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漫依舊嚼著蘋果，含糊的說：“當時我還在餐廳的時候，他一聽說你經常去，就天天嚷著要我辭職，這次要是讓他知道我在柳城和你呆了這麽多天，指不定要說什麽呢。況且，萬一事情被我老爸知道了，我又免不了要挨批了……”

    話說到一半，顧知漫又意識到哪裏不對，喃喃自語道：“奇怪，怎麽說的好像我和你在柳城偷情似的？”

    “白癡。”方銘瀚敲了敲顧知漫的頭，“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對了！說到這個。”顧知漫突然抓住方銘瀚的手，“拜托我住院還有被綁架的事情千萬別讓我老爸還有我男朋友知道，否則我就死定了！”

    “知道了知道了。”方銘瀚有些不悅，“明明救了你的命，卻連一句謝謝也不說。”

    見方銘瀚悶悶不樂的樣子，顧知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啦，救命恩人，為了報答你順便慶祝我出院，明晚請你吃飯。”

    見顧知漫這麽說，方銘瀚才微微揚起嘴角：“這還像句人話。”

    “對了，別光我吃啊，你買這麽多水果我也吃不完，你也分擔一點嘛。”

    說著，顧知漫從袋子裏取了一個蘋果遞給方銘瀚。

    次日。

    再次見到鄧誌，是在拘留病房裏，呂振說他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便帶方銘瀚過來。

    “對了，昨天的審訊怎麽樣？”進門前，方銘瀚問了一句。

    “哦，和我們料想的差不多，鄧輝誤認為顧小姐對自己有意思，鄧誌卻認為顧小姐是水性楊花。後來又碰巧目的了顧小姐和你一同外出，就認為她是那種女人了。”

    方銘瀚點了點頭，推開病房的門。

    鄧誌正躺在病床上，腿上綁著繃帶，被吊了起來，手上和身上也都綁著大大小小的繃帶，看樣子確實傷的不清。

    鄧誌見到方銘瀚，竟然笑了出來：“方警官，你來了啊。”

    “哦？你認得我？”

    “當然，我在報紙上看過你。”鄧誌死死的盯著方銘瀚，“臭警察，下手夠狠的。”

    方銘瀚也冷笑：“看樣子你還沒有認真的反省自己啊。”

    “該反省的是那些賤人。”鄧誌笑著說道，“我不過是替天行道，你們阻止我，不怕遭天譴？”

    “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方銘瀚走到鄧誌的病床邊，坐了下來，“說說吧，作案經過。”

    “還有什麽好說的？證據確鑿，讓法官判我死刑就好了。”鄧誌看著天花板，冷笑，“反正我這幅模樣，也活不久了。不過，聖潔的牡丹大帝不會就這樣饒恕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罪人的。”

    “嘖嘖嘖，其實你可以不用再裝了，你根本就不是什麽虔誠的教徒，你甚至比誰都更清楚牡丹花教其實就是一個騙人的邪教。”方銘瀚看著鄧誌，幽幽的說道，“你打著牡丹花教的名義殺人，也不過是因為對騙走自己這麽多錢財的組織的不滿吧？”

    “怎麽？我是不是教徒，難道你比我自己還更了解嗎？”鄧誌並沒有否認方銘瀚的話。

    “我看過你們教會的書，忠孝仁義，你確實都按照應有的方式懲罰他們。死的時候保持微笑，其意欲是代表被懲罰之人已經認錯並且甘願接受懲罰。”方銘瀚從背包裏翻出了牡丹花教的書。

    “有什麽問題嗎？”

    “不，當然沒問題，你做的天衣無縫。”方銘瀚又翻了幾頁，“不過，你知道牡丹花教對於濫殺無辜的人該怎麽處理嗎？”

    “你什麽意思？”

    “濫殺無辜者，鳥啄其眼，劍斷其手。”方銘瀚念著書上的內容，“這一點，你又遵守了嗎？”

    “哼，我殺的都是有罪之人！包括那個勾引我弟弟的女人！”鄧誌狡辯道。

    “那麽，楊院長和牛雄呢？他們也犯了罪嗎？你殺了他們，算不算濫殺無辜？”

    鄧誌一時啞口無言，隻是撇過頭去，不語。

    “我們在你房間的枕頭下麵發現了大量關於牡丹花教被捕的簡報，你根本就清清楚楚。”方銘瀚將一疊報紙摔在鄧誌麵前，“你不過是打著教會的幌子，用所謂替天行道借口殺人，來宣泄自己對這個社會的不滿。”

    “那又怎麽樣？”鄧誌不再否認，“沒錯，你說的沒錯，我殺人是因為我不滿，殺楊院長和牛雄是我自私，但其他人都是該死不是嗎？”

    “趙強，林運，範肖，許青青，包括顧知漫，全部都是該死！”鄧誌咬著牙，臉上的血管清晰可見，“我老婆出軌，親手殺死了我的孩子，後來我被公司開除，背了一身債務，迫不得已去當護士。每天伺候那些生不出孩子的人，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最終如願以償懷孕，為什麽？為什麽那些不能懷孕的人都能生孩子，我的小孩卻被我最愛的人親手殺死！”

    “你殺趙強，是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嗎？”

    “對，我本來不敢殺人，可是有一次我把醫院的藥物扔到外麵的時候，來了一隻流浪狗，我親眼看著他吃下了有毒的藥物，最後口吐白沫死在垃圾堆旁。我那時候才發現，其實殺一個人就跟殺死一個牲口一樣簡單，不對，人甚至還不如牲口，我也想體驗一把把別人的命運捏在手掌中的感覺！”鄧誌激動的說著，微微起身。

    “說一說你殺人的經過。”呂振站在一旁，拿著筆記本問道。

    “趙強住在養老院裏，想混進去很簡單，殺他自然輕而易舉。林運也一樣，在野外露營，我有的是機會下手。還有那個小鬼，我還想著怎麽殺他，竟然讓我發現學校後牆缺了一塊，我先把那個孩子騙到廁所溺死，再把他的屍體運進去丟在遊泳池裏。許青青嘛，我是在酒吧找到她的，那個女人喝醉了，連我是誰都沒分清楚，就拉著我去開房。嘖嘖，那種肮髒的女人我才不惜的碰呢。”

    “楊莉呢？你也是這麽殺她的？”

    “楊莉是個意外，我不想殺她的，這都要怪你們，如果你們不指使她去查藥劑室的進貨單的話，她原本不用死的。”

    “就算查到貨品有紕漏，包括你在內的嫌疑犯有五個人，你不一定會馬上暴露。”方銘瀚說道。

    “那是因為，院長看到了。”鄧誌深吸了一口氣，“那天我偷偷把一批硫酸運出去的時候，院長碰巧看見了，她誤認為是送去加工的藥品，但如果和這件事情聯係起來，她一定馬上就會懷疑到我的。與其如此，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牛雄呢？你殺他是為了拖延時間吧？”

    “對，我必須殺死那個女人！我沒有辦法，那時候三名藥劑師都在辦公室，唯一能為我打掩護的隻有牛雄，所以他必須和我一起失蹤。”

    “最後一個問題，你對於你弟弟到底了解多少？”

    “你什麽意思？”

    “顧小姐並沒有對你弟弟表達過任何愛慕的意思，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弟弟的愛情極度自卑而產生的幻想。”

    “哼，你也被那個女人迷了心智了。”鄧誌隻是冷哼一聲。

    “連你自己也不相信吧？顧小姐的條件為什麽會看上你弟弟，所以你才本能的認為她是在欺騙你弟弟的感情。”

    “不可能，這都是那個賤人的問題。”鄧誌並沒有理會方銘瀚的問題。

    方銘瀚隻是笑著站起聲，用手搭在鄧誌的肩膀上。

    “我勸你，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多關心一下你弟弟。”方銘瀚突然加大了手掌的力度，用力捏著鄧誌肩膀上的傷口，“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別再‘賤人賤人’的稱呼別人，很不禮貌。”

    說罷，方銘瀚轉身準備離去。

    “臭警察……”鄧誌捂著傷口，怒不可遏的看著方銘瀚。

    “對了，差點忘了。”方銘瀚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除了法律之外，沒有人是審判者，如果每個人都想做審判者，這個世界就離毀滅不遠了。”

    鄧誌隻是瞪著方銘瀚。

    方銘瀚微微揚起嘴角：“與君共勉。”

    說完，方銘瀚便推門離去，呂振也跟了出去。

    “方警官，我們還有很多細節部分沒問清楚啊。”

    “這畢竟是你的地盤，審訊和筆錄的工作就交給你吧，我也完成任務，差不多該回去了。”方銘瀚聳聳肩，“畢竟我自己手頭上還有個麻煩的案子沒解決呢。”

    “誒？你今天就要回去了嗎？”

    “不，可能後天吧。”方銘瀚停下腳步，轉過身伸出手，“到時候我自己去火車站就好了，呂警官，這段時間辛苦了。”

    “不不不，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對虧了你的幫忙。”呂振趕忙握住方銘瀚的手，“如果江城警局有什麽需要的話，但凡告訴小弟，小弟一定在所不辭。”

    “現在就有一件事。”

    “啊？”

    “鄧誌那家夥，實在讓人不爽，如果有機會，幫我多揍他幾拳。”方銘瀚故作認真的說道。

    “這……不合規矩吧？”呂振有些為難的撓撓頭。

    “也對，那就算了吧。”方銘瀚拍了拍呂振的胳膊，“呂警官，合作愉快，再會。”

    呂振看著方銘瀚的背影，有些納悶：“他剛才是想和我開玩笑嗎？”

    想了一會，呂振又笑著說道：“真是名副其實的古怪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