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門究竟是什麽？是人死前看到的幻想？還是某個組織或者人物的代名詞呢？那麽，為什麽，一個連環殺手，和一個無辜的女學生，這樣兩個毫不相幹的人，都同時在死前寫出這四個字？

    這兩天，方銘瀚已經快要被這個問題想破腦袋，程澤死了，唯一的線索也就斷了，雖然顧知漫總是安慰自己慢慢來，可是方銘瀚比誰都清楚，其實顧知漫比自己還要焦慮。更何況，這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四個字，這兩起毫不相關的自殺案，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

    方銘瀚用手托著下巴，不停的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錄像。

    從監控錄像中可以看到，在程澤入獄的這段時間裏，曾經有五個人來探監，有兩個男的是他原來的同事，一個據說是他的前女友，另外兩個，則是以前曾經教過程澤的老師，其中一個，就是張邵軍。

    方銘瀚已經把聲音放到最大，仔細的聽了不下十遍這幾個人探監過程的對話，這其中有勸程澤和警方合作的，對程澤的行為表示惋惜的，還有回憶過去的，可並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出任何有指示程澤自殺意思的語句，如果問題不是出在這五個探監的人身上，那麽，就一定是在監獄裏，程澤一定是在監獄裏接觸到了什麽足夠讓他自殺的東西。

    “咚咚”敲門聲。

    “進來。”方銘瀚揉了揉眼睛。

    “老大。”徐琛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起來也是疲憊不堪。

    “怎麽樣？監獄裏的監控有什麽線索嗎？”方銘瀚問道。

    “沒有，程澤每天都按照監獄規定的正常規律作息，和別人也幾乎是零交流，有幾個獄友曾經試圖向他搭話，但他都是一副冷漠的態度。”徐琛回答道，“就在三天前，他開始會去圖書館裏看書，再後來，也確實如獄警所說，他趁著大家都去食堂的空檔溜到廁所，自我了解了。”

    “三天前？”方銘瀚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的時間，“也就是他的另一個老師來探監之後？”

    “另一個老師？”

    “恩，叫古莊詢，是程澤初中時期的語文老師。”方銘瀚盯著屏幕上這個留著白胡子的男人的臉，“他現在已經退休了，目前和妻子一起居住在江城，領著退休金生活。”

    “你懷疑他有問題？”徐琛把頭湊過來，看了一眼屏幕，“嘖嘖，看起來就是個文人啊。”

    “我隻是覺得有些湊巧罷了。”方銘瀚用手撐著下巴，“對了，還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唔，倒是還有一件，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特別的事情。”徐琛頓了頓，“我在翻看監獄外圍的幾個監控視頻的時候，發現在程澤自殺的前一天晚上，曾經有一個穿著帽衫的男人在附近遛狗。”

    “遛狗？”

    “對，隻不過，他在離監獄外牆稍遠的地方，監控一掃而過，很快就看不到他了。”徐琛聳了聳肩，“倒是聽到了狗叫聲。”

    “狗叫聲？”

    “恩，斷斷續續的狗叫聲，持續了十幾分鍾吧，後來那個人好像是走了，不過我翻看之前的視頻並沒有看到過那個遛狗的人，我在想，這說不定是什麽有用的消息，就告訴你了。”徐琛撇了撇嘴，“除此之外，沒有什麽特別的了。”

    “遛狗……這麽湊巧在那天晚上遛狗，倒是有些奇怪，不過，那個人既沒有靠近監獄，又沒有大喊著某些煽動性的語句，光憑狗叫……除非程澤聽得懂狗語？這太牽強了。”方銘瀚很快否認了自己的推論，“說不定隻是碰巧那天走那條路遛狗而已吧。”

    “可是，那個人穿著帽衫，還把帽子戴起來了，這不奇怪嗎？”

    “現在天氣轉涼，半夜裏確實會很冷，戴帽子也不奇怪。”方銘瀚摸了摸下巴，“不過，半夜遛狗……”

    “哎，還真是燒腦啊。”徐琛歎了口氣。

    “毫無頭緒，還是先從監獄裏的其他罪犯和警察調查起吧。”方銘瀚聳了聳肩，“對了，你去圖書館看看程澤死之前看的都是什麽書。”

    “哦，好的。”徐琛點了點頭。

    徐琛轉身離開後，方銘瀚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從裏麵抽出一根來，叼在嘴邊。

    ……

    這幾日顧知漫也並沒有睡好，她一邊擔心著案子的事情，又一邊擔心自己給方銘瀚太大的壓力，再加上工作上的事情突然多了起來，她便稍稍感覺有些壓抑。

    剛剛結束了上午的工作，顧知漫從公司樓上走下來，打算到附近的便利店裏隨便買個三明治填填肚子。

    剛走到樓下，顧知漫正想著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突然有一個人從背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顧知漫被嚇了一跳，回過頭。

    是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男人的眼神很鋒利，臉上有一個疤痕，他穿著灰色的衛衣，黑色的褲子，衛衣的領口那裏似乎還沾著一點血。

    “你……”顧知漫看著男人的這張臉，覺得有些熟悉。

    “怎麽？不認識我了？”男人笑了笑，“我的小公主？”

    “小公主”一詞，像是激起了顧知漫的某些回憶，她的瞳孔縮小，有些畏懼的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林凱成？”

    “對。”林凱成聳了聳肩，“我有事找你，走吧，咱去哪裏敘敘舊？”

    “抱歉，我沒時間。”顧知漫很冷漠的回絕道，“我一會還得回公司處理文件。”

    “別這樣嘛，聊兩句的時間都沒有？”林凱成笑著摟住顧知漫的肩膀，被顧知漫推開。

    “你別碰我，我和你已經沒關係了。”

    “誒，怎麽能這麽說？再怎麽說，我們也曾經是共同犯罪的犯人啊。”林凱成輕聲說道，“就憑著這一點，你怎麽著也該分點時間給我吧？”

    顧知漫像是被抓住了什麽把柄，皺著眉，猶豫了一會：“去對麵的便利店吧。”

    “哈哈，好。”

    便利店內，顧知漫給自己買了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也順便給林凱成買了一碗泡麵，兩人在便利店裏的桌子上麵對麵坐著。

    顧知漫盯著林凱成的臉看著，林凱成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笑了笑：“這道疤是兩年前和別的幫派打架的時候被砍的。”

    “你衣服上的血……”

    “這個嘛，前兩天欠錢被人打，留了點血罷了。”林凱成聳了聳肩。

    顧知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低下頭緩緩拆開眼前三明治的包裝。

    林凱成也揭開泡麵的蓋子，猛地吸了一口麵，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哎，這是我這兩天吃到的第一頓熱乎的東西，話說回來，有多少年沒見了？五年？還是六年？”

    “說這些幹什麽？”顧知漫低頭咬了一口三明治，“找我有什麽事？快說吧。”

    “嘿嘿，果然攀上高枝了，就忘了舊情了？”林凱成笑著說道。

    “你什麽意思？”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姓方的警察在一起了對吧？我在我前一個老大手下幹的時候，他就老是帶人來攪我們的場子，搞得我們生意都做不成，可是黑道那些家夥又都怕他。”林凱成又吸了一口麵，“哎，之前聽說他這種人竟然談戀愛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女朋友，竟然是我以前的馬子。”

    “你說話放尊重一點，我和你可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可別忘了，我們初中的時候，可是整天出雙入對的，哎，我那時候為了追你，每天對你俯首稱臣的，還天天給你買吃的，我周圍的小弟都關照著你。‘小公主’，我給你起的外號，記得嗎？嘖嘖，想想那時候，還真是無憂無慮啊……”

    “我不想聽你在這裏回憶過去。”顧知漫喝了一口咖啡，“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在這？來找我又有什麽事？”

    “行，既然你不想敘舊，那我就直接挑明了說好了。”林凱成斜眼看著顧知漫，“找到你在哪，這不難，畢竟哥們是道上混的，想查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至於我想幹什麽？嘿嘿，很簡單，最近沒錢花，找你借點錢罷了。”

    “借錢？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借給你？”顧知漫反問道。

    “憑什麽？就憑我們曾經共同犯罪過啊。”林凱成看著顧知漫，神秘一笑，“難不成，你想讓你現在這個警察男朋友知道，你顧大小姐曾經殺過人嗎？”

    “你別胡說！”顧知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當年那件事，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別著急嘛，先坐下來。”林凱成依舊很冷靜的吃著麵，“我這個人呢，去牢裏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反正我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你就不一樣了，你現在好不容易才大公司工作，大學也馬上要畢業了，又交了這麽好一個男朋友，你甘心這時候放棄嗎？”

    顧知漫瞪著林凱成，緩緩坐了下來。

    “這就對了嘛，依我看，破財免災，都是小事嘛。”林凱成笑了笑，“這樣，先拿兩萬塊來給我花花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