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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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紀又涵到酒店時,大堂正圍著一群中國人,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幹什麽。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在那裏叫囂:“我丟了東西,是在車上丟的,不問你們問誰?你們收了錢,出了事就不管是吧?”魏茵安撫說:“如果東西確實丟在車上,一定找得到的,您別急。”
“不是你的東西你當然不急。”對方嗆她。
魏茵忍著氣,給司機打電話,過了會兒說:“司機大哥找了,說車上沒落下什麽東西。您確定手機丟在車上?”
那人蠻橫說:“出機場的時候手機還在手裏拿著,到了酒店就不見了,不丟在車上丟在哪裏?我手機可是新買的,說不定是你們撿到偷偷昧下了!”
明明就是無理取鬧,可是魏茵不得不賠小心,“您這話說的,我們就是撿了,也沒渠道銷贓啊。您再想想,是不是落在別的地方?包裏,外套口袋,洗手間?”
鬧事的人哪講得通道理,衝周圍觀望的人一個勁嚷嚷:“我現在手機丟了,都沒法跟家裏聯係,家裏人還不知道怎麽著急呢。說句不好聽的,這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死在外麵都沒人知道。你們旅行社收錢的時候說得多麽多麽好聽,現在丟了東西,就不想負責了是吧?”
都是一個旅行團的,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有人明白這事怪不到旅行社身上,也沒人站出來為魏茵說句公道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魏茵有種吞了蒼蠅的感覺,被這人惡心的不行,又不能撂下不管,極力敷衍著。
紀又涵在一旁聽了幾句,明白事情來龍去脈,實在看不下去,沉著臉問那人:“你叫什麽名字?”不等他回答,問魏茵:“他護照在你那兒是嗎?”
魏茵點頭,在另一個導遊手裏,不過她沒說。
紀又涵拿出手機,遞給魏茵,“報警吧,把他護照找出來,等會兒交給法國警察。”
那人被紀又涵這一番做派震住了,聲音明顯小了許多,上下打量他,“你誰啊?”
紀又涵冷聲說:“丟了東西,當然要報警,在這吵嚷有什麽用。”
那人一時沒說話。
紀又涵掃了一眼眾人,輕飄飄說:“大家都先別走,等下警察來了,要一個一個問話的。”
立即有人過來說:“老陳啊,不就丟了台手機嘛,犯不著驚動警察吧?咱們這是在國外,話都不會說,麻煩著呢。你要想打電話回家,我手機借你。”
大家圍上來,都是勸他息事寧人的,說誰不丟一兩個手機啊,下回小心就是了,別把事情鬧大,警察局走一趟,又是國外,不受罪也得脫層皮。
紀又涵見狀說:“不報警了是吧?那我們走了。”給魏茵使了個眼色。魏茵立即跟在他身後離開,大鬆口氣。
上了車,魏茵一臉崇拜看著他,眼睛裏閃爍著亮光,“你好厲害啊,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解決了。”
“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嚇唬嚇唬他們就慫了。”紀又涵沒有發動車子,而是問:“對了,沈星喬呢?怎麽沒見她?”
魏茵臉上笑意一僵,“她沒跟我在一起。”
紀又涵皺眉看她,又看了看外麵,拿出手機,打給沈星喬,問她在哪兒,得知她在家,說:“沒被雨淋著就好,對了,剛好碰到魏茵,我正要送她回去。”像是特意解釋般。
魏茵坐在後麵聽著,看著他的背影,默默閉上眼睛。
到了樓下,車子一停穩,魏茵就衝了下去。紀又涵才找出雨傘,沒來得及叫她,就見她用包擋在頭頂,一路小跑進了樓道。紀又涵猶豫了下,想見沈星喬的渴望占了上風,撐傘下來,和魏茵一起上樓。
沈星喬見魏茵淋濕了,忙拿了條毛巾給她。魏茵扔在沙發上,說:“我去換件衣服。”回房了。紀又涵撿起毛巾,在肩膀上擦拭,嘀咕:“我也淋濕了,怎麽就沒人關心。”沈星喬看著他,臉色不怎麽好,壓低聲音說:“你不說不招惹魏茵嗎?”
紀又涵有些委屈,“我以為你們在一起才去找她的。”好幾天沒聯係,她難道一點都不想他嗎?一開口就是責備。每次見她,他都要找遍借口。
沈星喬頭疼不已。
很快魏茵換好衣服出來,泡咖啡招待紀又涵,沒有看他,說話的語氣緩慢認真,“今天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我做導遊也有一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站出來這麽幫我,真的很謝謝你。”她當時有多感動,現在就有多難過。
紀又涵忙說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別人也一樣會幫忙。”
魏茵自嘲地笑了笑。
沈星喬神情複雜看著魏茵,又瞟了眼紀又涵,心煩意亂,說了句:“你們聊吧,我回房了。”再也沒出來。
紀又涵有點坐立不安,一杯咖啡沒喝完就走了。他一出門就給沈星喬打電話。沈星喬見是他,任由手機響著,沒有接。
房門被敲響,沈星喬抬頭,魏茵站在門口,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眼睛看著她扔在床上不停震動的手機。
沈星喬拿起手機按斷,關機,等著她開口。
“那天你們被關在車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的。
沈星喬沒有看她,“這很重要嗎?”
“對我來說很重要。”她要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明明是她先遇見的。
沈星喬內疚又無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紀又涵為什麽受傷?因為你?”
沈星喬眼睛看著地上。
魏茵見她那樣,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冷哼:“英雄救美?真老套。”
沈星喬抬頭,迎視著她的目光,“你喜歡紀又涵?”
“是啊。”魏茵痛快地承認了,反問:“你呢?”
沈星喬沒有回答。她再也無法像當年麵對陳宜茗一樣輕鬆地麵對魏茵,這是她痛苦的根源,輕聲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究竟是怎樣?”魏茵大聲問她。
沈星喬滿懷愧疚,以一種傷痛的眼神看她,深吸口氣,想趁這個機會把所有事情說出來,長痛不如短痛。
魏茵被她泛紅的眼睛刺傷了,突然覺得自己麵目可憎,轉過身去,背對她,“我沒有資格逼問你,我跟他本來就什麽都不是。”說完帶上門走了。
沈星喬不知該如何麵對目前亂成一團的狀況,被折磨的輾轉反側,夜不成眠,想要逃離,想要跳出困住她的這一切。
早上手機開機,收到紀又涵發來的好幾條短信,先是解釋他為什麽去找魏茵,然後保證以後再也不單獨見她,最後讓她不要生氣。
男孩對女孩的情意溢於言表。
沈星喬有點隱秘的歡喜又有點憂傷的無奈。
很快紀又涵電話打過來了,“吃早餐了嗎?”
“還沒,剛起。”
“我也是,昨晚都沒睡好。”他頓了頓,直抒胸臆:“怕你生氣。”
沈星喬嘴角微揚,突然說:“你走後魏茵跟我說,她喜歡你。”
“然後呢?”紀又涵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甚至期待地問:“你吃醋了嗎?”喜歡他的女孩太多了,魏茵不過是其中一個,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眼裏看到的隻有他中意的那個女孩,心心念念渴望得到心上人的愛。
沈星喬輕歎一聲,沒有回答,掛了電話。
紀又涵卻笑了,心情很好地去買早餐。
沈星喬打開房門,魏茵在煎雞蛋,見到她,很自然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問她想吃什麽,似乎昨晚那場對話已經成為過去式。
沈星喬心情驀地一鬆,對她一笑,說:“又烤吐司啊?”
兩人坐在餐桌前,用藍莓醬抹在吐司上,喝著咖啡,各自說起今天要做的事,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可是破鏡不能重圓,有了裂隙的感情表麵和好如初,卻再也回不到以前親密無間的關係。
下了一夜的雨,天氣放晴,魏茵去上班,沈星喬留在家裏收拾東西,打掃衛生,意外接到一個熟人的電話。她驚喜地說:“王老師,好久不見,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王應容笑,“知道我現在在哪裏嗎?”
沈星喬反應過來,“你在巴黎?”
“對啊,你這個東道主要怎麽招待我?”
沈星喬還有點不可置信,“你怎麽會來巴黎?”王應容跟她們不一樣,他是重點培養人才,要參加各種各樣的集訓,全年無休。
“來參加比賽,我現在就在巴黎十一大,剛到。”
“什麽比賽?物理方麵的?”
“對啊,不是什麽重要的比賽。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好啊。”沈星喬爽快地答應了,“我去預訂餐廳。”
“不用這麽麻煩,你能來十一大嗎?咱們見個麵,隨便吃點,下午還要開會,走不開。”
“行,你等著,我這就去。”沈星喬換了衣服,洗了把臉就出門了。
沈星喬在說好的地方等著,王應容從後麵拍了下她肩膀,打量著她,說:“有一年沒見了吧?上回還是暑假回國的時候碰的麵。”
沈星喬看著他,還是那樣,身材微胖,戴著眼鏡,頭發沒怎麽打理有點長,隨意穿了件長袖T恤,顏色都洗褪色了,完全看不出是個理論物理學方麵的精英,笑道:“你怎麽一點都沒變啊。”
王應容說:“你也是啊,哦,不對,頭發長長了。”
沈星喬吐舌笑道:“巴黎剪頭發太貴了,剪不起,留著明年回國再剪。”
“哈哈哈,我們也一樣,都是同學之間互相剪。”
兩人笑著並肩往十一大的食堂走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