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豁達的嘛。”方銘瀚笑了笑，“所以，你和張邵軍的關係如何？”

    “他是我中學時候的老師，對我很好。我這次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找他借錢的。”程澤回答道。

    “可正是你這位關係好的張老師，他告訴我們，你和葉誌楠的關係一直很好，你卻說對他隻是‘有點印象’？”

    程澤輕輕抽動了一下嘴角：“就算我和葉老師的關係很好，那又怎麽樣？”

    “也就是說，如果葉誌楠指示你去殺人，你也會照做，對嗎？”

    “方警官，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殺人是不因為別的什麽，隻要我自己高興就好了。”程澤否認。

    “唔，這樣啊……”方銘瀚點了點頭，“那你怎麽解釋你殺人後留下的記號和十幾年前發生的連環殺人案一模一樣的這件事？”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十五年前，在仁合鄉以及仁合鄉附近的鄉鎮裏曾經發生過一連串的殺人事件，每個被殺死的人腳踝上都留有一個用刀刻出來的紅色圓圈，那名殺人凶手至今在逃。而十五年後的今天，這種殺人記號又重新出現，你別告訴我，這隻是巧合。”方銘瀚一拍桌子，盯著程澤問道。

    “原來你們是想問當年的事啊。”程澤冷笑。

    “嚴肅點！老實交代！”徐琛責問道，“當年的案子是不是就是你的老師葉誌楠幹的？而你是他的徒弟，在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已經不具備作案的體力和條件，於是就由你繼承他來再次進行殺人？！”

    “哈哈哈哈哈。”程澤突然笑了起來，“警官大人，你們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葉老師隻不過是教過我知識和人生道理的老師，我很敬重他，這沒錯，可是就因為這樣，你們就認為他也是殺人凶手嗎？照你這麽說，所有接觸過我的人，豈不是都有可能是殺人魔？”

    “你……”徐琛一時語噎。

    “警官，你們這麽猜想，有什麽證據嗎？”程澤問道。

    “我們……”

    “沒有證據的事情，我為什麽要回答？”

    “但是，你的殺人記號和當年發生在仁合鄉的連環殺人案的殺人記號一模一樣，這一點，你總該解釋一下吧？”方銘瀚開口道。

    “理由很簡單。”程澤抬起頭，用那雙淩厲的眼睛看著方銘瀚，“我也是出生在仁合鄉，當年的案子，我就是凶手。”

    方銘瀚先是一驚，隨後又笑道：“程澤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檔案上寫的，你今年二十八歲了吧？”

    “對，二十八歲，上個月剛過的生日。”程澤點頭。

    “第一起命案發生的時候，也就是十五年前，那時候的你，應該隻有十三歲吧？你讓我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小孩會犯下連環殺人案？”

    程澤笑了笑：“警官想必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吧？真是不好意思，有些人七八歲就已經開始自給自足了，十三歲的時候，我已經什麽都懂了，再加上在工地裏打工的經曆，我的身體也很強壯，要殺人，更本不成問題。”

    方銘瀚皺著眉看著程澤：“竟然你說是你殺的人，那就說一說你行凶的經過吧。”

    “抱歉，時間太久，我已經忘了。”程澤聳了聳肩，“十五年前的事情，誰記得啊？”

    “殺人動機呢？你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殺人動機？不知道誒，因為，快感吧？”程澤笑了起來，“殺人，其實和殺掉一隻雞，一頭豬，沒什麽太大的分別。”

    “你什麽都說不出來，讓我們怎麽相信你就是凶手？”

    “怎麽？現在凶手自己承認罪行了，你們這些警察還不認的嗎？”程澤一挑眉，“既然如此，不如你們放我回去好了，你們再接著找你們認為像的凶手，我是無所謂啦。”

    “你不要得寸進尺！”方銘瀚一拍桌子，憤怒的看著程澤，“我知道你是在包庇某個人，想要替他頂罪，但是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輕而易舉的放棄！你想包庇的那個人，我也一樣會把他找出來，將他繩之以法！”

    “老大，你冷靜一點。”徐琛用手拉住方銘瀚。

    程澤先是愣了愣，隨後又冷笑道：“隨便你好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已經說了，我就是當年的殺人案的凶手，所有的案子都是我幹的，你們愛信不信。”

    方銘瀚喘著氣，怒氣衝衝的看著程澤。

    “老大，要不這裏先交給我吧？你先出去冷靜一下。”

    方銘瀚頓了兩秒，又轉過頭看向程澤：“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會讓你敬愛的那個殺人魔來監獄和你團聚的。”

    說罷，方銘瀚便轉身離開。

    從審訊室裏走出來，新上任的張局長正站在門口，瞪著方銘瀚。

    “局長。”方銘瀚打了聲招呼。

    “你身為警察，在這種狡猾的罪犯麵前，更應該保持平常心和耐心，而不是對凶犯大吼大叫，失了態。”張局長冷著臉訓斥道。

    “我知道了，對不起。”方銘瀚輕聲道歉。

    張局長哼了口氣，轉身看向方銘瀚身邊的警員：“你，進去和徐琛一起審犯人。”

    “是。”警員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抓住凶手有功，不過，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下，控製自己的情緒。”張局長看著方銘瀚，“我可不會像以前的劉局長一樣慣著你的性子。”

    “您放心，我以後會注意的。”

    張局長沒再說話，轉身走進房間內。

    方銘瀚走到走廊的盡頭的窗戶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塞進嘴裏，點燃。

    案子絕對不會就這樣結束。

    方銘瀚知道，程澤所做的一切，無非是在袒護葉誌楠，如果讓程澤攬下當年全部的事情，而當年的案子又因為時間太久而無從查證，那麽說不定那些案子真的會就這樣沉淪大海，再也沒有出頭的日子。

    一想到這裏，方銘瀚就感覺渾身不舒服，程澤那副態度，以及葉誌楠這麽適時的消失，想必兩人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隻要一天不找到葉誌楠，案子永遠也沒有辦法水落石出。

    案子一直審到晚上八點，方才結束。期間張局長一直坐在審訊室隔壁聆聽審訊的過程，方銘瀚在抽過一根煙後，也平複了心情，重新回到審訊室審訊程澤。程澤交代了三起案子的全部犯罪過程，包括殺人的經過和後續的處理，殺人的理由也全都是因為覺得好玩，方銘瀚提及顧知漫的死亡名單的事情，程澤卻推說不知道，包括當年的殺人案的所有細節，程澤雖承認犯罪，但都以時間太久為理由說不記得了。

    結束審訊後，方銘瀚一邊用手揉著太陽穴，一邊從審訊室裏走出來。

    “老大。”徐琛追了上來，舉起筆記本，“這份記錄，你要不要看一看？”

    “不用了，你去整理一下吧。”方銘瀚回答。

    “好，那，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警方應該會起訴程澤故意殺人罪，包括現在發生的三起殺人案，和十五年前的那幾起案子……”

    方銘瀚扭過頭看著徐琛：“連你也相信他是當年案子的凶手？”

    “我不相信，不過……他已經承認了，我們沒理由不控告他，另外，這也是局長的意思……”徐琛看起來有些為難。

    方銘瀚歎了口氣：“你要知道，一旦承認他是當年的殺人案的凶手，當年的案子就算是徹底畫上句號，以後我們再想碰，可就難了。”

    “我知道，但是……”

    “算了。”方銘瀚擺了擺手，“你就按照局長的意思辦吧，這件案子我會自己查下去的。”

    “老大……”

    “我累了，先走了。”方銘瀚丟下這麽一句話，便消失在走廊裏。

    晚上十點五十分，顧知漫慌慌張張的起身穿了內衣，從宿舍裏跑到宿舍樓外，方銘瀚正失魂落魄的站在宿舍樓門口。

    “怎麽這麽晚了，還發短信叫我出來？”顧知漫朝方銘瀚走過去，“對了，你今天……”

    沒等顧知漫說完話，方銘瀚便緊緊的保住顧知漫。

    “喂，你……怎麽了？”顧知漫被方銘瀚這麽一抱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程澤那家夥不肯認罪？”

    “不。”方銘瀚搖了搖頭，“相反，他都認了。”

    “那你為什麽……”

    “包括十五年前，殺死你父母，以及那之後發生的那幾起連環殺人案，他也全都認了。”方銘瀚接著說道。

    “你說什麽？殺害我父母的，是他嗎？”

    “哼，怎麽可能？”方銘瀚冷笑，“十五年前，他也不過才十三歲，怎麽有能力去殺人？他這麽做，無非是想包庇某個人罷了。”

    “包庇某個人？”

    “恩，那個真正的連環殺手，葉誌楠。”

    “葉……你是說，程澤的老師嗎？！”

    方銘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用力的保住顧知漫。

    “你……還好吧？”顧知漫用手輕輕撫著方銘瀚的背。

    “一旦他認罪了，你父母的案子很可能就此結束，也就是說，警方以後都不會再查這件案子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