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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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卸妝換衣服, 一起回去喝了頓慶功酒, 三三兩兩的回了宿舍。

    戚麟知道江絕喝兩口都可能出事,席上也一直有意替他擋著。

    大夥兒也沒好意思勸, 畢竟今天能摟住全程不崩,全靠這二位幫忙救場。

    直到回了宿舍之後,戚麟才拉著江絕重新做補水修複和麵膜。

    這要是別的學校, 男生敷個麵膜能被舍友嘲破天際, 估計什麽娘娘腔之類的爛詞全都能往上扯。

    但在靠臉吃飯的行當裏, 臉上冒個痘都可能會錯過片約, 學表演的基本上從護臉畫眉到遮瑕修容全都得學。

    不講究的話, 連卸眼妝都不會, 爛臉發炎都夠人受的。

    江絕從前不習慣這些, 在時都大劇院的角色也都是淡妝形象。可小戚同學今天敷前男友, 明天敷雪肌精黑, 基本上自己開一盒就隨手送他一盒。

    時間一久, 敷著麵膜聊天成了日常放鬆途徑之一。

    戚麟舉著手機, 看著微博裏又竄上去的熱搜, 慢慢悠悠地翻著吃瓜大眾對自己的評價。

    時戲院裏有不少他的粉絲,加之陳路那姑娘悄悄漏了口風下去,沒等開演就有好多人知道戚麟要公開演話劇。

    從微博流傳的視頻來看, 還真有人在好位置錄了全程, 不光全平台都已經轉碼上傳完畢, 一堆營銷號又開始借著這事眾說紛紜, 想法子撈一筆流量。

    “聽這一條, ”他調整了下姿勢,癱在床上念道:“『別人都演得挺好的,戚麟這角色真是又俗又吵得慌,就知道抬杠插話,一點素質都沒有!聽他說話就想打他!』”

    江絕在上鋪放下書,眨了眨眼。

    “還有這一條。”戚麟隨手撫平麵膜的邊緣,繼續念道:“『白皮鱗天天陪/睡金主不是挺有錢的嗎?這上舞台穿的什麽垃圾貨?淘寶一搜二十一件還包郵——他平時穿的那些都是借的吧!』”

    江絕沒忍住,笑的麵膜都起了褶兒。

    “還有還有!”戚麟又翻到一條,拉長聲音道:“『戚麟一看就一無賴二世祖,坐沒坐相還抖腿,真是本色演出——就這德行還這麽多人粉,一幫小學雞!』”

    “你說,他們這算不算誇我啊。” 他坐直了一些,聽著上鋪隱約的笑聲道:“我怎麽覺得,這是在誇我業務能力過關呢。”

    “是。”江絕兩手摁著麵膜,憋著笑道:“誇得很精準,都挺有眼光的。”

    期末考試一結束,他們就要相繼奔赴千陽影視城了。

    入了這一行,如果有心往上爬,就不存在什麽放假之說。

    有些演員為了刷臉熟,能不要命的軋戲還四處趕通告,一年接好幾部大長篇電視劇,睡眠時間早就變成碎塊,能囫圇睡六七個小時不受打擾都是奢侈。

    哪怕不是成年人,混這行的小孩和青少年也同樣沒得選擇,更不提什麽寒暑假。

    休息一個月,就等於要拒絕好些個片約,以及無數個可能會突然躥紅的機會。

    人人都想出人頭地,人人都想一夜成名,可幾千個幾萬個劇本擺在那,僥幸挑到真正對的劇本比抽獎還難——挑一次就要進一回劇組,拍戲不分白天黑夜,碰到壞脾氣的導演更要受罪。

    然而導演也沒輕鬆到哪裏去。

    上頭有投資方,好些個金主都伸著手要回報,自己腰杆子不直拿錢手短,那就極有可能在拍的全程都有人塞各種阿貓阿狗的進來。

    劇本不被尊重,電影能做成什麽樣全靠運氣——就算大夥兒都殺青了,金主爸爸臨時拉了個模特要給她加戲,該賠笑臉還是得賠。

    江隼在千陽影視城已經斷斷續續地呆三年了。

    他在這裏修了一座白鸞城,為了《龍血璽》這部電...影廢了頗大一番功夫。

    白鸞城縱觀起來,是鬥拱飛簷的品字形宮城,不僅透著古樸講究的味道,而且占地也頗為可觀。

    往裏頭走,原本應該佇立著不同宮殿的六成區域被細化成街頭小巷、虹橋勾欄,還有由美術團隊聯手創造出來的海螺狀‘龍祝之台’。

    等到拍攝天龍之吻的場景時,會有成百上千的銀燭在長夜中亮起,由合唱團打扮的無數百姓便跪在台下頌唱古謠,一切都如夢似幻。

    渚遷這地方本來是十八線小城市,地價便宜的簡直跟不要錢似的。

    第三代第四代導演圈子在這為了拍片子,先後建了歐式宮廷布景和數個園林宅院,政府靈機一動開始發展旅遊業,和這些搞藝術的大佬聯手推了項目,鼓勵更多的導演來這采景。

    越來越多的攝影棚相繼在場區裏建立,影視城從原來的兩個區不斷擴大到四個區——等《龍血璽》拍完,恐怕就是五個區了。

    江隼在這悶頭造懸空走廊皇家園林,白憑也在這兒造房子。

    不過他造的是別墅殼子,相對而言就輕鬆的多。

    像《鎏金鑰匙》這樣的片子,核心劇情是如何滲透入富豪的別墅竊取東西,真正拍進去的實景隻有那棟房子的內景。

    房子以外的噴泉、樹籬迷宮、鎮宅的獅子和豹子,全都可以通過後期合成,成本比用實物低很多,還能隨時調整修改再渲染。

    但別墅並不能直接借個房子就開始拍。

    房子本身,要如同積木一樣,牆麵、地板全都是可以移動和轉換的。

    偌大的攝影團隊不可能跟壁虎似的糊在牆上拍,演員看起來是坐在壁爐邊喃喃自語,其實打光師收音師攝影師全都在不遠處忙活著。

    觀眾以為的牆麵,其實是鏡頭背後的整個拍攝組,而牆麵自然是不存在的。

    這布景就好像一塊蛋糕的橫截麵一樣——

    真拿個別墅鋸一半拍橫截麵不現實,圖個方便還是自己搭一個現成的好。

    有時候江隼督工完了自己那邊的園林景致,會跑到隔壁劇組那找白憑抽根煙,偶爾抽著煙就歎起氣來。

    自己砸了這麽些錢,也不知道最後電影能不能叫座,實在不行將來在這養老算了,跟當個土皇帝似的挺好。

    白憑建這些個隻用一年不到,花的錢比自己要少的多——過日子還是他會過。

    戚麟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行李,比江絕提前半個月過來報道。

    所有的布景還有一個月才完工,按照郵件的時間表,他要從七月呆到明年三月開學,但劇組其實到九月份才開機。

    前頭的這兩個月,都拿來給他磨角色練技術,武打老師和魔術老師已經全都就位了。

    loan是一個市井氣頗重的賊——順錢包解項鏈都是小活兒,手速眼睛要快,人也得比尋常人更機靈。

    戚麟下了飛機,頭一個星期下來隻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斷了。

    武打教練給他設計的動作全是地道的自由搏擊,每天至少在練功房裏泡八個小時,空調開足了人被汗浸著,能量飲料能量棒消耗的頗快,小吉不得不去超市直接批發好幾箱過來。

    這可比演唱會前排舞要難多了。

    舞蹈練久了,許多動作都是洗牌似的組合,總有熟悉的動作可以喚起身體記憶。

    可是他從前沒學過搏擊,加上預先的節食瘦身,此刻其實體能無法承受太多次的力量爆發。

    “抬胯!”彭教練喝到:“手繃直了!打過來!”

    “用力!”

    肢體撞擊的聲音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又是警鍾般的吼聲:“再來!轉身!出拳!”

    小吉坐在旁邊,看的都心驚肉跳的。

    這打架都是...真打啊,一會兒鎖喉一會兒背摔的……找個武替不行嗎?

    從前戚麟走的都是溫柔偶像路線,現在已經把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抬到了極限。

    他的眼神在一次次的揮擊和閃避中在不斷地變化——

    銳氣和倔強如同石中玉被逐漸磨礪而出,韌勁與狠氣也在逐漸蛻現。

    第一周下來,白憑就來過了兩次。

    每次都隻是在窗旁或者門口看了一會兒,簡單的問了幾句,就直接走了。

    沒有鼓勵安慰,也沒有任何讚揚。

    小吉作為一個助理,沒好意思跟這麽大牌的導演搭話,可心裏也有些吃味。

    合著不是自家孩子就不心疼——戚哥現在天天打沙袋打的腿上胳膊上都是淤青,背上都貼了膏藥,他連句好話都不說一句!

    真要把白導的孩子扔這,他狠得下這份心來麽?

    ——其實如果江絕來,輪不著白憑開口,他隻會對自己更狠。

    戚麟在學校裏,形體課就一直遙遙領先。

    他從小學舞蹈,四肢柔韌性都一直保持的很好,現在隻是轉變發力的方式,從早到晚泡在練功房裏。

    一開始上課的時候,沒少被龐教練罵。

    “精神點!打上來!”

    “腿會用力嗎!往這邊踢!提胯!”

    擊打碰撞的聲音猶如無形的節拍,他任由汗水流過臉頰眼角,咬著牙繼續打。

    如果不在兩個月裏完成所有的訓練,他對不起所有人,更對不起他自己。

    不能求饒,也絕不會認輸。

    直到第二周的星期三,白憑才再一次出現。

    戚麟收到短信,得知今天白天不用去練功房了,白導在酒店大廳等他。

    他怔了下,快速收拾好了自己,匆匆下了樓。

    白憑作為拿遍國內外金獎的大導演,行程一直排到了明年,就算在劇組裏也一堆事候著。

    他在樓下專程等自己,已經很有誠意了。

    戚麟匆匆過去,見白憑支了個筆記本在回郵件,旁邊兩個助理捧著文件不時的回答著什麽。

    “小麟來了。”白憑抬眼看向他,揮了揮手。

    “白導。”戚麟坐在旁邊,神情有些拘謹。

    “角色琢磨的怎麽樣了?”白憑隨口說了一句,突然停止手頭的活兒,看向他道:“你把嘴張開,我看一眼。”

    -2-

    這是個頗為古怪的要求。

    戚麟張開了嘴,任他端詳自己的牙齦和牙床。

    “牙怎麽這麽白。”白憑皺了眉道:“我聽戚總說,你之前一直是歌手,今年才開始拍電影——你做過烤瓷牙了嗎?”

    戚麟搖了搖頭,一臉為難道:“您希望我做嗎?”

    別的事情都好說,可這件……他不太願意。

    “別做。”白憑嚴肅道:“最好永遠別做。”

    人們對白的盲目追求,早就到了病態的程度。

    人類的牙齒,在自然規律下,本來就是微微泛黃的。

    牙齒表麵覆蓋著一層牙釉質,是半透明的狀態,而釉質鈣化程度越高,越顯出牙本質的淡黃色。

    換句話說,牙齒泛黃代表牙床牙周健康,白色或乳白色才是病態。

    問題在於,明星什麽的都得接受無數個采訪,注定活在各種各樣的曝光燈下。

    如果他們表現的不像廣告上的那些一口大白牙,會受到各種嘲諷和質疑。

    在這種情況下,烤瓷牙應運而生。

    烤瓷牙最開始是服務於各種牙齒嚴重受損的病人,可現在在明星中已經成為了普遍的時尚。

    ——牙齒沒受損怎麽辦?那就直接人工磨到受損的程度。

    ...

    鏡頭前光鮮亮麗一口白牙的許多明星,其實都自願或不自願的磨掉了自己的牙齒。

    無論門牙後牙,全都要被機器打磨掉三分之一,再帶上烤瓷牙套。

    但凡是受過這種罪的,剩下的基牙會在十年內不斷發炎甚至壞死。

    摘下牙套後的牙齒,就像妖怪一樣又細又小,而他們的牙床也會跟著發灰,在盈盈白牙的襯托下格外病態。

    “你的牙還是太白了。”白憑端詳著他露出來的牙齒,皺眉道:“你要演一個在街頭行竊長大的人,他不可能有這樣的牙齒。”

    “我去停掉洗牙和美白。”戚麟配合道:“頭發呢?”

    “頭發還好。”白憑上下打量了一眼,起身把電腦遞給了助理:“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們坐車出了影視城,在一個嘈雜又髒亂的街頭停了下來。

    壯漢似的保鏢跟在旁邊,警惕的看著來往的人流。

    白憑很少來這樣的地方。

    樓房低矮破舊,牆麵的漆早已一塊塊的剝落,人們說話都操著一口濃厚的方言,聽起來細碎又不清晰。

    大小店鋪的招牌都早已被風吹雨打的褪了色,街邊散著塑料袋和其他垃圾,髒亂的讓人不想往前走。

    幾個從網吧出來的混子正蹲在遠處抽煙,地上散著幾個煙頭。

    “你太幹淨了。”白憑站在戚麟的身邊:“忘掉戚麟出生起擁有的一切吧。”

    “loan是在這樣的環境長大的。”

    他父親死於一場意外,母親又是個賭徒,自己是在街頭巷尾撿人們吃剩的東西苟活的。

    loan是生活在國外貧民區的亞裔,在械鬥與盜竊中耳濡目染著不斷長大,沒接受過正規的教育,但憑借天生的悟性成為一個出色的慣偷,從未失過手。

    劇本的主線,是他偷走了黑桃主頭目alvaro的錢包,在被追獵時因為能力裏出色意外地被看中,成了黑桃的新成員。

    可是在暗線裏,他在十七歲那年被老刑警看中並且招安,幫助警察們破解了多個看似毫無頭緒的案件。

    他以刑警的身份不斷追溯,抽絲剝繭地找到了當年殺害父親的凶手——alvaro。

    從偷走頭目a錢包的那一刻,一切都是個精心布下的局。

    白憑開始往前走,帶著戚麟去感受社會底層的一切。

    他們的食物,他們抽的劣質煙,還有網吧和小飯館裏汙濁的空氣。

    “loan的身份,一共有三個。”

    “他是在貧民窟裏長大的孩子,像呼吸一樣習慣著罪惡和肮髒。”

    白憑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引導著戚麟不斷地進入角色。

    “當他被老刑警救贖以後,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去習慣整潔的衣服、有序的環境,可也一度迷失自我。”

    戚麟下意識地開口道:“可在他進入黑桃以後,他要扮演黑桃指定的園丁角色,抹去從前的習慣,重新變得更髒。”

    戚麟定下了腳步,不確定地開口道:“白導。”

    “嗯?”白憑觀察著矮屋上的瓦片,隨意道:“有什麽想法?”

    “我覺得……要給他設計一個能獨處的地方。”

    這個地方,要有足夠的接納與包容,無論罪惡或善良,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都可以坐在裏麵。

    隻有一個人坐在這裏時,loan才會得到片刻安寧,不會困惑於自己的多重身份,也不會被無數的情緒與審問困擾。

    “……比如教堂。”戚麟不斷地思索著:“當他凝視著神像,凝視著穹頂的壁畫,內心便在進行著角色的轉換與調和。”

    同樣的,他也可以利用這裏脫身,或者偽裝。

    教堂的存在...,可以成為一個點題和引發衝突的中轉站。

    “很好,”白憑笑了起來:“你開始開竅了。”

    “還有兩個月,你要不斷地提煉這個角色,”他轉身看向戚麟,神情有種熟悉的溫和感:“從動作到神態,要設計出更多貼合角色的細節出來。”

    “我很期待你的變化。”

    戚麟被他送回酒店之後,一個人坐著想了很久。

    白憑好像什麽都沒往深裏講,可自己像是一隻被裝上魚尾巴的烏龜一樣,在不由自主地想遊動起來。

    白導說什麽來著?

    自己……太幹淨了?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白淨光滑,汗毛都一直保持著修剪。

    還有衣服——每一件都被熨燙過,沒有太多褶皺。

    哪怕是重新被教育和引導的刑警,也不曾過著這樣養尊處優的生活。

    他現在……還是太像個公子哥了。

    戚麟揉了揉臉,心想自己要不斷地放下許多東西,回歸最原始的狀態才好。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格外後悔自己沒去上表演課裏學大猩猩的那一段。

    隻有把很多作為人的自矜和尊嚴放下來,像個動物一樣的去搶食和爭鬥,有些感受才會格外真實。

    他走出了房間,敲了敲助理小吉的門。

    小吉正扒拉著一份盒飯,桌子旁邊堆著亂糟糟的資料和台本。

    公司裏好多事都在等著他對接和反饋,吃飯的時間其實並不太多。

    “戚哥?有事嗎?”小吉剛好吃不慣劇組廚子送的午飯,興致闌珊地把飯盒擱到了一邊,準備幫戚麟做點什麽。

    戚麟盯著那碗盒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從來沒有吃過誰剩下來的飯。

    無論是在家裏,在公司,還是在學校裏,他既沒有接觸過隔夜飯,也不曾吃沾過別人口水的東西。

    作為戚鼎的兒子,他沒有北漂過,連房子買不起要花錢租,吃不起肉時隻能啃饅頭充饑這些事,都是從電視劇之類的渠道裏知道的。

    天生的教養和家境讓他在無形中接觸不到許多東西——比如貧窮。

    戚麟緩緩靠近了那盒被放棄的午飯,隨手拿起了筷子。

    “戚哥!戚哥這飯不好吃!”小吉瞬間慌了:“您是有多餓啊吃我吃剩下的——我帶您下館子去啊!”

    “站那。”戚麟簡短道。

    小吉一個健步衝了一半卡在那,表情非常的煎熬:“您別碰我這份啊,戚總要是知道了得抽我,大耳巴子的那種抽,真的。”

    “他不會知道的。”戚麟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始低頭吃這份被人匆匆扒了一半的盒飯。

    味道很奇怪。

    大鍋菜油多鹽多,連胡蘿卜絲都冒著油,無論是幹硬的飯粒還是嚼都嚼不動的青菜,全都透著股廉價感。

    戚麟從前嫌棄食堂的菜,覺得那些食材實在是太差,可直到開始吃這些東西,才真的開始理解一些事情。

    他每吃一口別人吃剩下的飯,都覺得自己在把自尊和驕傲放下來。

    小吉急的不行,既不明白他受什麽刺激了,又不敢違了他的意,壓低聲音道:“戚哥,你要不開心咱不演了,要不我把翟醫生叫來給您開導開導?”

    戚麟被他這一聲喚的從角色裏斷開,瞥了他一眼道:“別多問。你冷靜點,該幹嘛幹嘛去。”

    “您……真沒事吧?反正您怎麽高興怎麽來,戚總也吩咐了不想演隨時走,有事他兜著。”小吉聽話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道:“有啥不舒服的跟我說啊。”

    “嗯。”戚麟安撫性地開口道:“這個月開始給你漲工資。”

    小吉差點沒憋住笑,忙又點了點頭:“那...我不打擾……戚哥你慢用。”

    有錢人這都是犯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毛病啊。

    戚麟不聲不響地,把這一盒飯給吃完了。

    他甚至開始啃被啃過的骨頭,忍著惡心去吃這上頭殘餘的剩肉。

    從前受過的教育和社會觀念讓他內心格外抵觸,可更多的情緒在不斷地變得更加真實。

    每一口咀嚼,每一次泛惡心,都在讓他看見越來越多的畫麵。

    loan是怎麽撿地上的煙屁股抽,露出享受的神情。

    loan是怎麽混在人群之中,對其他人嫌惡和提防的神情不動於衷。

    那個在罪惡和塵土中獨自長大的少年,一度卑微低賤到了骨子裏。

    人有時候……原來真能活的像條狗一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