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誘餌 含鑽石滿三千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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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錦嫿見到房間裏人的一瞬間,心便狠狠沉了下來,這根本不是昭昭和舅母。

    江妃的人跟進來,在一側道:“鉞王殿下,這人您可要帶走?”

    “人在哪裏?”

    “什麽人?”嬤嬤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趙懷琰轉身抬手便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不知道麽?”

    嬤嬤臉色發青,死死抓著他的手,但看他滿眼的殺意,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江妃走進來時,看到這一幕,隻輕笑:“鉞王殿下真是好本事,找不到你想要的人,就要殺了本妃的人嗎?”

    趙懷琰冷淡將那嬤嬤扔到一側,淡漠看她:“徐家人若是傷了般半根毫毛,江妃娘娘會知道後果的。”說完,冷淡看了眼一側的朗月夏蘿,牽著林錦嫿便走了。

    林錦嫿心裏慌亂,但她確定昭昭和舅母肯定在江妃手裏,否則那鐲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出了江妃的宮殿,她才道:“懷琰……”

    “我知道她們在哪裏。”趙懷琰忽然腳步一停,皇帝說過,人在弦月手裏,方才他去要聖旨,其實是答應了皇帝的要求,也讓皇帝救出徐家人,今日過來,不過是希望江妃下次不會這樣再找她的麻煩了。

    林錦嫿看他篤定的樣子,心微微提起:“在哪裏?”

    趙懷琰眼底露出笑意:“我帶你去見。”

    林錦嫿看他早已安排好了,一股暖意在心間漾開,隨他一道往前而去。

    在他們走後,江妃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了。

    她以前不常發脾氣的,因為發脾氣會容易變老,但現在她卻是忍不住。

    朗月夏蘿站在下首的位置,看她如此生氣,淺笑:“娘娘不必擔心,林錦嫿也不過暫時得意而已。”

    江妃這才抬眼看著她,朗月夏蘿,南疆最聰明的女子,也是最受寵的公主,若是她嫁給祁燁,對祁燁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

    “公主可否已經有了意中之人?此番來西夏,遲遲不見公主與皇上商量和親之事,再拖延下去,公主可就要返回南疆了。”江妃笑道。

    “今兒夏蘿來,也是要告訴娘娘,夏蘿心中的確有意中人。”朗月夏蘿想起那日那青色的身影,眸裏泛光。

    “是哪位皇子?”江妃看她眼裏的光,笑問道。

    朗月夏蘿入京都這麽久,見過的皇子並不多,最多也就是祁燁了,她相信朗月夏蘿一定會愛上祁燁。

    朗月夏蘿看著她臉上的自信,羞澀輕笑:“乃是太子殿下。”那位十七皇子再好,也已經不是西夏的皇族,而且他已許久不曾出現,她就是再愛慕,也隻能選擇嫁給長孫祁燁。

    江妃輕笑,又與她說了一番,便打發她走了。

    等她走後,之前那嬤嬤才啞著嗓子遞了茶來了。

    “娘娘真的打算讓她成為咱們太子殿下的正妃?若是太子登基,她便要成為名正言順的皇後。西夏從無讓外族擔任皇後的先例,而且這位朗月公主看似嬌弱,實則野心勃勃,奴婢擔心……”

    “沒什麽好擔心的。”江妃輕輕一笑,喝下茶後才道:“本妃的兒子本妃最是清楚什麽秉性,區區一個朗月夏蘿還掀不起風浪。而且立後之事可以延後,等祁燁的位置穩了,再做處置不遲。現在唯一麻煩的,就是懷琰,他的心都被林錦嫿給勾住了,萬一林錦嫿不願意留在西夏,他肯定也會離開,到時候錦朝一旦反撲,西夏便無招架之力了。”

    嬤嬤聞言,擔心起來:“現在鉞王殿下護她護得緊,咱們動不了手,不若像對朗月公主一樣對她示好……”

    “她不會信的。她比你想象的聰明的多,而且狡猾的多,若是不除掉她以絕後患,永遠都會是個問題。”江妃看著外麵林錦嫿離開的方向,笑容也慢慢冷了下來。

    林錦嫿跟著趙懷琰出宮後,便去了西夏的一處宅子裏,到時,外麵守著不少的護衛。

    護衛們瞧見他來了,才行了禮,便紛紛撤走了。

    林錦嫿看他們腰間掛著的腰牌,還覺得奇怪:“他們是皇宮來的?”

    “嗯。是皇上救了徐家人。”趙懷琰說完,已經推開了院門,院子裏的石桌旁正坐著一個百無聊賴的少女,以前的嬰兒肥已經退下了,身量好似也高了些,褪去稚氣而換上滿身的少女氣息了。

    “昭昭……”林錦嫿輕喚出聲,那少女眸子一眨,立即驚喜的轉過身來,待看到來人,眼眶頓時濕了,小跑著過來就緊緊抱著了她低聲嗚咽起來。

    聽到聲響的徐夫人從裏間出來,看到林錦嫿和趙懷琰時,一顆心也才落回了肚子裏,忙上前來見了禮,卻被林錦嫿拉住:”舅母,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舅母看到你好好的就安心了。”徐夫人感慨萬分,又拉著徐昭昭道:“你瞧瞧你,還哭了,見著麵了這是好事。”說完,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先屋裏說話吧。”趙懷琰笑著說完,才跟林錦嫿道:“我尚有事情處理,周圍都是護衛,不必擔心。”

    “好。”林錦嫿點點頭,看著他離開後,這才轉身拉著徐夫人徐昭昭一起去裏屋了,也知道她們本來是好好跟袁家人在一處安全生活著的,是因為聽說了林錦嫿被擄到了西夏,還早產了的事,才這才忍不住要出來找她,結果半路就被人給抓了。

    徐昭昭說完,看了眼她的肚子,以為早產的雙胎肯定是活不下去了,這才道:“錦嫿姐姐,你別擔心,孩子還會有的。”

    “對啊錦嫿,現在王爺也在你身邊,你們一定還會再有孩子的。”徐夫人也跟著安慰,但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她也是做娘的,若是懷胎這麽久孩子沒了,她該有多難過。

    林錦嫿看她們一副認定了自己孩子沒了的樣子,淺笑起來:“孩子很好。”

    “什麽?”徐昭昭不信,但林錦嫿卻隻笑道:“孩子真的很好,現在雖然不在我身邊,但很安全。”

    徐夫人看她說得輕鬆,知道是真的,忙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徐昭昭也興奮不已:“那我們是什麽時候可以見到孩子?”

    “等袁紹過來接你們,我就送你們去見孩子。”林錦嫿望著她深深道,畢竟留在西夏不安全,尤其是留在自己身邊。

    提到袁紹,徐昭昭麵色有些別扭,拉著她道:“錦嫿姐姐,我不留在這裏跟你一起嗎?”

    “不可以。”林錦嫿直接拒絕。

    “為什麽?”

    “你不想見到袁紹?”林錦嫿看她這樣子,也知道跟袁紹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徐夫人則是笑道:“袁家想辦婚事,昭昭不肯。”

    “為何不肯?”

    “袁紹還小,我也還小,我才不要辦婚事。”徐昭昭雖然氣鼓鼓的,但臉都羞紅了。

    林錦嫿知道她隻是害羞,隻笑笑不再多說,也沒把舅舅的事告訴她們,省得他們擔心。

    知道徐家人被皇帝救走後的弦月,此時已經走出宮門了。

    雖說宮人們要攔,但誰能攔得住堂堂弦月公主。

    弦月也沒有出宮,而是去見了皇帝。

    到時,皇帝正在擬寫聖旨,隻是手一直不受控製的在抖。

    瞧見弦月來,他也早已猜到,笑道:“坐吧。”

    “父皇……”

    “想問為何朕要放了徐家人?”皇帝笑問道。

    弦月沒出聲。

    皇帝笑笑,將聖旨擬好後,才抬眼看她,溫柔道:“月兒,父皇希望你日後的日子也能過得很好,跟著趙懷琰,你隻會吃苦。”

    “父皇如何知道?”分明之前趙懷琰對自己已經很好了,縱然冷漠,但看得出來他並非厭惡自己,隻要假以時日,她不相信得不到她的心。

    皇帝看著她的咄咄相逼,心中有些失望,卻依舊溫和道:“朕的月兒公主,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文韜武略,便是男兒都及不上,朕希望你要能得到天底下最愛你的夫君,最和睦的家庭,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可是我並不想。”弦月看著他眼裏的淚,有一絲絲觸動,但也僅此而已:“這麽多年來,我做了這麽多事,為的是什麽,父皇不會不明白,為何到了現在卻要裝糊塗?”

    “因為朕愛你,朕不想讓你過的那麽辛苦……”

    “父皇隻是自私而已,自以為照你的想法,我就能過得幸福。但沒有趙懷琰,我誰都不想要,誰也都不配!”弦月說罷,轉身便要走,卻在要走時聽到皇帝劇烈咳嗽起來。

    “月兒,你不要犯糊塗……”

    “父皇還是好好養病吧。”弦月冷漠說罷,直接提步而去,連看也沒再看皇帝最後一眼。

    皇帝一口氣沒喘上來,半躺在凳子上憋得臉色發青,才終於吐出最後一口氣,他知道,他大限將至了。

    一側公公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皇帝隻笑笑:“你哭什麽,朕還沒死呢。”

    “奴才隻是心疼皇上。”皇上為了兒女們所做的,便是他一個旁人看到都要動容,可弦月公主卻棄之如敝履,還要如此氣皇上。

    “都是朕慣的,不妨事。弦月是個聰明孩子,隻是有時候太偏執了,也怪朕,當年就不該把她和燁兒交給皇後撫養……”想到這裏,他愈發的難受了,隻指了指剛擬好的聖旨。

    公公會意,立即召了人來扶他去裏間休息,這才拿著聖旨出門了。

    等到了外麵時,見到早已經在等候了的朗月夏蘿,拿出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疆公主朗月夏蘿,端莊慧敏……”

    後麵的話朗月夏蘿不必聽也知道是要賜婚給她和長孫祁燁的了。

    等公公宣讀完了,她才笑著接過聖旨,又道:“我可否進去給皇帝陛下行禮謝恩?”

    “不必了,皇上身子不適,公主領了聖旨,便先回去準備吧。皇上將婚期就定在後日,匆忙了些的,您要準備的可不少呢。”公公笑著說完,心裏又是一聲歎息。皇上急急將婚期定在後日,是擔心自己連這兩日也活不過去了吧。

    朗月夏蘿也明白其中意思,麵上隻做擔心的關切了幾句便離開了。

    皇帝的身體不行了,那她很快就是西夏的皇後了。等她成為皇後,南疆便可以借助西夏的兵力,一舉吞並如今的蠻夷,也省得一到蠻夷兵強馬壯之時,還要受他們的威脅。

    她緩緩走著,欣賞著皇宮的一磚一瓦,以後這些東西就都是自己的了,是她朗月夏蘿的!

    她麵上含著笑意,緩緩出了宮。

    坐在馬車上,她透過輕紗的馬車簾子往外看,卻不期遇上了她一直想遇見的人。

    “停下。”她輕喚道。她看著就在那藥鋪裏,正一味一味挑著藥材的人,很快下了馬車,戴上麵紗,緩緩朝他走了過去。

    他今日還是一身青衣,長身玉立,渾身透著溫潤雅致的氣息,高貴的讓人不敢靠近。

    但他身邊的小童子卻似乎看到了自己,還扯了扯他的衣袖:“師父,是上次那位姑娘。”

    姑娘?

    朗月夏蘿抿唇一笑,讓身後的人都留在外麵,這才上了前笑道:“上次是公子救了我。”

    長孫玄隱唇角含著些許笑意,轉身看她望向自己時,眸光裏的灼灼亮意,淡淡笑道:“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掛懷。”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朗月夏蘿拿出袖子裏一塊玉佩來放到他跟前:“這個就當報答公子的。”

    長孫玄隱淺笑,轉頭拿了一支剛買好的桔梗放在她手心:“以此當做還禮。”

    朗月夏蘿不知這一根幹藥材是什麽,但自以為是他要收下自己的玉佩而當的托詞。

    她將玉佩留下,將他給的藥材握在手心,才笑著問他:“公子家住何處?”

    “姑娘已是婚約在身,即將出嫁,不必與我這凡夫俗子過多接觸。”長孫玄隱說罷,淺笑著朝她微微欠身,而後便帶著藥材和清幽出門去了。

    朗月夏蘿急急轉身,就看到一個麵容嬌俏的姑娘紅著臉小跑著跟在了他身後,他是已有心上人了麽?

    “來人。”

    “公主?”

    “去查查那女子是誰。”朗月夏蘿輕笑道,敢跟她搶男人的女子,真是膽大呢。

    宮衣魚現在不知危險臨近,隻是知道他時常來這買藥,所以便經常在這兒等著,今兒又見到了他,便高興的跑了過來。

    長孫玄隱由著她跟著,等走遠了,才笑道:“聽聞小姐家中有兄長?”

    “對啊。”宮衣魚說完,才有些緊張道:“當年的事,我相信殿下。”

    長孫玄隱腳步微微一頓,側目看著睜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紅著臉看著自己的人,淺笑:“當年之事,便是我親兄長也不曾信我。”

    “我信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等惡毒的人,你的眼神很幹淨,一靠近你我就覺得溫柔,所以我信你。”宮衣魚篤定道。

    長孫玄隱眸光微動,卻隻轉身而去,走時還道:“往後不要再跟著我了。”

    清幽都有些驚訝,上了勾的魚,師父居然還要放掉。

    不過他回頭看了眼紅著眼睛一臉受傷的宮衣魚,淺笑,這魚兒怕是還不肯走呢。

    林錦嫿從小宅院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人失魂落魄子在街上走的宮衣魚,她覺得奇怪,便讓人停下了馬車,朝她道:“宮小姐?”

    宮衣魚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她,但一時又認不出來,她至今還不知道慕白畫就是林錦嫿的。

    她看了半晌,終於問道:“你是慕公子的妹妹?”

    林錦嫿淺笑出聲,也不多解釋了,隻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天色將晚,我送你回府?”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宮衣魚一想到被喜歡的人厭惡了,便覺得整個人都是灰暗的。

    林錦嫿不放心她一個人,看在夜生的份上,留了兩個侍衛跟著她,這才朝掛著‘安’字招牌的酒樓去了。

    酒樓的人一瞧見她來,立馬恭恭敬敬要引她去後院,卻忽然聽到從樓上下來的兩位客人的譏諷聲。

    “就是她。”

    “年紀輕輕的,居然這麽不知羞恥。都給別的男人生過孩子了,居然還要嫁給鉞王做正王妃。”

    ……

    林錦嫿腳步未停,這樣的流言蜚語,往後隻會更多,她也懶得管。

    倒是墨雪冷冷睨了那二人一眼,才跟著林錦嫿走了。

    到了後院,花生已經在等著了。

    “查到了一小部分。”

    “說。”

    “當年十七皇子被趕出西夏後,孤身一人流落街頭,差點活活餓死,聽聞當時還差點與狗爭食,是後來百毒穀的老穀主把他帶了回去,才算保住了一條命,不過這老穀主……”花生說起來也有些尷尬。

    “老穀主怎麽了?”

    “老穀主性格怪異,聽聞曾經的百毒穀養了無數個女子供他享樂,光天化日之下宣yin是最常見的,而且還喜歡打人。後來那些女人大多數都被他玩膩後用來煉毒了。十七皇子在他身邊也不知道經曆了些什麽,隻知道後來百毒穀穀主被自己的毒給毒死了,他才成為新任的穀主。”花生道。說起來,他還有些同情長孫玄隱,曾經最受寵愛的尊貴皇子,卻落魄到要與狗爭食,還被個變態男人帶回去,從小看他做盡那齷齪肮髒事,隻怕每日還要遭受毒打……

    林錦嫿看花生陷入沉思,隻道:“繼續查。這麽多年他不可能一直在穀中,還有,查查當年那老穀主到底是怎麽死的。”身為用毒大師,居然被自己的毒毒死,實在太滑稽了。

    花生應是。

    “舅舅那裏情況如何了?”

    “徐大人的確如您若說是身中劇毒,不過將您給的藥丸一並帶過去後,毒好似解了,但錦朝皇帝下了聖旨,要召他回去。”花生道。在錦朝他們也是留了人的,這些消息很容易獲得。

    林錦嫿聞言,麵色更沉,錦朝皇帝還想拿舅舅做什麽,是知道懷琰和自己都還活著,打算要挾麽?

    她看了眼花生,道:“安排人,去接舅舅過來,錦朝不能再回了。”若是再回去,隻怕是有去無回了。表哥現在應該還在哥哥那裏,暫且不必著急。不過現在西夏的事還沒解決,錦朝又要摻和進來,往後去可要頭疼一陣了。

    花生很快下去辦事了,林錦嫿記掛著明日還要成婚,也沒多留,很快出來了。

    不過出來時,之前那兩個指指點點的小姐竟不知何時呼朋喚友過來了,就堵在大堂裏等著她出來。

    林錦嫿隻當做沒看到她們直直盯著自己的目光,提步要走,卻聽得其中一個笑道:“長樂公主,聽聞你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可是真的?畢竟當初你孩子啊太子府住了那麽久呢。”

    這話分明是不懷好意,林錦嫿麵色微寒,睨了她一眼,道:“這位小姐是哪裏聽來的謠言?”

    “謠言,哈哈哈……”她自顧自的掩唇笑了起來,仿佛鬧得所有人都知道才好。

    她看著林錦嫿不屑道:“你這公主之位都是太子給你求來的吧,隻是可惜了鉞王殿下,要娶你這個二嫁之婦。你若是還有點羞恥心,就別嫁。”

    林錦嫿眉梢微挑:“明日本宮一定會風光大嫁。”

    “你不要臉!”那小姐氣得當即拍案而起,墨雪要上前掌嘴,卻被林錦嫿給攔了下來。

    林錦嫿看她年歲也不過十五六歲,根本不想與她在此浪費時間,隻淡淡道:“拿無端之事在此汙蔑,還如同潑婦一般隨意叫罵,要不要臉,想來你心裏很清楚。”林錦嫿說完,提步便往外去,哪知那小姐氣不過上前就攔了過來,她的朋友們也跟著一起攔了過來,其中還不乏幾個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們看著林錦嫿的臉,暗暗驚歎,世上竟有這等好看的女子,仿佛畫裏走出來的一般精致。

    有些個動了心思,抬手要去揩油,卻還未碰到林錦嫿,便被墨雪一腳給踹出了酒樓。

    林錦嫿這下沒出聲。

    那些個小姐們看得呆了,方才那叫囂最厲害的也似乎被嚇到了,強撐著道:“他可是丞相大人的兒子。”

    “如何?”

    “你敢打他……”

    “如何?丞相大人要不放過我嗎?”林錦嫿嘴角微揚。西夏的丞相她知道些,一向溫和處事,跟皇帝一個性質,藏拙而內斂,今日之事他心裏定有個分辨。而且方才墨雪那一腳並不算重,休養兩天也就好了。

    女子看她這淡定的樣子,話都噎在了喉嚨裏。

    林錦嫿直接往前走,再無人敢攔。

    走時,林錦嫿還特意轉身道:“往後我們見麵的機會還多。我並非善妒小氣的性子,小姐往後與我,一定會相安無事的,對嗎?”

    那小姐反駁的話到了嘴邊,看著她身邊侍女滿是殺氣的眼神,沒說話。

    林錦嫿莞爾,這才上了馬車離去。

    “算什麽東西!”她一走,方才那小姐便罵了起來。

    “你又算什麽東西?”

    帶著笑意的話傳來,卻一點麵子也沒給她留。

    她轉頭看去,看到臉上還帶著疤的赫連璟,微微咬唇,心裏暗罵林錦嫿是隻狐狸精,居然讓一品大將軍都替她說話。

    赫連璟看了她一眼,冷淡笑道:“我奉勸你一句,別再打鉞王的主意。鉞王這輩子就愛這一個女子,誰都吸引不到他的目光的,而且憑你的姿色和樣貌,給本將軍提鞋也差不多了。”

    “你……”她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武安侯的侄女曾繁,生父是曾訪問過錦朝的使臣,前幾年病逝了,對嗎?”赫連璟笑問道。

    方才還囂張的人,瞬間冷靜了下來。

    她冷笑著看著赫連璟:“將軍知道的可真不少。”

    “誰讓你我都是替弦月公主做事呢。”赫連璟說完,朝離這兒不遠處的客棧二樓看了眼,看到那一抹素色的身影坐在窗邊,眸光微深,心也微痛。現在她要做什麽,都不告訴自己了,是不信任自己了麽?

    曾繁沒說話,直接帶著人走了,赫連璟這才往那客棧而去。

    見到弦月時,她正在飲酒,是極烈的酒。

    瞧見赫連璟來,她嘴角冷冷勾起來,與她尋常冰冷的氣質不同,她的醉意裏多了分嫵媚。

    “公主……”

    “你覺得,我不及林錦嫿聰明麽?”她笑問著說完,抬手又灌下一杯酒。

    “自然不是……”

    “那我不如她好看?”她繼續笑。

    赫連璟看出她已經有了醉意,微微皺眉:“公主,您喝醉了。”

    “酒不醉人……”她輕笑,起了身朝他魅惑一笑:“過來。”

    “公主……”

    “怎麽,現在我也使喚不動你了麽?我知道你在錦朝的時候對林錦嫿動過心,怎麽了,現在就連你,也不要我了麽?”她輕笑開。

    赫連璟看著她迷蒙看向自己的眼睛,心已經完全融化了,願意丟盔棄甲,就算她現在殺了自己,他也甘願。

    他慢慢走上前,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精致小臉,站定後,才道:“公主,我送您回去休息。”

    “不要……”

    她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眼裏氤氳出淚水來,語氣是不同於往常的溫柔嫵媚。

    赫連璟能感覺到道他作為男人最原始的反應,他想要掙脫開她的手,她的身子卻纏了上來,讓他不得不攬住她的腰,以免她摔倒。可朝思暮想的柔軟身體就在懷裏,他如何忍得住?

    他渾身都僵住了,就怕自己會憋不住。

    他顫聲道:“公主,您快起來。”

    “為何?”弦月的手慢慢撥弄著他的頭發,借著酒勁,摸著他發熱的脖頸,輕笑:“害怕?”

    “不是……”

    “那是為何?”她抬手撫摸著他的眉眼,笑起來,帶著淒涼:“我不如林錦嫿嗎?”

    赫連璟看著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看著另一個人一般,心裏那股燥熱好似瞬間就褪去了。

    他打橫將她抱起,直接放在了隔間的暖榻上,而後才冷淡道:“下官還有事,一會兒下官會叫人來服侍。”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聽到弦月一身輕喝:“你給我站住!”

    赫連璟腳步微微一頓,提步還要走,弦月幹脆搖搖晃晃起了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赫連璟被她扯得轉過身,下一秒一道溫熱的唇卻忽然堵了上來,讓他猝不及防。

    赫連璟怔住了,但弦月卻似乎把他當成了趙懷琰。

    明日就是婚期了,明日他就要娶別人為妻了,可是為什麽,明明之前還對自己這麽好,知道自己想策馬,便會特意帶自己去策馬,沒有林錦嫿,沒有任何女人。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要我,父皇也不要我,所有人都不要我,為什麽……”她哭了起來,在赫連璟的心口哭得傷心欲絕,似乎要將這壓抑了十幾年的苦水全部吐出來一般。

    赫連璟早已心疼不已,看她絕望的樣子,也神不知鬼不覺吻了上去。

    一夜的溫柔纏綿,赫連璟覺得自己幸福的好似在天堂,可隻要一想到身下嬌媚的女子心裏想著的事另一個男人,便又痛不欲生。

    她望著她嫣紅的臉,帶著期待問她:”弦月,我是誰?”

    弦月隻覺得一陣陣浪潮湧來,她夢裏想著的是趙懷琰,心裏記掛的也隻有趙懷琰……

    “懷琰,懷琰……”

    她輕喚出聲,醉意和浪潮已經將她吞沒。

    赫連璟卻仿佛瞬間清醒過來。

    他停下動作打算起身,卻被她抱住:“懷琰,求你不要走,陪陪我……”她的淚慢慢落下,她人前一直要強,什麽都要做到最好,但她也有脆弱的時候。以前無數個夢裏,她都夢到有人保護她,替她擋下所有的風浪。那個人,隻會是懷琰……

    赫連璟小心翼翼抱著她,眼眶發紅,卻還是打暈了她,悄悄起了身。

    他替她收拾幹淨,好好給她蓋好被子,心裏所有的糾結和難過似乎都在這一瞬間變得幹淨了,人也從十幾年的混沌中清醒了過來。他以後依舊會保護好弦月,保護這個他愛了十幾年的女子,但再也不想愛了。

    他轉身離去,卻不知道他一走,弦月便醒了。

    他下手並不重,她也沒有真的暈過去。

    她看著離去人的背影,也終於認清那不是趙懷琰,眼眸也瞬間冰寒起來,就連你也要拋棄我麽……

    赫連璟出了酒館後,被寒風一吹,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揍他的墨雪,幹脆又買了兩壇子酒去找墨雪了。

    墨雪現在正在給林錦嫿準備明日出嫁的東西,不過林錦嫿自己倒是不急,隻一心盤算著給她們幾個相看個好人家,畢竟她們年紀也都不小了。

    “您這麽一天到晚要操那麽多心,還有功夫來管奴婢們呢。”墨月淺笑著拿了喜袍和鳳冠來。

    “總不能讓人說我虐待丫頭。”林錦嫿笑笑,其實心裏還是在後怕白蘭和采兒的事發生,尤其是采兒的一屍兩命……

    她眼眶微澀,瞧見時辰不早,也把她們都打發下去了。

    等他們一走,她才將自己藏著蠱蟲的簪子都拿了出來,今日去江妃宮裏,這簪子一眼就被朗月夏蘿看穿了,想來朗月夏蘿必是南疆極為厲害的蠱師,如此說來,若是沒有赤虹玉護著,隻怕自己早已被下了蠱蟲了。可自己能避免,其他人呢?聽聞長孫祁燁已經跟他定了親事,許久不見他,也不知道身體恢複的如何了,若是還沒恢複好,他很容易被蠱蟲控製住……

    林錦嫿微微皺眉,想了想,又將醫書都抱了來,開始研究裏麵的醫方,總有什麽東西是能替代赤虹玉預防這些蠱蟲的,自己之前做的未免簡陋了些,普通的蠱師能對付,遇上朗月夏蘿這種的,隻怕就不那麽容易了。

    墨雪在外頭看她屋子一直亮著燈,本打算繼續去屋頂守著,卻聽得轉角傳來噓聲。

    她扭頭看去,又見到赫連璟,皺眉,扭頭要走,卻見他舉了舉手裏的酒壇道:“你來,我就告訴你一件大事。”

    墨雪眉頭更緊。

    “關於你主子的。”赫連璟笑道。

    墨雪麵色更沉,暗暗抓緊了手裏的劍便過去了。

    等在隔壁屋頂上一人喝了一壇酒後,赫連璟才笑眯眯道:“弦月已經出宮了,明日成婚,你們要萬分小心。”

    “這就是大事?”

    “這還不是大事?你們忘了,弦月是會易容的,她若是易容成你家主子嫁過去,等生米煮成熟飯,你說怎麽辦?”赫連璟笑道。想起今晚,心裏竟有一絲絲後悔。但想來弦月寧願他死,也不會讓他負責的吧。

    他還沒想完,墨雪搖搖晃晃起了身就要去回話,卻因為在屋頂,一腳踏空,人直接朝屋下摔去。

    赫連璟還想嘲笑她,但還未笑出口,便被她一把抓住了腿,連帶著兩個人一起摔了下去,把出來遛彎的雞又砸死一隻。

    林錦嫿此刻還在翻醫書,眼看著外麵天色要亮了,她心裏也慢慢有了主意。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淺笑:“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弦月冷淡看著她。她為何這麽幸運,能得懷琰青睞,自己樣貌才情身份樣樣不輸她她能為懷琰做的,自己也能,可是為何……

    “不是我知道,是懷琰知道。你現在走,我可以放你一馬。”林錦嫿頭也沒回,找到藥方後,便提筆將藥方抄寫了下來,打算明日去藥鋪抓藥。而且這公主府的護衛是懷琰布置的,弦月來,也不過是故意放她進來罷了。

    弦月嘴角冷淡勾起:“那你們怎麽知道,我今日的目的是你,而不是他?”

    林錦嫿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她。昏黃的燭光下,她一身梨花色長裙,青絲散在身後,妝容精致,可以就掩飾不住憔悴。

    她淡淡看著她,眉心微擰:“你想對懷琰做什麽?”

    “當然是讓她重新忘記你。”弦月輕笑,轉身便消失在了房間裏。

    林錦嫿急急起身往外追去,但早已是人去樓空。

    她還要往外追,墨月卻在這時候過來了,拉著她道:“您去哪兒?喜娘已經過來了。”

    林錦嫿皺眉:“立即派人去鉞王府,看看鉞王現在怎麽樣?”

    墨月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看她如此著急,立即就遣人去辦了。

    林錦嫿想著方才的事,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看著已經離開的侍從,想了想,還是道:“去備馬車,我現在就要去鉞王府。”弦月會易容術,若是她扮做自己騙了懷琰怎麽辦……

    她想到這裏,就沒辦法安心坐下來梳妝打扮,但她還未離開,就墨雪急急忙忙過來了,道:“主子,先不要出去。”

    “你身上怎麽又有酒氣?”墨月奇怪道。

    “這個遲些再說。主子現在出去,才是落入弦月的圈套。現在外麵不少人在等著呢,主要您一出這守衛森嚴的公主府,外麵的人立刻就會將您帶走,然後扮做您的弦月公主便會出現,到時候莫說王爺分不清,便是奴婢們也分不清了。”

    林錦嫿的心微微沉了下來。

    她來來回回走了兩圈,沒等想出辦法,翠嬸兒就慌慌張張過來了。

    “公主,官府來了人,現在正在外麵?”

    “什麽事?“

    “昨兒那位丞相家的公子死了,官府要抓雪姑娘歸案你。”翠嬸兒急道。

    墨雪想起昨日忍不住踹的那一腳,眉頭微擰,那一腳最多也就是輕傷,休養個兩日就好了,怎麽會沒命?除非是幕後有人把他給殺了。

    林錦嫿也想到了,看了眼墨雪:”你不要出府。“一旦被官府的人帶走,說不定就會被弦月給處置了。

    “可是公主,再過一會兒,花轎就要來了。”翠嬸兒急道。

    “花轎倒是不急,王爺說過會親自來接。”墨月道。

    林錦嫿看著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知道今日是注定不得安寧了。

    她看了眼墨雪:”你就留在公主府,官府的人不敢隨意闖進來抓人,丞相兒子的事,我會查清楚。”

    “是。”墨雪應下。

    “來人……”她又輕聲喚道。

    立即走過來兩個丫環,齊齊行了禮後才問她:“公主有何吩咐?”

    “去備馬,本宮今日策馬出嫁!”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哪有新娘子策馬出嫁的,難不成還不帶蓋頭?

    林錦嫿就是這樣想的,她就要讓所有人明明白白看個清楚!

    她轉身回房,沒有換上寬大的嫁衣,反而挑了身大紅色的窄袖錦衣,著長裙,穿長靴,發髻利落盤起,簪著三兩隻金簪並兩支紅色流蘇,眉心墜著紅色的寶石,英姿颯爽,渾身清冷的氣質配上這大紅的裙裝,更讓人驚豔不已。

    就在府外,官府的人還在等著,可瞧見一身紅衣而來仿若九天仙子一般的林錦嫿,都怔住了。

    “公……公主……”

    “大人要辦的事,能否等本宮先出嫁後再辦?”林錦嫿在他身前站定問道。

    他自然是同意,而且看她說話,雖無命令之意,可他就是生出了畏懼之心,竟不敢反駁。

    他退讓在一側之後,百姓們這才看到了一身清寒走出來的長樂公主。

    纖細的女子就那樣站著,仿佛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讓他們想要議論的話也全部咽了下去。

    林錦嫿淡淡透過人群看到等在公主府附近不遠處的馬車,那馬車的簾子被風吹起時,是能隱約看到裏麵的人的。大紅色的喜袍,西夏新娘出嫁最喜歡盤的發髻和鳳冠,還有那雙跟自己一般清寒的眸子。

    墨雪說的沒錯,她隻是為了引自己匆忙出來,然後李代桃僵。

    趙懷琰策馬過來時,看到她就這樣站在門口,眼底生出笑意:“本王的寶馬贈你!”說罷,翻身下馬,親自走到她跟前。

    林錦嫿看著他衣衫上已經沾了露水,想來是已經發生過什麽事了吧。

    今日大婚,所有事都不能影響她的心情。

    她扶著他的手翻身上馬,而他也騎在了侍從牽來的另一匹黑色駿馬上,無人敢有任何異議,畢竟是堂堂鉞王殿下,他都沒有意見,誰敢發話?

    兩人並肩而行,全程的百姓都在圍觀,林錦嫿清寒而美豔,而趙懷琰卻是冷峻仿若天神,這一對神仙眷侶的大婚,尤其林錦嫿還破例不帶蓋頭與鉞王一般騎著馬兒與一同往前,更是在西夏京都掀起一陣狂潮。

    弦月看著兩人就這樣離開,沒有說話,卻聞到了喉頭泛起的腥甜。

    她輕笑,帶著諷刺和蔑視。

    趙懷琰,你如此待我,不怕有朝一日會後悔麽……

    “公主,我們現在回去嗎?”

    “回去做什麽,有人比我更傷心。”她淺笑:“去太子府吧,也看看現在的太子是不是又把自己獨自關在了房間一個人舔傷口。”

    江妃現在要扶持長孫祁燁上位,父皇又壞了自己和懷琰的婚事,一旦長孫祁燁登基,那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即便最後父皇真的要把這個位置給長孫祁燁,那她也不能讓他坐安穩了!

    馬兒緩緩往前走,林錦嫿看著圍觀的百姓,心中安定。

    一應婚禮的流程,她都很清楚,所以直到入了洞房,她依舊覺得在做夢。

    墨月和翠嬸兒跟在一側,也算是鬆了口氣,林錦嫿卻不能放鬆。

    等趙懷琰出去接待他並不想見的賓客以後,便去換了衣裳準備去查查那丞相兒子的死因了,卻在出門時見到了早已等候的墨風。

    墨風看到她,立即跪下行了禮,語氣哽咽:“奴婢見過王妃。”

    “先起來。”林錦嫿看她臉上依舊還未全好的傷,心疼不已,卻隻道:“此番我有事要處理,要先出去一趟,遲些我再尋你。”

    “王妃可是為了墨雪的事?”

    “你知道?”林錦嫿詫異,墨風隻道:“一早一個名叫清幽的小童子就來過了,說了那丞相公子的死因,王爺已經著手讓人去辦了。”

    “清幽?”

    “嗯,一個半大的孩子,說話卻十分清楚。”墨風道。

    林錦嫿想起長孫玄隱,心裏又是一沉,他居然連這樣的事都能掌握在手裏,那他的勢力到底有多龐大?

    墨風看她麵色有些沉,擔心道:“王妃,怎麽了?”

    “沒事。”林錦嫿搖搖頭,長孫玄隱的事,還要等查清楚了再說,否則根本辨不出此人到底什麽目的,是敵是友。

    長孫玄隱現在就在離鉞王府不遠的地方,瞧見林錦嫿始終沒從府裏出來,才輕輕一笑,上了馬車。

    清幽問他:“師父,我們現在回去嗎?”

    “不回,去太子府。“

    “您要去見弦月公主?”

    “嗯。”長孫玄隱淡淡應了一聲,清幽便趕著馬車往前去了。

    到時,弦月剛從太子府出來。她猜得沒錯,長孫祁燁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誰也不見,即便是她。

    才出來,看到等著的清幽,薄涼的唇角揚起:“皇叔來了。”

    “在等您。”

    “不必等了,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隻不過皇叔以為他的目的能隱瞞多久?”弦月朝哪兒站著的青衣男子看了眼,帶著些不屑:“這麽多年畏首畏尾,到了現在還是如此,也難怪他到現在還不能成事。”

    “公主不了解師父。”清幽道。

    “是嗎?你以為雲水間沒查到他這麽多年到底做了些什麽嗎?不過我看在有共同敵人的份上,我可以多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

    “林錦嫿也在查他,而且很快就要查到他真正的目的了。”弦月冷笑起來,睨了眼清幽:“告訴皇叔,我跟他的目的不同,他想要操控我,也太瞧不起我的能力了。”說罷,冷傲上了馬車,直接離去。

    清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很快便回去將這些話跟長孫玄隱說了。

    長孫玄隱聞言,也隻是淡淡一笑:“林錦嫿若是到現在都還不懷疑,我都要懷疑自己看走眼了。”

    “那您可要阻止?”

    “不必,他們即便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麽的。”他說完,又深深朝長孫祁燁的府邸看了眼,才淺笑著離開。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他棋盤上的棋罷了,所以他們下一步會怎麽走,他都很清楚。即便林錦嫿知道了後來的棋如何走又怎麽樣?到底還是脫離不了這棋盤。

    他走後,方伯才偷偷摸摸從裏麵走了出來,瞧見他馬車離開的方向,還覺得奇怪,但很快便抱著自己的鹽漬梅子朝鉞王府去了。

    阿慕大婚,他得去送個禮。

    常青就在鉞王府,不過是扮成了小廝的模樣。方伯笑眯眯來送禮的時候,便被他看到了,還拖到了一邊,問道:“太子現在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方伯歎口氣,轉頭要走,常青卻連忙拉住他道:“你去陪陪太子,太子有時候把自己關在裏麵會很害怕。”常青想起曾經看到的畫麵,都有些不忍。

    “行。”

    “還有,明日太子大婚,你小心照看著些,那朗月公主我見過,不像是個好的。”常青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方伯也隻能聽著,但他一個後院粗使的老頭,能做的實在有限。

    等他走後,常青才垂頭喪氣的進去了,卻沒發現他所說的朗月夏蘿,就在一角聽著。

    她今日算是知道了不少秘密。譬如弦月,譬如長孫玄隱,譬如長孫祁燁……

    長孫祁燁曾經發生過那等事情麽,若是如此,豈不是更好控製?

    她輕笑,一側的侍女卻道;“公主,南疆傳來消息,說咱們皇上快不行了,大皇子意圖搶奪皇位呢。”

    大皇子並不是朗月夏蘿的親生兄弟,反而他生母一直跟皇後不對付。

    “朗月寒呢?”

    “七殿下還是不願意。”侍女道。

    朗月夏蘿冷哼一聲:“我真是高看他了,以為用七星蠱逼他回南疆,他至少願意接下那個位置,居然到了這時候還是不願意。這些個男人,都被林錦嫿迷惑了心智麽!”

    侍女不敢出聲,朗月夏蘿也知道後果,一旦大皇子登基,那她即便成為了西夏皇後,隻怕也達不到江妃的要求。幫襯不了長孫祁燁,到時候江妃會不會讓自己繼續做長孫祁燁的正室還難說。

    思來想去,想到今日看到的情況,跟侍女道:“去送拜帖,求見弦月公主。”

    “可來時皇後娘娘便說過,說這位弦月公主太過厲害,讓您不要招惹……”

    “難不成由著朗月寒放棄那個位置麽?他不肯爭不肯奪,無非就是因為林錦嫿而已,既如此,我就拿林錦嫿做誘餌,我看他爭不爭!”她冷淡說完,看了眼熱鬧非凡的鉞王府,轉身離去。

    趙懷琰在前院待了會兒便去後院了,雖說新婚諸人要給新郎敬酒,但趙懷琰往那兒端端一坐,除了幾個舊部敢上來,其他人均是不敢動。

    他回了後院後,身上的冰寒也仿佛自動卸下來了一般,雖然已不是第一次洞房花燭,但他還是分外的期待。

    進入房間,瞧見林錦嫿正提著墨筆站在書案後沉思著什麽,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藥方。

    他笑著過去,道:“夫人不與為夫喝交杯酒?”

    林錦嫿微微一愣,抬頭看他,這樣的流程還要再走一遍?

    “夫人不喜歡?”

    “也不是……”

    “為夫也不喜歡,我們直接到最後一步吧。”說罷,抬手便將一側的軟墊拿了來鋪在了長長的桌案上……

    **一刻,芙蓉帳暖,院外站著的下人們隻當做什麽都沒聽到,一本正經的紅著臉看天空。

    早已去了百裏之外的趙闞卻在意外勒住了馬,春日殘陽掛在天際,將天邊的雲朵染成紅色,餘暉灑下,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麵,璀璨的好似初次見她時,她那雙奪目的眼睛。

    他冷冷一笑,越是想到一開始她的百般拒絕,他就越想得到她,即便她現在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婉轉承歡。

    有侍衛跟上來,在他生詞道:“王爺,京城已經安排好了,太子趙敏後日出巡,是個好機會。”

    “很好!”趙闞冷笑著應下,抓緊韁繩,重新往前而去。

    等他得到這錦朝的江山,也有資格重新跟趙懷琰一拚了吧!這斷臂之仇,奪心愛女子的恨,便一並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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