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接下來由我代替墨爺和你接洽。”

    被紀融天派去聯絡沈涼然的小弟，在收到紀融天將回歸安全屋的消息後，終於登門拜訪。

    沈涼然很謹慎，如同權墨第一次來到門前那樣，她沒有馬上拉開門，而是稍微開了個縫兒。

    透過門縫觀察外麵的眼睛稍微打量了一下門外的人，似乎仍舊不放心。

    小弟有些無奈，轉而說道，“沈小姐，墨爺……已經去了，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我們合作，就請把門打開。”

    小弟其實在紀融天給他派任務的時候就想來了，但他又有些不敢來，因為他對權墨的崇拜絲毫不低於對紀融天的崇拜。

    權墨以這種方式結束了生命，對小弟們的衝擊很大。

    當天晚上參與行動的人都覺得他們對權墨的死負有一定的責任，如果他們的動作能更快一些，決策更明智一些，權墨現在也一定還在領導著他們。

    帶著這種情緒，在麵對沈涼然的時候，小弟頗有一種在完成權墨未竟事業的感覺。

    雖然接盤的欲、望強烈，卻因為看得太重而有些畏縮。

    而沈涼然是不會懂的，她沒說話，快速地在自己腦袋裏過了一遍利害，才不太情願地打開門。

    這種時候會找她，除了權墨那邊的人便再沒有其他，沈涼然心中一片悲戚。

    “權墨的事，我看到新聞了，很遺憾。”

    很官方地給了一句，沈涼然水都懶得倒，直接窩進沙發裏。

    她對權墨還是比較不同的，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方式就與眾不同。

    盡管帶著很明顯的目的，但權墨到底救過沈涼然。

    “沈小姐，我需要知道之前墨爺和你計劃到哪一步了。”

    然而小弟的情商顯然沒有權墨高，他不會虛與委蛇，而是開門見山就問。

    沈涼然微微皺眉，這次雖然讓她有機會接近紀雲宸，但效果不佳。

    她不知道是不是後續出了什麽問題，但紀雲宸的行為走向已經越來越不好猜。

    以前沈涼然還可以扮豬吃老虎，因為她了解紀雲宸的軟肋在哪裏。

    但現在，即使她扮慘，紀雲宸似乎都不為所動。

    這種變化，讓沈涼然十分不安，她同時意識到已經到了必須將計劃提前的時刻。

    耍了個心眼，沈涼然沒有如實說，而是故意說她還沒和紀雲宸有實質的接觸。

    小弟心中存疑，不過那天晚上確實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去監視沈涼然究竟做了什麽。

    後來紀融天和紀雲宸進同一家醫院，兩個手術室離著距離不說，中心街已經炸鍋，紀融天這邊根本沒有小弟在門外守著，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沈涼然究竟有沒有按照計劃引誘紀雲宸。

    沈涼然知道自己這麽說，對方不會馬上相信，便裝模作樣地重重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額外的計劃，但那天晚上，我人還沒見著就聽到園區裏有槍聲。”攤了攤手，沈涼然一臉對小弟無語的模樣繼續說道，“本來我有機會的，奈何人被你們吸引過去了，我能怎麽辦？”

    “……”這種情況並不是不可能，小弟沉吟了一會兒，幽幽對沈涼然說道，“大方向是墨爺定下來的，不會錯。如果你覺得你這邊還沒達到進行後續計劃的條件，我們可以幫你。”

    “是嗎，這次怎麽這麽好了，是打算好好利用我了是嗎？”沈涼然本來就心情不佳，正好拿小弟開刀。

    她也不怕對方會翻臉，看到對方處理此事的態度，沈涼然心裏明鏡似的。

    她也許可以借著權墨的餘波，來利用這個勢力做點什麽。

    “……”小弟抿了抿嘴，他不太喜歡談判，隻是喜歡跟著權墨去談判。

    “總之，我們不會放棄這個計劃，沈小姐大可放心……”

    “那好。”沈涼然忽然打斷小弟的話，她微微笑了起來，卻皮笑肉不笑，“我確實需要你們為我鋪點路，既然你們這麽說，我便卻之不恭。”

    “我今天回去就給他燉點雞湯補補身子。”

    “哈哈，有你這樣的媳婦你老公真是幸福啊。”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護士和病人家屬的互動，但縹緲得仿佛是耳蝸產生的幻聽一般。

    病房內安靜得可怕，對峙的兩人還對視著。

    喬晨曦沒回答，她是慌了，但心慌的同時，心底的怨氣也隨時要爆發。

    在她眼裏，紀雲宸總是突然就讓她意識到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從來不會將話說明白，隻是一味地讓她更加煩躁罷了。

    柳眉倒豎，喬晨曦驟然狠了狠心，張嘴就咬。

    紀雲宸吃痛地收回手，大概是完全沒想到喬晨曦會這麽做，他的表情很怪異。

    “我的命，從來都不是你給的。”沉聲回答，喬晨曦握拳的雙手微微發抖，但眼神卻銳利得驚人。

    紀雲宸皺眉，喬晨曦前後情緒的變化太大，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我救了你幾次，你自己好好數數。”

    紀雲宸甩了甩手，喬晨曦咬得太用力了，雖然沒流血，但劇烈的疼痛感是真實存在的。

    “……”喬晨曦自知剛才她沒收住力，怒氣突然衝上腦門，她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但她也不內疚，因為紀雲宸就是活該。

    “你救我，我感激你，但我哪一次遇險不是因為你的緣故？”

    憋著一口氣，喬晨曦終於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紀雲宸沒回答，喬晨曦深吸一口氣，單手捂著臉十分痛苦的樣子，“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究竟我卷入什麽事件中。但經曆過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隻要是我還能承受的就沒關係。可是我不想連累我身邊的人，你能懂嗎？”

    “還有……我不想再這麽每次都不清不楚地被你糊弄過去。紀總，我承認，你確實很有一套，每次你說著讓人心動的話時，我都會動搖。可是我心裏清楚，你這些話並不是對我說的，也可能和別人也說過。”自己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喬晨曦驀然哽咽，“隻是希望你別這樣了，別再這樣了！我不是那種女人，你何必白費心思在我身上！”

    “這些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說過。”沉默地聽著喬晨曦排解，紀雲宸終於回了一句。

    他凝眸看著喬晨曦，冷冽的眼神中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

    “……”喬晨曦一時語塞，和紀雲宸對視給了她莫大的壓力，她想逃離。

    紀雲宸當即不容置否地雙手抱住她的腦袋，“看著我，你才能看到自己的真相。”

    被迫落入紀雲宸的目光中，喬晨曦整個人都焦躁不安。

    人一旦被逼到絕境，要麽就此沉淪，要麽就此爆發。

    喬晨曦前幾次是前者，但這次她所積累的情緒太對，也太複雜。

    光是被紀雲宸觸碰，她就有強烈的想哭的衝動，但是拚命忍住了。

    紅著眼眶，喬晨曦發瘋一般掙開了紀雲宸的束縛。

    “那又如何！你一開始接近我目的就不純粹，明明身邊還有那種可人，卻假裝很癡情的樣子，我最討厭你這種虛偽的人！你還欺騙我，項目早就取消了，你還讓我做完設計。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當時你鼓勵我的時候？”

    眼淚一下逼出來，喬晨曦的歇斯底裏讓她迅速用盡一口氣，差點沒眼前一黑暈過去。

    喬晨曦趔趄了一步，紀雲宸伸手想扶，但最終沒碰到。

    喬晨曦說的每一條都是事實，紀雲宸不打算否認。

    輕歎一口氣，紀雲宸低聲說道，“我不想解釋，需要解釋的真相，本身就有問題。但我需要讓你明白一點，你現在絕對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能讓我相信嗎？可是我信了又怎樣？根本不會改變什麽，你的生活依舊是你的生活。求求你放我回意大利吧！我……很快就要到極限了，我不想再體驗那種無力改變任何事情的感覺。真的，很痛苦……”

    “怎麽不會改變，你把你自己交給我，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直接麵對。”紀雲宸看著喬晨曦，滿眼都是心疼。

    然而喬晨曦此時就是完全不信任紀雲宸的狀態，紀雲宸說得越多，她越會覺得對方是在強行狡辯。

    一旦這麽認為，喬晨曦就更加難受，似乎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說起來容易，可是……”

    就在喬晨曦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紀雲宸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兩個人同時一愣，喬晨曦抿了抿嘴，保持緘默，什麽心情都沒了。

    紀雲宸難得有些尷尬，他沒看是誰打來的，直接掐掉電話。

    “你說。”

    可他話音還未落下，鈴聲又傳了出來。

    紀雲宸繼續摁掉，但很快電話又打來了。

    “……”喬晨曦複雜地看了紀雲宸一眼，聲音都顯得無力，說道，“你接吧。”

    下一句，喬晨曦憋著沒有說出口。

    “你的生活中有遠比我重要的事情”，喬晨曦重重閉了閉眼。

    紀雲宸定定地望著喬晨曦，鈴聲響到快要自動掛斷時，他才不太高興地接起。

    “你好，請問是紀雲宸先生嗎？”

    “我是。”

    背景音有些雜，紀雲宸聽得皺了眉頭。

    喬晨曦瞅著大概是正事，也不想偷聽，便徑直從紀雲宸身邊擦過，要往外走。

    紀雲宸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但喬晨曦很堅決地拿掉了紀雲宸的手。

    她深深看了紀雲宸一眼，此時電話裏陌生的男聲傳來，“你的朋友沈涼然遭到不明分子襲擊，現在你能過來一下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