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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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二哥一臉怒火衝天的鑽進了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助理編輯們都一臉懵,這是怎麽了?
雖然說簡導在圈子裏脾氣不好,到處惹人閑言碎語,可和他一塊工作的人都知道,簡導平時不拘小節,人其實也很好相處,可今天這副陰沉的模樣,工作室的門都被摔的巨響,幾個人麵麵相覷,也不明白到底出來什麽情況,膽子大的去敲了敲門,又被轟了出來。
簡如邇坐在桌子上,思量了許久,終究是聯係了部隊的電話。
他有時候真的是氣極了自己這個沒有用的弟弟,腦子裏一根筋,脾氣又直,簡家能鬧成如今這副模樣,這個蠢小子‘功不可沒’!可再怎麽氣,弟弟就是弟弟,這些年最苦最難受最走不出來的人也是簡如鄯。
簡二哥看著白晃晃的天花板,心裏惆悵萬分,可他終究是想岔了,想岔了簡如珠和顧南予的關係,想岔了簡如珠想離開簡家的決心。
金陵城西郊,顧南予駕著車,簡如珠坐在副駕駛座上,眼前的風景飛快地從眼前略過,映入眼簾的是人跡稀少的公路還滿目的淺淺綠意。
“老宅靠著郊區,年前她搬了過來,說是身體大不如前,這邊人少清靜,適合修養。”顧南予口中的她指的是顧家老太太。
簡如珠聽聞察覺了顧南予語氣:“這裏很好,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可以常回來看看奶奶……我會陪你一起。”
那日的分別,顧南予問道她,願不願回去見見他的家人,她幾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不為別的,隻因為是和這個男人有關係的人,她想多了解他一些。
明白簡如珠話語裏的擔心,他失聲笑了笑:“阿珠,我和她的關係不像你想象的那麽好,我,是有私心的,想讓她不再幹涉我,所以這麽著急……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遲一點…”
他希望從此刻起,對她多一些坦誠。
簡如珠看著這個男人的側臉,因為他專注的開著車,視線直視著,從這個角度,可以觀察到他輕微顫抖的睫毛,又長又密,或許是這段時間,兩人給彼此的感覺都太過於溫暖,讓她著迷,以至於忘記了他們最初的責任和義務,原來入戲太深是真的會走不出去:“唔,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她的語氣很淡,淡到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顧南予聽聞,平展的眉頭緊蹙了起來,他從鏡麵裏看著別過臉去的簡如珠。
X市的人民第二軍醫院,一所靜謐的療養院裏,簡如鄯艱難的舉著器械,可右手卻使不上半分力氣,無數次的嚐試後,額間已是汗水淋漓,最後,他還是頹廢的癱坐在地上。
他如今……右手算是徹底沒用了。
病房外站著一對身著軍裝的男女,看著這一幕,雙目裏無不是痛心疾首。
尤其是那個女人,扒著門縫就要衝進去,可卻被男人攔下。
“藍卿,不要衝動,如果你現在進去算是什麽呢,對他的愧疚還是同情?我知道你難受,可這些日子以來,鄯哥一直表現的無所謂的樣子,他不會願意你看見這一幕,更不願意讓你自責!”
李藍卿掩麵而泣:“那我該怎麽辦,就眼睜睜看著他這麽痛苦無助的樣子,而我卻什麽都做不了嗎?”誰都不會理解,簡如鄯是因為保護她才會受傷,那雙原本拿槍的手也因為她從此再也不能端搶上戰場了,身為一個軍人,再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人覺得殘酷的事情。
尤峰看著李藍卿自責痛苦的模樣內心也是痛苦無法,他強迫自己冷硬起來:“整理好情緒,藍卿同誌!這件事既然發生,就是結果!況且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你,還有鄯哥都平安無事著!你應該想想在這次行動中其他犧牲的兄弟和戰友!”說到最後,尤峰也軟了語氣:“這次的事情,不怪你不怪任何人,是邊境的那群毒梟太無法無天!振作起來!咱們連的一號冰美人,怎麽如今哭哭啼啼這麽小家子氣!”
尤峰畢竟是個軍營裏的大老爺們,安慰起女人還是帶著股兵痞子味兒,話語又硬又不著調,可卻句句在理。
但李藍卿的確緩了情緒,強忍著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您先進去吧,我在外麵再待會兒。”什麽話都不再說,往病房外的椅子上筆直一坐,她需要克製,冷靜!
尤峰又看了一眼,再三確定了李藍卿的情緒狀態,才轉身敲了敲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簡如鄯看見尤峰,從地上騰地爬起來,雖然右臂沒了力氣,可雙腿還是軍人的腿:“隊長!”他作勢要行軍禮,可被尤峰一個箭步扶住。
“得了,這裏就咱兩個,又沒旁人!腿上的傷這是好全了?咱兄弟兩個好好放鬆說說話行不行?”尤峰調子裏帶著股不正經,其實看著兄弟受傷,他心裏比誰都不好過,可怎麽樣,他不是女人,沒辦法扭扭捏捏,男人之間,他能做的就是大氣些!
撫著簡如鄯坐回病床上,他自己也搬來一張凳子,兩個人麵對麵坐下:“你的轉業申請,領導已經批下來了,等你回了金陵城直接去市公安機關,那邊會給你發布具體工作安排。”
簡如鄯聽聞,一臉凝重,正想要說什麽,卻又被尤峰打斷:“我知道你說什麽!我告訴你鄯哥,不可能,你天生就是當兵的料,哪怕以後不再軍營裏了,你想做普通人!那是浪費國家的資源!”
簡如鄯沉默著,尤峰繼續道:“但這次情況特殊,你傷得重,又立了大功,上麵特意囑咐了,一切等你傷好了以後,再安排工作的事情,還有,這次的事情真的不需要通知你家裏人?”
簡如鄯的家庭情況他們不了解,可畢竟這次受傷,簡如鄯以後可能就是一位殘疾人,這不是小事,可在簡如鄯執意的要求下,這件事並沒有傳到金陵城的簡家。
一直沉默許久的簡如鄯再次開口拒絕道:“不用了。”
尤峰看著簡如鄯悶油瓶的樣子:“正事咱們說完了,咱哥倆聊點別的,李藍卿同誌現在還在外麵哭的傷心,我知道,你是因為保護她受傷不假,可說說吧,又因為什麽個人情緒影響行動。隻有我當隊長的那次的考核,也是因為你注意力不集中所以這個頭銜才會落在我身上,鄯哥,不是我說,咱以後能顧著點自己嗎?”尤峰收起了不正經,這次隻有語重心長。
其實,也算不上是因為個人情緒影響了行動,若真是如此,當場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
在毒販射擊李藍卿的那一瞬間,阻擊手根本無法鎖定目標,他們也不知道對方的阻擊手在什麽方向,簡如鄯什麽都來不及想,千鈞一發之際抱住了李藍卿擋在了她身前,隻是以他的身手其實是可以避開的。
隻是,他並沒有,耳麥裏是毒梟囂張的笑聲,他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腦海裏是無數人在閃過卻不做停留,唯有最後那一瞬間,是簡如珠,是她的身影在他腦子裏的定格。
什麽都不需要解釋:“替我向李同誌說聲抱歉。”
尤峰覺得好笑,等半天,這個男人的嘴巴裏也說不出半句多餘的話:“諾,人就在門口呢!有什麽話,是男人就自個當麵去說!”停頓了一下:“這是隊長的命令!”簡如鄯的絕對服從,隊裏沒人比得過他!
李藍卿站在病房門口,雙目的周圍還有些紅腫,想說的話也哽咽在喉嚨裏。
良久:“鄯哥……”這是她第一次和別人一樣,這樣喊他。
尤峰識趣的退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這兩個人。
“李同誌,你坐吧。”
簡如鄯從小到大,身邊唯一親近過的女孩隻有簡如珠,其他女生,他不願意也不想去靠近,再加上他從軍早,身邊都是充滿荷爾蒙的男人。
他雖然為人低調沉默,可一身拚勁,如鋼如鐵,讓人信服。
這還是第一次,簡如鄯說話如此溫和。
可李藍卿並沒有聽從,她挺著背脊走到簡如鄯的身邊:“簡同誌,請你和我申請結婚吧!”
她起伏的胸膛裏是一腔真誠的熱血和強烈跳動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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