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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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越跑越快,林錦澄覺得不對勁,才要掀開簾子查看,卻聽鄭如意又是一聲嬌呼。

    他微微擰眉,又怕她自盡,隻得轉頭看她:“鄭小姐,怎麽了?”

    “我心口疼,也不知怎麽了。”鄭如意一副難受的樣子,指了指馬車內一個匣子:“裏麵有藥,錦澄,幫我拿一下。”

    林錦澄看她好似真的難受,也沒懷疑,直接去打開那匣子,哪知匣子才打開,裏麵竟是爬出一直蠍子來,直接就在他手背上蟄了一下,他當即便覺得渾身都好似麻了一般。

    “鄭小姐……”

    “啊,這裏怎麽有蠍子!”鄭如意好似也嚇到了,驚呼起來,忙拿手裏的帕子去趕那蠍子,帕子裏藏著的藥粉也隨著散開。

    林錦澄未發覺,隻覺得頭越來越暈,還以為是蠍子毒的緣故,直到徹底暈過去。

    鄭如意試探的喚了一聲:“錦澄?”

    然而林錦澄已經沉沉昏睡過去。

    她見狀,這才收起方才驚慌失措的狀態,看了眼那蠍子,抬手淡淡撫了撫:“乖,這次你立功了,回去定好好賞你。”

    那蠍子也乖乖的爬回了盒子,半分沒有攻擊她。

    鄭如意關好盒子,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已經是到了城外,這才問那車夫:“後麵可有人追來了?”

    “來了。”車夫回頭看了眼,笑道。

    “很好。”鄭如意放下車簾,冷漠看了眼林錦澄不再說話。

    林錦嫿遠遠在後麵跟著,她瞧見鄭如意的馬車越來越快時,就知道外麵有陷阱,但是哥哥還在,就算有陷阱她也要闖一闖!

    馬車一路追著鄭如意的馬車進入了一片密林,穿過密林之後便是一條寬闊長河,而鄭如意的馬車已經不知所蹤。

    墨風回頭看了她一眼,道:“小姐,這怕是早就設計好,為了引你過來的。”

    “嗯。”林錦嫿抽出袖子裏藏著的藥粉和匕首,從馬車裏走出來看了看寂靜的四周,寒聲道:“鄭如意,我知道你在這裏,你出來!”

    話落,周圍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她微微擰眉,跟墨風對視一眼,都覺得奇怪。

    兩人正想著,忽然一陣奇異的笛聲傳了來,隨之還有越來越大的窸窣聲,好似這林子裏和水裏都有東西正在慢慢爬過來一般,不多時,林錦嫿便看到草叢裏爬出不少毒蛇毒蟲來,還有水裏的蛇也爬了上來,那詭異笛聲還在繼續。

    墨風忙牽過馬車來對林錦嫿急道:“小姐快上馬車,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

    “是什麽人在吹笛?”林錦嫿上了馬車問道。

    “有操縱這些毒蟲的南疆人。”墨風寒聲一句,轉身上了馬車準備走,奈何那笛聲忽然激烈起來,原本還在伺機而動的毒蛇毒蟲立即朝馬車撲了過來,馬兒也受驚,長長嘶鳴一聲開始亂跑。

    林錦嫿想起鄭如意,微微咬牙,難不成她還跟南疆人有什麽勾結?可前世並沒有這一茬。

    她忽然想起年前京城曾來過一群南疆的奇人異事表演戲法,難不成是那群人?

    她看著努力控製著馬兒的墨風,微微咬牙:“我們下馬車。”

    “可是底下的毒蛇……”

    “那人若是要殺我,也不會等到現在了。”鄭如意能把自己引來這個地方,若是要殺自己,必然會埋伏殺手而不是個南疆人。

    她提著裙子跳下馬車,墨風見狀也趕忙跟著跳了下來。這兒林木茂密,馬車瘋狂的繼續往前跑去,她們跳下來的瞬間,笛聲也停了。

    林錦嫿看向方才響起笛聲的方向,一個灰衣男人快速鑽入了林子中。

    林錦嫿咬牙,從地上爬起提著裙子就要追去,忽然一群黑衣人閃身出了來,手執寒劍。

    林錦嫿覺得不對勁,寒聲問他們:“誰讓你們來的?方才是要逼我去哪裏?”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自己跳下馬車的時候出現,必然不是為了殺自己。

    “林小姐去了不就知道了。”領頭的寒聲一句,提著刀便走了過來。

    林錦嫿暗暗抓住手裏的藥粉,餘光瞥了眼身邊蓄勢待發的墨風,嘴角淡淡瑉起:“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帶我去了,你主子定吩咐讓你不許殺我吧。”否則那些毒蛇早就咬住自己了,這些人也早就下手了。

    那人聞言,眼裏寒光一閃,收起刀直接朝她抓來,卻不想下一秒她手裏竟灑出一把白色粉末,她身後的侍女迅速將他踢開,而後奪走了他手裏的刀。

    “墨風,不必留活口!”跟鄭如意同流合汙的人能是什麽好人,死不足惜。

    墨風微微頷首,提著刀便殺了上去。

    她功夫不在墨雪之下,身子十分輕盈,加之方才林錦嫿趁他們不備灑出來的迷藥,更讓她遊刃有餘。

    第一個被踢倒的黑衣人見狀,才要起身,林錦嫿的匕首已經對準了他的眼珠:“誰讓你們來的?”

    男人輕哼一聲就要起,卻發現身子早已經沒了力氣。

    林錦嫿嘴角冷冷瑉起,她配的迷藥豈是尋常之物,劑量她都是增添了數十倍的。

    “我再問一遍,誰讓你們來的!”她現在隻擔心哥哥被鄭如意帶走之後怎麽樣了,前世鄭如意跟自己得意洋洋的說如何將哥哥折磨致死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她看這個黑衣人的眼神也越發狠了起來。

    黑衣人咬咬牙,根本不信她一個女子敢做什麽。

    “我不會告訴你……啊——!”他話未說完,便覺一陣鑽心刺痛傳來,林錦嫿沒挖出他的眼珠子,卻一把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看他慘叫,才一把拔出對準了他的眼珠子:“再不說,我就活生生挖出你這兩隻眼珠子,挑斷你的手腳筋把你扔到蛇窟裏,任由你眼睜睜感受著自己被慢慢蠶食幹淨,直到死!”

    他驚駭的瞪大眼睛,清清楚楚看到了林錦嫿眼裏的殺意。

    墨風這頭很快手刃了三個人,回頭瞧見她,道:“小姐,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

    林錦嫿頭也沒抬,手上著力,直接朝著男人的眼睛刺去。

    “熊家……”男人看著那尖銳泛著寒芒到了眼珠子上,隻差一點便要挖去,脫口而出。

    “哪個熊家?”林錦嫿手頓住。

    “西南王熊家。”他微微咬牙。

    林錦嫿擰眉,忽聞一道破空之聲,而後一隻箭便直接飛了來,若不是墨風反應快將那箭打開,便要射中她了。

    她險險躲過,地上的男子也趁機爬了起來要跑,卻又見一支利箭飛來,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嚨,箭翎是孔雀羽毛。

    剩下的兩個男子見狀,迅速拱手行禮,那詭異的笛聲也再一次響了起來,不多時,便見趙闞從林子裏走了出來,看到她毫發無傷,狹長的眼睛眯起:“有時候本王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人是妖。”

    林錦嫿冷冷看他:“王爺這是打算殺了我嗎?”

    “殺你?怎麽會呢。”他在那男子的屍體邊停下才淺笑道:“不過是你私自跑出城迷了路,剛好本王救了你而已。”說罷,那些毒蛇開始慢慢爬到她們腳下,密密麻麻,根本殺不完。

    林錦嫿任由蛇蟲在她腳上爬過,看著趙闞安然無恙出現在這裏,就知道普濟寺的人根本看不住他,皇帝讓他去普濟寺,隻怕也沒打算真正關住他。

    “我大哥現在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自然是護送鄭小姐平安回府了,他們二人情義如此濃厚,隻怕很快就要成親了。”趙闞看著巋然不動的她,越發的好奇,也越發欣賞,隻抬了抬手,那詭異的笛聲便停止了。

    墨風上前一步低聲道:“小姐你先走,這裏奴婢攔著。”

    林錦嫿看了她一眼,方才跟那幾個人動手已經是勉強了,現在哪裏打得過趙闞。

    她悄悄收起手裏的匕首,微微搖頭,看了眼不不遠處已經停下來的馬車,眸光微黯。

    墨風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跟著點了點頭。

    趙闞看到他們二人的互動,輕嗤一聲,懶懶背著手略歪著頭看著林錦嫿:“你以為今日還能從本王眼皮子底下溜走?林錦嫿,今兒你私自闖入這無人密林,沒有本王‘相救’,你出不去的。”

    “是嗎?”林錦嫿朝他的方向走了兩步,墨風隨之靠近,周圍的黑衣人便立馬警覺的靠近了過來。

    林錦嫿趁機快步上前,那些黑衣人想也沒想便朝她抓來,墨風一步竄到趙闞身後,還不及動手便被那黑衣人一腳踢了出去,將她踢出去的方向正好是馬車所在的方向。

    墨風倒在地上故作受傷沒動好讓那些黑衣人放鬆警惕,林錦嫿卻被趙闞反手控製住了。

    他近距離看著她臉上白皙細嫩的皮膚微微泛紅,寒眸冷冷瞪著他,心裏那股酥麻的感覺反而越發多了,近距離看,才發現她的眉目真是清秀好看,身上還有一股女兒家的馨香氣息,跟那些脂粉的香氣也不一樣。

    眾人見此,這才放鬆了下來。

    趙闞死死攬著林錦嫿,從她耳旁輕輕往上嗅了一口,才笑開:“錦嫿,本王從未發現,你竟是如此勾人……”

    “王爺自己放蕩,又何必怪臣女勾人呢。”林錦嫿諷刺一聲。

    趙闞也不怒,手下的動作溫柔了不少,看著她白皙貝齒輕輕咬著嫣紅嘴唇,直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便要吻下去,卻在這時忽然聽到馬兒嘶鳴一聲朝他的方向衝來。

    他才回頭,林錦嫿手裏他來不及打落的匕首便狠狠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刀,逼他不得不鬆開了手。

    墨風砍斷了馬車,駕馬過來朝她伸手,林錦嫿一步往前拉著她的手就跳上了馬。

    趙闞看著竟是發生在瞬息之間,再看看手臂上鮮紅刺目的血,陰鷙笑起來,看著遠去的馬兒,冷冷道:“還愣著做什麽,給本王追!”

    他的人才要往前追,忽然聽到林子外又是一陣嘈雜,卻原來是徐昭昭已經帶著徐家的家丁趕到了。

    墨風看到徐昭昭,長長鬆了口氣。

    徐昭昭還沒問出口,便聽林錦嫿道:“先去鄭府。”這會兒大哥一定被鄭如意帶回去了。

    徐昭昭也不多問,讓人扶了林錦嫿上自己的馬車,這才轉道往京城而去。林錦嫿下馬時,衣襟被風吹開,腰上掛著的之前魏雲依給她的玉蝴蝶露了出來,旁人沒注意,卻是落入了林中那灰衣男人的眼中。

    他驚愕的放下手裏的笛子,直到林錦嫿離開,才緊緊皺起了眉頭。

    趙闞身邊的小廝問道:“王爺,可還要繼續追?”

    “不必了。”趙闞輕哼一聲:“太輕易得到的,本王反而沒那麽有興趣。她既然喜歡玩躲貓貓,本王有的是時間陪她玩。”

    小廝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王爺,咱們這次是接了西南王府的吩咐行動的……”

    “有什麽懲罰,本王擔著就是。”趙闞不滿的睨了他一眼,卻看到不遠處林錦嫿方才用來刺傷自己的匕首落在地上,想起方才她嫣紅的嘴唇和身上的馨香,嘴角淡淡勾起,直接提步上前撿了起來,而後才道:“晚上讓鄭如意來陪本王。”

    小廝們不敢多言,連忙應下。

    林錦嫿一路趕到鄭府,果然看到了鄭府門口還停著之前鄭如意坐著的那輛馬車。

    她稍微收整了下身上的衣裳,這才下了馬車。

    鄭府門口的人看到她來,立即就使人去裏頭傳話,等他們到了跟前才上前笑道:“不知這位小姐是……”

    林錦嫿見他分明使人去裏麵通風報信了還裝作不認識自己,隻淡淡報了名號,才道:“我來尋我兄長。”

    那小廝也很客氣:“您稍等,奴才這就使人去問問。”

    徐昭昭聽著這話不對,道:“問什麽,我表姐要見我表哥,豈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直接叫人出來。”

    “是是……”小廝也不拒絕,隻笑應著。

    林錦嫿微微擰眉,看了看一側的墨風,墨風頷首,上前一步便將人推開,林錦嫿直接提步走了進去。

    那小廝也是怔住,旋即反應過來,這才冷下臉:“林小姐,這裏到底是鄭將軍府,你怎可私自闖入!”

    “我懷疑有人對我兄長意圖不軌,你又在這兒百般阻撓,我如何闖入不得?”今日這鄭府是闖不得她也要闖的!說完,直接提步而去。

    那小廝立即招了府裏的侍衛來,徐昭昭也趕忙讓徐家的家丁進來將人攔住,前院頓時便亂作一團。

    林錦嫿熟門熟路快步的就直接朝鄭如意的房間去了。

    鄭如意的房間裏。

    她此刻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看他麵色潮紅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還在極力隱忍,嘴角諷刺揚起。她的第一次早給了趙闞,如今非要嫁給林錦澄的話,自然得為這第一次找個借口。

    她慢慢脫下林錦澄的衣裳,又尋來一把小刀割破了手指,滴了幾滴血在床單上,才慢慢揚起唇角,扯下窗幔準備俯身而下,卻還未碰到人,便聽到房門被人一腳踢開的聲音。

    她今日為了方便辦事,可是支開了院子裏的人的。聽到這聲音,當即坐了起來寒聲道:“不是讓你們不許進來嗎!”

    墨風一腳將追來的侍衛踹到在地,林錦嫿已經冷著臉直接走進了裏間。當看到滿地散落的衣裳和衣衫不整的鄭如意時,隻冷冷諷刺開:“鄭小姐把自己當成什麽,青樓下三濫的妓子嗎?”

    “你……”鄭如意沒想到竟然會是她,聽到她諷刺至極的話,當即紅了眼:“分明是錦澄他侮辱了我……”

    “是嗎?你強迫我大哥送你回來,還允許他送你到了房間?你還特意支開了院子裏的人任由他侮辱你?”林錦嫿說完,才發現林錦澄躺在一側沒動靜,麵色潮紅的厲害,嘴裏發出隱忍的呻吟。

    她微微咬牙,提步上前捏住他的脈搏,當即便鐵青了臉,抬手狠狠打了鄭如意一個巴掌:“你還給他下藥,真是他強了你,還是你不要臉想要汙蔑他?”

    鄭如意被打蒙了,她不知道大家閨秀林錦嫿竟然一點也不羞於自己跟林錦澄這個場麵,還敢在鄭府打她!

    “這是怎麽了?”

    外麵一聲嗬斥傳來,林錦嫿認得這個聲音,鄭府的老太太,上次林惜騰害死鄭業成時,她還去林府鬧過。

    鄭如意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麵色煞白。

    林錦嫿眉梢微挑,這老太太現在已經不待見她了麽?

    墨風沒有攔這老太太,不多時,林錦嫿便看到衣著華麗麵容冷硬的老太太走了來。

    老太太看到這場景的第一眼,便鐵青了臉,上前兩步扯著鄭如意的頭發便狠狠扇了兩個巴掌:“不知廉恥的下賤貨!”

    “祖母……”

    “所有人都退下去!”老夫人嗬斥一句,才沉沉看向一旁的林錦嫿:“這裏是鄭府,你敢私自帶人闖進來,是要去官府受八十大板的刑罰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錦嫿看她對自己一點都不客氣,知道她定還把自己孫子被林惜騰害死的事算在了自己頭上,隻冷漠道:“這刑罰我自然會去受,但去之前,鄭小姐給我兄長下媚藥,妄圖做下這些汙穢之事的事,我也要跟老夫人說清楚。林家是清白人家,不是什麽烏七八糟的人都會娶的。”

    鄭如意麵色發青,隻悄悄扯過一旁的披風披上,才道:“這媚藥不是我……”

    “鄭小姐似乎忘了我會醫術?這媚毒乃是京中少見的媚天香,哥哥不近女色多年,今日更是要去舅舅府上恭賀,怎麽可能帶上這種藥?而且這藥他有沒有買過,去京城各個藥鋪一查便知。反倒是鄭小姐,苦心要我哥哥送你回府,怎麽在你鄭府的地界兒,能容許哥哥做下這種事?而且就算他要下藥,也不該是給自己下才對!”林錦嫿的話條理清楚有憑有據。

    其實鄭如意的計劃也很完美,隻要林錦嫿沒有這麽早趕到,沒這麽大膽敢直接打進來的話,那傳出去,縱然也會有人指責鄭如意,但更多的肯定說林錦澄混賬。

    鄭老夫人麵色更黑,孫子鄭業成死後,她就越發不待見鄭如意了,一心隻想再給自己兒子娶一個能生兒子家世又好的填房來,聽到林錦嫿說這些話,隻沉聲道:“這件事我會再讓人查查,但今日兩人已有夫妻之實……”

    鄭如意微微咬唇,卻不敢出聲。

    林錦嫿冷淡看她:“這件事我會一五一十回稟父親和祖母,如此敗壞門風的行徑,林家可不敢接受。鄭小姐若是鬧著要自殺,下次也請自己關在房裏,上吊喝毒酒都好,不要再去外麵丟人現眼了。”

    鄭老夫人聽到這話,心裏火氣越發大了,暗暗剜了眼鄭如意。之前她還嘲笑林家大房的女兒不知羞恥,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麽快。

    她沉著臉睨了眼床上的林錦澄,隻沉聲道:“下藥之事,我鄭家一定會查的清清楚楚……”

    “鄭老夫人不必急,這件事我會報官,讓官府去查的。”說罷,看了眼墨風:“替公子收拾好,準備回府。”

    “是。”墨風利落應下,立即走了進來。

    林錦嫿看了眼鄭如意,提步走到了外間等著。

    鄭老夫人這才得了空,咬牙切齒的暗暗看了眼鄭如意,提步跟了出去。她看著外間站著的林錦嫿,思量著這事不能報官,否則鬧得人盡皆知,丟的可是整個鄭府的臉。

    她寒聲道:“這件事不報官也可,如意不做正房,做貴妾總不算辱沒了林家……”

    林錦嫿見她開始退縮,嘴角淡淡勾起:“鄭老夫人客氣了。”

    鄭老夫人聞言,以為她是答應了,才要鬆下這口氣,便聽她道:“這妾納不納,還要看父親和祖母的意思,錦嫿一介女子,做不得主。”

    老夫人見她現在倒是知道自己是個女子了,方才直接領著人打進鄭府來可不見知道自己隻是個女子。

    林錦澄被換好衣服出來,鄭如意也換好衣服隨後出來了。

    鄭老夫人才要說完,外麵聽得一陣請安聲,而後林錦嫿終於見到了前世屢次陷害父兄的罪魁禍首,鄭大將軍鄭萊。

    鄭萊並不如林麓之那樣的威武正氣,身量偏瘦且矮小,滿臉陰暗算計。

    一進屋,看到鄭如意,二話不說上前便狠狠給了鄭如意一個巴掌,鄭如意身子都沒站穩就跌倒在了後麵的桌子上。

    林錦嫿上次在普濟寺有過一麵之緣的鄭夫人跌跌撞撞也從外麵跑了進來,手裏還拿著沒算完的賬簿,瞧見這情況,上前便要拉著鄭萊,卻被鄭萊反手就推倒了。

    她淒然道:“將軍,我們就這一個女兒了啊,如意還有景王殿下呢,您今日打死她,可怎麽跟景王殿下交差啊。”

    “娘!”鄭如意來不及擦去嘴角的血便喊道。

    林錦嫿看鄭萊如此暴躁的脾氣,看了眼墨風便要帶著林錦澄離開,卻在轉身之計聽鄭萊冷冷嗬斥一聲:“你打入我鄭府,就想這麽輕易離開?”

    林錦嫿轉頭看著他陰暗如陰河的眼睛,總覺得不自在,隻冷淡道:“我會去官府領罰,鄭大人若是不痛快,現在報官也可以。”

    “哼,這裏到底是將軍府,你以為區區報官就夠了麽。”

    “你還想怎麽樣?若不是你女兒算計我表哥,我們會闖進來嗎?”徐昭昭忍不住道。

    鄭萊陰暗睨了她一眼:“徐家的妮子,哼。”說罷,才看著林錦嫿,陰鷙道:“林麓之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大將軍了,你以後見到我,也給我放尊重些,該跪下行禮就跪下行禮!你以為一個寧王會把你這黃毛丫頭真的放在第一位麽,做夢吧。都是一群賠錢貨,你爹也是個廢物。”

    林錦嫿手心微緊,嘴角淡淡勾起:“說到底,鄭大人是想嘲諷父親如今被削了官職。鄭大人有跟我發泄的心思,不如去林府當著我父親的麵說,這氣才出的痛快不是?”林錦嫿並不在此時跟他逞口舌之快,畢竟這裏還是鄭府,她身邊隻帶了個墨風和徐府的幾個家丁。

    鄭萊隻覺得方才揮出去的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心裏越發惱恨,輕嗤一聲:“送客!”

    鄭老夫人微微擰眉,看他暴怒,也不敢說什麽。

    林錦嫿看了眼依舊還未清醒的林錦澄,不再多說,按住還想爭執的徐昭昭,快步往鄭府外而去。

    她走時,能感覺到鄭萊一直在背後陰冷的盯著,仿佛隨時會撲上來的毒蛇一般,等到出了鄭府,林錦嫿才長長鬆了口氣,讓人趕著馬車去了最近的醫館。

    鄭萊看著人離開,才冷冷轉頭盯著地上的鄭如意:“你就是這麽給我丟人的?”

    “爹……”鄭如意一直以來都是怕他的,鄭萊以前基本都在邊關,極少回府,所以有鄭業成在時,祖母對她還不錯,如今鄭業成也死了,祖母根本不會護她。

    鄭夫人上去護住女兒,苦著臉滿眼的臉,這落在鄭萊眼裏,越發的厭惡,直接吼道:“混賬東西!廢物!”

    鄭夫人本就有暈厥症,這會兒太害怕,整個人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鄭如意嚇了一跳,忙護住自己娘親,人卻被鄭萊一把提起朝一旁的柱子上撞過去。

    鄭老夫人瞧見,還是開了口:“景王吩咐的如意勾引林錦澄,事已至此,倒不如……”

    “倒不如什麽?讓她去做人的妾?我鄭萊的女兒去給如今隻是個廢物的林麓之的兒子做妾?笑話!”鄭萊滿心的戾氣。

    “若不如此,如意的清白也已經被毀了……”鄭老夫人說這話時,狠狠剜了眼鄭如意。

    鄭萊冷哼一聲:“她要做,就必須做正妻,還要風光大嫁,否則,就去死吧。”說罷,將人狠狠扔在地上,直接甩袖而去。

    鄭老夫人也怒,見鄭萊走了,這才上前又狠狠給了地上跪坐著的鄭如意兩巴掌,打得她臉微微發腫才啐了一口:“你爹被林麓之壓著這麽多年,你倒好,竟給他丟了這樣大的人,賤貨,跟你娘一樣的下賤胚子,如果你爹說的事兒辦不成,我就打死你……”說完,抬手還要打下去,外麵來人說景王府的人請鄭如意今晚上普濟寺,老夫人這才停了手。

    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緩緩平息了口氣看著鄭如意;“今日的事你好好跟景王說,敢亂說一個字,你跟你娘從哪兒來的就滾回哪裏去。”

    鄭如意沒出聲,抱著鄭夫人垂著眼斂。

    鄭萊以前隻是軍營裏一個最不起眼總被人欺負的小兵罷了,後來跟林麓之一起闖了出來,卻因為林麓之步步高升成了大將軍而嫉恨不已,到如今林麓之被貶,他心裏對權利和金錢的欲望也越發膨脹起來。

    鄭如意等人離開後,才抬手緩緩捂著臉朝林錦嫿離開的方向看去,好看的五官已經扭曲在一起,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徐泊山趕到醫館時,林錦澄已經清醒過來了,他聽墨風簡單描述了一番當時的時,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坐在原地渾身不安寧,看到林錦嫿和徐昭昭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覺得是似笑非笑,可兩人偏偏一臉單純什麽也不說。

    徐泊山見他如此,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娶妻要娶賢,否則便會鬧得家宅不寧。”

    林錦澄聞言,冷靜了些,想起之前馬車上被蠍子蟄的那一下,應該也是鄭如意故意安排的。他想起初見鄭如意時的美好,如今心裏隻剩下不喜。

    他點點頭,道:“侄兒明白,等父親身子好些,便會跟父親提提娶妻之事,早些娶妻,她該是不會再糾纏了。”

    “你明白就好。”徐泊山笑著點頭。

    徐昭昭卻是聽出不同來:“澄表哥這是已有心上人了?”

    林錦澄想起之前王汝嫣紅著眼黯然離開的樣子,心一陣陣揪起,聞言,隻淺淺一笑:“也不知她願不願意。”

    “我聽說皇上有意撮合汝嫣和曾公子,前些日子還瞧見曾公子去了禦史府,希望哥哥看上的不是汝嫣才好,否則這親事若是提得遲了,可就沒機會了。”林錦嫿在一旁笑道。

    林錦澄心微微一緊,忙看她:“皇上當真有意將王小姐許給曾公子?”

    林錦嫿點點頭,見他眉間染上憂色,才道:“不過皇上現在還忙著處理疫病的事兒,怕也沒心思撮合,而且那曾公子我見過,墨水不多,紈絝子弟一個,家中妾室已不知多少個,汝嫣嫁過去隻怕要吃不少苦頭。”

    林錦澄看外麵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微微皺眉,道:“今日城門的事我還沒交代好,我先去看看。”

    林錦嫿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笑著點點頭:“哥哥這次可快去快回,別被人又迷暈了。”

    林錦澄的臉又猛地一紅,無奈的看了眼自己毫不羞赫的妹妹,才對徐泊山道:“還勞煩舅舅先送錦嫿回府了,夜裏路黑,她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你且放心,正好我也要見見你爹。”徐泊山笑眯眯的,提起林麓之已是帶著一股殺氣。

    林錦澄現在也顧不上爹爹了,點點頭,立即出去,翻身上馬便走了。

    林錦嫿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回去的路上,徐昭昭還在奇怪:“錦嫿姐姐,你們下午去那密林做什麽?”

    “什麽密林?”徐泊山見兩個小丫頭咬耳朵,問道。

    林錦嫿眸光一深,隻淺笑道:“墨風不識路,跑錯了地方。”

    “是嗎?可是你們回來的時候馬車都不見了,隻有一匹馬兒,不太像啊。”徐昭昭依舊疑惑道。

    “馬兒不聽話。”林錦嫿朝她眨眨眼。徐家如今剛入京還未站穩腳跟,若是被人盯上,隻怕麻煩,而且趙闞現在到底還在城外,手也伸不到京城裏,自己也還算安全,暫且不必將她們牽扯進來。

    徐泊山看她不說,也不逼問,隻囑咐徐昭昭:“左右你娘和你大哥還要過幾日才來京城,你這幾日便留在林家陪錦嫿。”

    徐昭昭滿口應下。

    林錦嫿看著溫暖的親人,一顆心舒坦極了。

    很快到了林府,林麓之身子不如林錦澄恢複的快,到現在也才能勉強下地走路而已,原本還在挑選送去徐府的禮物,便聽人說徐泊山來了。

    他又是高興又是愧疚,才讓人扶著出了房門,便看到徐泊山已經領著徐昭昭和錦嫿過來了,他忙上前愧疚笑道:“泊山兄……”

    徐泊山忍住脾氣,溫和對林錦嫿道:“你們先回去休息,我有話跟你爹說。”

    林錦嫿知道他有脾氣,爹爹也當為娘親的死付出點什麽,便乖巧點點頭,帶著徐昭昭出去了。

    兩人才走出院門,就聽到裏麵徐泊山暴跳如雷的大罵聲。

    徐昭昭有些擔心:“錦嫿姐姐,姑父會不會有事?”

    林錦嫿微微歎了氣,才搖搖頭:“放心吧,舅舅有分寸的。你喜不喜歡玉米酥和桂花糖,小廚房做了許多,酥香可口,很是不錯。”

    徐昭昭立即亮了眼睛點點頭。

    林錦嫿這才安置了她住在廂房中,自己回了房間。

    暖閣裏,墨花早在等著了,見她過來,當即便跪在了地上:“奴婢辦事不利,害小姐差點遭人毒手,請小姐懲罰。”

    林錦嫿淡淡看了她一眼,疲憊坐在一側暖榻上,道:“讓你盯著趙闞這幾日,可盯出什麽東西來了?”

    “有。”墨花瑉唇,從袖子裏拿出兩封信來:“奴婢沒敢拿原件,這是奴婢抄下來的,上麵說前丞相熊樹禮已經暗中帶人準備將火器庫移到臨近京城的豫州。”

    “火器庫?”林錦嫿微微皺眉,前世趙闞也有用到這個,不過那是好幾年以後的事情,難道今生因為自己的重生改變了這麽多事,所有其他的事也慢慢跟著改變了麽。

    “是,信上是這樣說的。他們來往的信件處理的很隱秘,通常看過後就燒了,這兩封這今日上午他們還沒來得及燒,所以奴婢才看到的。”墨花垂首道。

    墨風站在一側,清冷道:“下次要以小姐安危為重,趙闞有如此計劃應該也不是一兩日了,下次要盯緊,消息及時傳回來。”

    “奴婢明白。”墨花頭更低了些。

    林錦嫿看她年紀也不大,並未多責備,隻道:“你小心些別被他們發現了,先下去吧。”

    墨花微微一頓:“小姐不罰奴婢?”

    林錦嫿莞爾:“是我自己疏忽才導致如此,直接原因不在你。趙闞沒有表麵看到的這般紈絝,你小心行事,不可疏忽。”

    墨花微微咬唇,點點頭這才行禮退下了。

    等她一走,墨風才低聲道:“墨雪身子好些了,奴婢讓她去查火藥的事?”

    “好。”林錦嫿正愁找誰去辦這件事呢,她同意倒是最好了。

    墨風應聲便下去辦事了,楊媽媽在外頭等著人出來了,這才進來行了禮,笑道:“小姐,朱無才說這兩日想來見見您。”

    林錦嫿見她滿麵喜色,知道幾個鋪子想來是有收獲了。

    她笑著點點頭,想了想,這才道:“那位張小姐如何了?”

    “還是不見出門,也不跟人接觸。不過上次奴婢過去,正好跟朱無才在說鋪子的事兒,她倒是開了口說了兩句。”楊媽媽俯身靠近道:“奴婢想,她是不是對鋪子的事兒感興趣?”

    “嗯,讓朱無才安排一個女掌櫃的職位出來,你親自去問她願不願做,不要說是我的意思。”林錦嫿囑咐道。

    楊媽媽連忙應下聲。

    林錦嫿見安排妥當,想起今日鄭如意的事,頓了頓,還是吩咐道:“去備馬車。”

    “小姐這麽晚要去哪兒?”

    “去林府,見見老夫人。”林錦嫿眸光微黯,鄭府那樣的無賴還得老夫人這樣的老無賴去對付,鄭如意必然不會死心的,她不能再讓她再爬起來咬住哥哥不放。

    楊媽媽見她神情嚴肅,不敢耽擱,連忙出去了吩咐了,隻是走的時候,發現白蘭正貓著腰兒在門口張望著什麽,瞧見她來,嚇得小臉都白了。

    楊媽媽還覺得好笑:“白蘭,你在看什麽呢?”

    白蘭手心已經緊張的冒汗,卻隻結巴笑道:“我……我沒事。媽媽這是要去哪兒?”

    “小姐一會兒要出去,我去備馬車。”楊媽媽淺笑。

    白蘭心微微鬆了些:“那媽媽快去吧。”

    楊媽媽見她奇怪,但想著她畢竟是林錦嫿的貼身侍女,便也沒說什麽,轉頭出去了。

    白蘭看著楊媽媽走了,才微微咬牙,歉意的回頭看了眼林錦嫿的房間:“小姐,奴婢不會害您的。”說罷,悄悄提起裙子,快速往府外而去。

    林錦嫿現在還渾然不知白蘭要去做什麽,等楊媽媽叫來馬車時,倒有報來一個好消息,老六已經回來了。

    林錦嫿在後巷見到老六,看他短短時日不見,整個人好似都成熟了些,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渣,一雙眼睛卻晶亮著,個頭好似更高了,一身黑色長衫,翩翩少年的模樣。

    他瞧見林錦嫿出來時,眼睛更亮,上前見了禮:“小姐。”

    “回來了。”林錦嫿莞爾,此番回去,他好似換了個人一般,沒有之前的自卑沉鬱,好似樂觀開朗了不少。

    老六笑著點點頭,才笑道:“小姐可有什麽要吩咐的,我立即替你去辦。”

    林錦嫿見他如此,隻淡淡笑道:“倒是有一件事小事……”不管哥哥暫時能不能娶到王汝嫣,最起碼曾學海不能娶到!

    林錦嫿低聲吩咐一番,老六聽罷,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邪氣:“小姐放心,夜生必定辦妥。”

    林錦嫿點點頭,這才上了馬車往林府而去。幾日不見林老夫人,想必她現在一定‘閑’得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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