

    尼瑪!

    這是要紮進腦子裏,會多痛?

    眾人越發的不敢了,“此事還是要給娘娘決斷。”

    任守忠雖然經常被太後娘娘嗬斥,但好歹也是娘娘的人啊!

    這等大事若是不稟告,出了事算誰的?

    於晨搖搖頭,“那某就回去了,弄清楚了再去請某。”

    他真的對人的大腦有興趣,隻是沒機會尋個人腦來研究一番。

    這事兒馬上就到了曹太後那裏,聽到任守忠喝酒摔暈了,她怒道:“那個刁奴,還沒死?”

    來稟告的內侍低著頭,覺得一股子寒風吹來,不禁顫抖了一下,“還沒。”

    曹太後皺眉道:“那就請了禦醫看看吧。”

    內侍說道:“娘娘,那禦醫說是要紮針。”

    “紮就紮吧。”曹太後當年也紮過銀針,效果杠杠的,這時候想起來不禁有些懷念,“回頭讓他也給老身紮幾針。”

    娘娘果真是豪邁啊!

    消息傳過去,內侍們再度把於晨請了過來。

    任守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於晨先診脈,然後仔細想了想,“隻要醒來就不是事。”

    “於禦醫高明!”

    眾人一陣吹捧,然後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施針。

    長長的銀針先是在頭骨上試探了一下,大概是沒找到骨縫,於晨又換了個地方,看的大夥兒滿頭汗。

    大哥,您竟然沒找對穴位?

    於晨很嚴肅的道:“這隻是試探。”

    他嘴裏嘀咕著什麽,有人仔細一聽,竟然是經書。

    這施針要念經,啥意思?

    和閻王爺搶人?

    眾人不禁信心百倍。

    銀針第二次下去成功了。

    於晨一臉輕鬆的把銀針往裏捅,不時還提拉幾下。

    “一針!”

    他又拿了一枚銀針來,從側麵穿刺進去。

    眾人呼吸都不敢用力,仿佛會把任守忠給吹死了。

    當第九枚銀針下去時,於晨自信的道:“稍後就醒。”

    有人摸著自己的腦袋,喃喃的道:“某若是被紮那麽多針,再昏迷也得醒了。”

    “哦……”

    床上的任守忠緩緩呻吟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

    “看看,某說他必醒的吧,”

    於晨得意洋洋的道。

    “都知。”

    眾人一陣歡喜。

    “某是誰?”

    床上的任守忠茫然問道。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