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溫颯寒被網絡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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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睿看了她許久,似乎在思索什麽嚴肅的問題,他皺著眉頭,微微低著頭,單手抵額,思索半晌,說,“你手中的證據暫時不能發揮作用,它隻能證明溫颯寒是陷害顧名城入獄案件的主謀,無法對溫颯寒提出其他指控,所以暫時不能用。我要放長線,釣大魚,不僅端了溫颯寒的商業帝國,還要將兩起謀殺案一並破了,案情重大,不能打草驚蛇。”他繼續思索著踱步,喃喃自語,“基本情況我了解了,現在,你有什麽想問我的麽?”
他抬起幽深的眼睛看向她。
梵音說,“在道觀的時候,是偶遇,還是你的計劃。”
殷睿思索,當時確實發現了警犬鼻頭上的滑石粉,鑒於老爹身份特殊,又在道觀裏避世,便收了手,直等到警方和溫颯寒的人全部撤退了,他才現身回到道觀,這麽想來,應該是,“一半偶遇,一半計劃。”
“殷正霆真的是你父親?”梵音問。
殷睿說,“親爹。”
梵音淡淡垂下眼皮,不再說話了,很顯然,殷睿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
她不知道殷睿究竟會怎麽操作她的案件,但是有一線生機總比徹底沒入深淵中要好太多,她的人生便是不斷地浮出水麵,不斷地尋找救命稻草,不斷地尋求活下去的機會,殷睿拋給了她一根堅韌的橄欖枝,她毫不猶豫的抓住了它。
活下去,從監獄裏走出去,複仇。
這便是她腦海裏唯一浮現出的念頭。
於是一個為了追求真相,一個為了複仇,兩人默契的達成合作的共識。
殷睿的辦事效率是極高的,在完全沒有給上麵打招呼的情況下,第二日放出消息,頌梵音案件存在巨大的疑點,很有可能出現驚人的反轉。
這個消息首先在警局內部流通,高層聽聞這個消息,又聽說這個消息是係統黑馬殷睿放出的,他說的話八九不離十是真的,高層嚇出了一身冷汗,無非頌梵音牽扯的政要太多,高層也怕再扯出個什麽不得了的人物,一旦按壓不住,不曉得又會產生多大的社會負麵影響,於是警方高層立刻找殷睿談話,將近兩個小時的秘密談話之後,殷睿神情輕鬆的從上級辦公室走出來。
次日,警方召開官方新聞發布會:在外潛逃七年的犯罪嫌疑人頌梵音被抓捕歸案,根據嫌疑人口供,綜合警方七年來摸排調查的結果,本案還存有巨大疑點,目前,案件還在審理調查中。
新聞發布會公開麵向全國,既是給全國人民一個交代,也是給警方七年來“無作為”找到了很好的借口:不是警方無能,是案件本身存在疑點,所以警方遲遲沒有結案。
消息一出,在全國引起了軒然大波!
公審判決書都下來了,還存在疑點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冤案?要翻案了?無論是電視劇前,還是網絡上的吃瓜觀眾表示一臉蒙逼的同時,也感受到了難以言說的興奮,無外乎是獵奇心作祟,這場跨越七年的年度大劇,又要拉開帷幕了。
然而,外界吃瓜群眾狂歡的同時,重案組內部卻是凝重到滴水成冰的地步,殷睿給七人開了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會議,最後一句話是:趁著這個機會,嚴密監控“輿論”發酵這段時期,都有誰站出來替頌梵音翻案,又有誰反對翻案,這些人都將成為我們破案的重要線索,調查分支。
沒有錯,輿論如刀的大勢之中,有順風而行的人,也有逆風而行的人。
順風的人,多半是敵人。
逆風的人,多半是自己人。
但是在梵音翻案的過程中,順風替她翻案的人,卻是同她必有利益關係的人。
這些人定會順著大勢所趨的勢頭,蠢蠢欲動,一旦冒尖兒,就會進入警方監控的視線。
時間倒回兩天前,溫颯寒做完手術次日,唇角含笑的坐在病床上查看腰間的傷口,“七年也沒什麽變化,倒是頭發白了很多。”
今天的日頭明豔豔的燦爛,從窗外灑落進來,鋪滿了一床的金黃。
他赤著膀子,腰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麻醉勁兒過了以後,他便不安分了,若不是薛冗麵色凝重的在旁邊盯著,他恐怕早下地活動了。
薛冗不理他。
他又說,“瘦了點,眼神冷了點,氣質好像變得更好了。”
薛冗依舊不言語。
溫颯寒含笑看向他,指著腰上的傷口說,“瞧瞧多烈性了,就放養了七年,敢對我動槍了,嘖嘖嘖,真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話雖這麽說,他依舊難掩久別重逢的欣喜,璀璨如星子的雙眸中,滿滿都是抓到獵物的滿足感,七年追逐,終於追逐到了她的影子,哪怕是腰上傷口的痕跡,仿佛都是幸福的印章。
薛冗完全不理解溫颯寒究竟在興奮驕傲個什麽勁兒,被那個女人打了一槍,差點丟了小命,這家夥為什麽一副中了彩票的感覺,這是病情加重了,還是被刺激的精神分裂了。
溫颯寒真的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偏執,極端,易怒,刻薄,強硬,又狠戾。
可是從另一層麵上講,他又是一個十分好拿捏,簡單又柔軟的人。
薛冗嚐試與他溝通,想要對他的病情進一步了解。
但是溝通一旦涉及到治療的部分,引導的話題漸入他心的時候,溫颯寒便閉口不言,他不再配合治療,不像曾經,他總是將心裏折磨著他的夢魘全數告知薛冗,迫切的需要薛冗幫他趕走那些日日夜夜糾纏他的心魔,如今,他有了心事,有了心頭的寶藏,有了不想讓薛冗知道的部分,也不想與他分享。
於是治療和現實便出現了分歧和中斷。
薛冗無法與他溝通,無法窺視他的內心。
隻能冷靜地看著他的喜怒無常。
涉及到溫颯寒對頌小姐動心的話題,溫颯寒皆是矢口否認,像是偷了糖果的孩子,從不會承認自己偷了糖果,他不承認。
薛冗慢慢說,“頌小姐差點要了你的命。”
“是了。”溫颯寒皺了皺眉,從床上下地,立在刺白的光影裏,指著傷口,“這個傷口,是她打的。”
薛冗問,“你為什麽要笑,她傷害了你。”
溫颯寒淡淡看著薛冗,含笑,“不覺得有趣麽?我的貓咪野成了獵豹。”
“颯寒,你是她的仇人,她想置你於死地。”薛冗說,“你該端正自己的態度,冷靜地看待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溫颯寒挑了挑眉,“她沒這個能耐。”
“如果她有,你要怎麽辦?”薛冗冷目,“命給她,還是冷靜地處理她的存在對你產生的威脅?這是你死我活的局麵,你們不會有結果。”
“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麽偏見?”溫颯寒的語氣忽然冷冽下去,“為什麽總跟她過不去,我說過,有什麽錯你衝我來!你隻是我的私人心理醫生,隻管兼顧我的病情,別他媽把手伸太長!”
薛冗隱忍不發,他脾氣向來很好,可是此時此刻,也按耐不了心頭的怒火,這個感情大白癡!他正要說什麽。
小奧忽然急匆匆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來,“查到頌小姐的下落了,被抓了,在首京看守所裏。”
溫颯寒眉梢一揚。
小奧說,“在西藏那邊被重案組抓的,正在審訊,殷睿接手的案子。”
殷睿這個名字,溫颯寒聽過,白道上聲名鵲起的將帥之才,讓灰色地帶聞風喪膽的羅刹閻王,海歸,之前一直定居在通港市,幾個月前調來了首京,接手了頌梵音的案子。
鍾奎的死對頭。
他臉色很淡,唇角的笑容猶在,卻很冷。
他低眉拿著濕巾擦了擦手,說,“著手為頌梵音翻案。”
這句話說完的次日,不等他動手,便從警局傳來了消息:頌梵音的案子即將反轉。
緊接著,警方便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案件的疑點漸漸被剖露在大眾眼前:1、有人指證頌梵音和戴昱性虐視頻的真實性。2、關於沈嘉穎被綁架勒索的視頻被人為剪輯上傳過,綁架罪名成立,但涉及胡大拿謀殺的罪名不成立。3、據說頌梵音是屈打成招,所有的口供都是假的。
溫颯寒看著報紙上對案件的剖析,便知輿論的風向正在一點點發生改變,警方有意在袒護頌梵音。
薛冗也拿著報紙細看,皺了皺眉,“為什麽忽然會反轉?颯寒,你應該還沒開始動作吧。”
溫颯寒看著報紙半晌不言語,目光諱莫如深。
兩人坐了一上午沒有說話,商海中沉浮的人,深知政壇上的遊戲規則,按理說警方不會好端端的忽然推翻自己全部的案情建設,大發善心的為嫌疑人洗白。
這樣以來,有損公檢法威嚴,也是打官方自己的臉。
何況,從案件本身來看,頌梵音確實有罪,警方洗不白,也沒有為她洗白的動機。
除非有人刻意為她洗白。
“有問題。”薛冗謹慎地說出了三個字,“上麵施壓了七年,本應該速戰速決的結案,以免再出現什麽差錯,為什麽會忽然劇情大反轉,這是有什麽說法麽?”
小奧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上前,把幾張照片遞交給他,“老板,您看看這個。”
溫颯寒接過照片。
照片裏,梵音跟熟悉的男性麵孔手牽手走在黃昏的大昭寺廣場上,嫻靜唯美,剪影迷人。
他隨手翻了翻照片,不僅有牽手的,還有男子背著她回青旅的照片,這些照片是自由攝影師拍的,上傳到了網絡上,因了梵音披著頭巾,一般人看不出來。
但是極其熟悉她的人,一眼便能識別出來。
似是忽然想起了酒店對麵的那家青旅,每逢入夜便有一男一女攜手而歸,繼而響起低沉淒婉的大提琴聲。
心忽然跳漏了一拍。
小奧說,“派人去西藏調查過,頌小姐跟殷睿好像是情侶關係。”
“謔。”薛冗忽然輕笑了一聲。“若是這樣,便解釋得通了。”
本是不覺得傷口疼的,溫颯寒冷冷看著那些照片,便覺傷口爍痛的厲害,他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搞什麽。”
薛冗說,“目前來看,隻有一個解釋,頌小姐跟殷睿走到了一起,所以殷睿想撈人。”
溫颯寒眉梢一揚,漠然良久,說,“順水推舟,幫頌梵音洗白。”停頓片刻,他若無其事的說,“皓子那邊什麽情況。”
“皓哥說找到顧蝶了,在美國,待在陶喬的身邊,陶喬確實瘋了。”小奧說,“舒豐的家人在澳大利亞,已經被我們控製起來了,如果不出意外,舒豐很快會現身。還有,沈嘉穎也在澳大利亞。”
溫颯寒唇角冷冷凝起一個優雅的鉤子,“這麽說,顧名城在澳大利亞了。”
“是,舒豐的私人飛機那晚確實降落在澳大利亞。”小奧說。
溫颯寒來到桌邊,動作冷戾的拆開了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唇上,微微側著臉點燃。
小奧遲疑的說,“與其單獨對顧名城下手,不如讓他跟陶埲鬥一場,咱們坐虎觀山,漁翁得利,那個時候下手也不遲。”
“一刻也等不了。”溫颯寒吐了口白煙圈,緩緩眯起眼睛。
輿論發酵起來,黑的會變成白的,白的會變成黑的,人們似乎熱衷於自己編篡的劇本,為這場鬧劇加上懸疑的戲,網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和說法,對梵音有同情的,有謾罵的,還有嘲笑的。
自己圈養的寵物被人罵了,這讓他怎麽忍?溫颯寒這種丁點虧都不吃的男人,更是零容忍,他算是一個比較無聊的人,養傷的這些日子,他每天幹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在網上懟天懟地的懟那些謾罵梵音的網友。
而且還不是用的小號,居然就用的他千萬粉絲的大號,頂著溫颯寒的名頭,親自下場手撕鍵盤俠。
網絡噴子怎麽罵梵音的,他便怎麽反懟回去,頻頻爆粗口。
見一個噴子,他便偏執的懟一個,罵一個,粗口爆的比噴子還難聽,言辭刻薄惡毒,本就是他的強項。
越罵還越起勁了,覺都不睡了,拿著手機像是打排位賽似得,皇恩浩蕩,雨露均沾的一個一個反罵回去,他較起真來,針尖對麥芒,偏執可怕到讓人瞠目結舌。
公眾人物是不允許犯錯的,何況是他這種如此具有話題性的行為,意料之中的,溫颯寒被網絡暴力了。
鍵盤俠們呈排山倒海之勢,對溫颯寒發起進攻,營銷號犯上作亂的帶節奏,全網式抹黑扭曲他,網友們把他罵人的截圖一一掛了出來,不堪入目的言辭,刻薄惡毒的回懟,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居然是那個眾星捧月般的頂級富豪,帥到掉渣的貴族人物說出的話。
他是強勢人物,網友們扮演了弱勢群體,無論是不是他的錯,他都要為這次輿論的負麵效應買單。
網絡暴民們發起的聲勢浩大的聲討終於起了作用,官媒對溫颯寒這種公眾人物不當言行進行了整版報紙的評論譴責。
網友們狂歡之下,居然有人扒出了一張梵音和溫颯寒共同出行的一張照片,許是兩人沒注意的時候,被路人偷拍的。
於是又一波狂歡的劇本走了起來,拿他開涮的,譏諷的,嘲笑的,如海浪一波又一波,也有扒出他的家底謠言,可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溫颯寒背後的家族藏的很深,很少有人真正能扒出幹貨來,隻知道他是豪門出生。
謠言傳的最多的便是溫颯寒和梵音有一腿,傳的神乎其神,什麽共同入駐酒店,什麽溫颯寒與案件有關,髒水,渾水,全部向溫颯寒潑了過來。
溫颯寒暴脾氣瞬間上來了,不管不顧的在微博上置頂了一條怒懟全民網友的微博,“對!是老子!”
這算是對那張照片的回應。
頭條爆了。
嘩然如十二級地震。
薛冗冷冷看著溫颯寒拿著手機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樣子,說,“撒點錢,讓那些媒體,營銷號閉嘴,他們要的就是錢。”
溫颯寒眉頭狠狠擰了起來,“他們跟我對著幹,我還給他們錢?我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
”你是。“薛冗喝了口咖啡,慢條斯理的說,“正常人幹不出你這種事情。”
溫颯寒冷冷盯了薛冗一眼,”錢不是這麽用的!老子的錢,老子要花的舒坦!”
他寧願把錢散在人肉這些噴子身上,也絕他媽不喂養這些陰暗的蛆蟲!
“把置頂的那條微博刪了,你是公眾人物,這對你影響不好,不用跟這些噴子一般見識,宰相肚裏能撐船,咱們高度跟他們不一樣,你回複他們,便是拉低了自己的身價。”薛冗說。
溫颯寒冷冷道:“難道就任由他們罵姓頌的?”
“你看看現在網絡上有幾個人罵她的?”薛冗顯得有幾分疲憊,“你已經成功的把噴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你身上了,現在被罵的人是你,被網絡暴力的是你。”
溫颯寒倒是從來不介意網絡上對他的謾罵和評價,從他回到大陸的那一刻起,網絡上對他的爭議從來沒有斷過,他也向來不理會,看到也隻當沒看到,像是神祗看到一隻跳腳的螞蟻,毫無反應,但是,隻要看到有人罵梵音,他便能瞬間一蹦三丈高,暴跳如雷了。
他不聽從薛冗的建議,不肯拿錢擺平媒體,而是一意孤行的將錢散在了技術員和水軍身上,進行全網式的反黑,見一個噴子,便人肉掛一個,真實姓名,家庭地址,照片,學校。
然後以人身攻擊,損害名譽權為由,派發律師函。
他,溫颯寒,別的沒有,就特麽有錢,有的是錢!
哪怕砸百億進去,隻要能把這些謾罵頌梵音的噴子清理幹淨,他眼都不眨的扔錢。
當無數個噴子被人肉公示,無數個律師函派發出去以後,網絡上忽然出現了懸崖式的寂靜斷層,仿佛所有人都開始觀望,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角色,居然真的可以把鍵盤俠一個個扒出來公示,不管鍵盤俠們後期怎麽哭爹喊娘的求饒道歉,都於事無補,律師函照發。
有的網友不信,冷嘲熱諷的譏笑溫颯寒就是個心眼兒小的靠爹發家的富二代,不可能誰都掛,也沒這個能耐。
於是這個看熱鬧的網友,便被赤裸裸的掛了出來,律師函寄到了網友家中,官司必打。
散財的事情,隻要溫颯寒開心,散多少錢都無所謂。
不僅如此,造謠的營銷號被舉報,關停了十幾個。
這下,全網安靜了,都知道這位爺是動真格的,不是說說而已。
心照不宣的,網友們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憚,避諱提頌梵音,甚至連溫颯寒的名字都不敢提。
微博狂刪兩人的熱度,試圖平息這場網絡大地震。
吃瓜觀眾本以為可以笑嘻嘻吃完,吃著吃著,就哭了。
這位爺,是真的惹不得,他不是人,是魔鬼。
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以溫颯寒財大氣粗,勝利告終。
但是警方卻因他引起的巨大社會負麵效應,及涉嫌人肉泄露個人隱私為由,對溫颯寒進行約談,還公示批評了他對社會的安定造成了不利影響等等等等言論。
範衛勸他,“這種小事情,讓律師出麵就行了,警方無外乎給公眾一個交代,隻是走個過場,您不需要親自出席。”
溫颯寒不聽,他鐵了心的要親自去一趟看守所,去往看守所的那天,他特意將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了天藍色襯衣,西裝革履,肖邦腕表,碎發清爽,幹幹淨淨的。
範衛見他這麽注重著裝,便知他是要去見頌梵音了,當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