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散了？”張邵軍有些訝異。

    “哎呀，總之，老爸你就別管我了，感情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的。”顧知漫擺了擺手，“我有點困了，我先去睡覺了啊。”

    “你這丫頭，總是這樣。”張邵軍歎了口氣，“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這種事情自己不上點心，回頭真嫁不出去了怎麽辦？還指著賴在老爸這一輩子啊？”

    “老爸，聽你這意思，好像是已經決定不要我了啊？”顧知漫打趣道，“這可不行，我得多賴兩年。”

    “傻丫頭，老爸怎麽會不要你？老爸隻是想趕快看到你嫁人成家，也算是了卻了老爸和你老媽的一樁心事了。”

    顧知漫原本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張邵軍這一提到王鳳，頓時又點醒了她。

    “哎呀，我知道啦，我會好哈思考的。”

    說吧，顧知漫變快速開門，躲進了房間裏。

    張邵軍見顧知漫這樣，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離開了。

    顧知漫趴在門上，靜靜聽著門外的動靜，等確定張邵軍回房睡覺了，她才鬆了口氣，她又趕忙拿出手機，發消息給方銘瀚。

    “你明天有空嗎？我能見你一麵嗎？”

    “好，正好我有些新發現想告訴你。”方銘瀚很快回了消息。

    和方銘瀚定好見麵的時間後，顧知漫便放下手機，鑽進被窩裏，想著快點入睡。

    沒辦法，始終沒辦法入睡，顧知漫腦海裏被兩種情緒占據著，一種是恐懼，深深的恐懼，她無法想象這個和自己僅一牆之隔的人竟然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凶手，甚至這個自己叫了這麽多年“爸爸”的人，竟然有可能是殺害自己親生父母的凶手。另一方麵，她又感到難過，就在剛才，她還像往常一樣和張邵軍撒著嬌，可下一秒，她又馬上警醒，眼前這個人有多恐怖。她實在無法想象過去張邵軍對自己的好全部都是假象，她甚至無比希望這一切都是錯覺，自己從來不曾知道這個真相。

    就這樣帶著兩種複雜的情緒，顧知漫一直到淩晨三點才昏昏睡去，次日，她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張邵軍一起吃過早餐，便找借口匆匆離開家，來到約定的地點和方銘瀚見麵。

    還是上次那家咖啡廳，走進門，方銘瀚已經坐在裏麵了。

    “抱歉，來晚了。”

    “沒關係，看到你就好了，我之前一直很擔心呢。”

    “擔心？”

    “嗯，因為我這麽莽撞的告訴你那些事情，很擔心你會控製不住找張邵軍對峙，張邵軍現在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如果真的讓他發現我們已經開始調查他了，還無法預測他會不會做出什麽事來……”方銘瀚頓了頓，“不過，見到你平安無事，那就好了。”

    “放心吧，我沒有表現出什麽來，我們之前也還是像平時那樣相處。”顧知漫回答道，“對了，我昨天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下陳燃，我想他是在刻意回避自己曾經在我爸爸的補習班上過課，以及自己認識陸欣這件事。”

    “嗯？你昨天見過陳燃了？”方銘瀚一皺眉。

    “對，昨天和他一起去看了演唱會，不過你放心，我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看演唱會？！”方銘瀚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顧知漫女士，你現在好歹也是我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你竟然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前任去看演唱會？”

    “喂，喂，你小聲一點啦。”顧知漫趕忙安撫住方銘瀚，“演唱會是之前就約好了的，當然，也是老爸他強迫的啦，不過，你都半個月沒找我了，我心灰意冷，一怒之下做出這種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方銘瀚喘著氣，不說話，似乎還在吃醋。

    “更何況，昨天從你這知道了這麽多消息，我一想，看演唱會也是個好機會，說不定能從陳燃那裏打聽出什麽線索來呢？”顧知漫接著說道，“我也是為了能夠幫助你盡快破案嘛。”

    “所以呢？有什麽線索嗎？”

    “嗯……好像沒有。”

    “那不就得了？身為專業的警察，我有絕對的專業素養和職業能力可以自己查清案子，可不需要我的女朋友舍生取義。”方銘瀚氣呼呼的說道。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顧知漫笑了笑，“對了，你昨天說你有新的發現？發現了什麽？”

    “哦，這個，我們調查張邵軍的時候，發現了他十八年前在醫院的看症記錄。”方銘瀚從包裏拿出文件，遞給顧知漫，“上麵顯示，他先天性性功能喪失，不能生育。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說是你養母……”

    “什麽？！”顧知漫打斷了方銘瀚的化，接過方銘瀚遞來的資料，仔細翻看了一番，“這……這怎麽可能？那，那我的養母呢？”

    “你養母王鳳我們也查過，她一切生理功能正常，是個正常的女性。”方銘瀚補充道。

    “怎麽會這樣……可，可是我爸爸和我說過，他和我媽媽之所以一直沒有孩子，是因為我媽媽不能生育，他很愛我媽媽，想和她一起生活，可兩人也很喜歡孩子，才會想要領養孩子的……”顧知漫低著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材料，“所以，他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又有多少事情是騙我的？！”

    “許醫生之前跟我說過，一個人會變成連環殺人犯，一定是因為他的人生遭遇過什麽不幸。例如，小時候被家暴、被校園欺淩，又或者，擁有什麽疾病，才會想要用極端的手段報複社會。”方銘瀚接著說道，“張邵軍是個科學天才，他不缺錢，從表麵上看，他也沒有什麽先天性的殘疾，所以我才想到，調查他的看病記錄和童年的經曆，不過因為張邵軍父母雙亡，目前也無法知道太多關於他童年的事情，不過好在，我們在看病記錄上發現了端倪，我想這或許就是他報複社會的原因吧。”

    “可是，為什麽？如果真的是他的話，為什麽他殺了我的父母，卻要領養了我？他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這樣不是更符合他報複社會的心理嗎？”顧知漫有些無助的問道，“為什麽要當個假好人，把我養大，給我這麽多假象，讓我管自己的殺父仇人叫爸爸這麽多年？”

    “這個……”方銘瀚抿了抿嘴，“或許是他的另一種宣泄方式，也可能是他的某些樂趣所在……又或者，因為你救了他的性命，他覺得有愧於你，所以才決定撫養你……恩，或許這一點隻有問他本人才知道吧。”

    顧知漫眼含淚光，搖了搖頭：“我真的不能相信，我到現在還不能相信他對我做的那一切其實是在報複我，毀滅我……我沒有辦法相信……他怎麽可以表現的那麽像？怎麽可以做的和真的一樣？”

    “小漫，你冷靜一點。”方銘瀚伸手握住顧知漫的手。

    “你放心，我很冷靜……我隻是……隻是想不明白而已。”顧知漫趕緊撇去眼角的淚水，“還有什麽發現嗎？”

    “還有一點，是他當年的住址。”方銘瀚又從包裏拿了一張地圖的草圖出來。

    “住址？”

    “對，你跟我說過，當年你發現了在路邊昏倒的他，是在你放學回家的那條必經之路上，對吧？”方銘瀚指著地圖上畫圈的地方，“而再走幾分鍾，就能走到你家了。”

    “對，怎麽了？”

    “但是張邵軍當時的住址，是在你家的反方向，也就是這邊。”方銘瀚指向地圖的另一邊，“從地圖上看，當年這條路附近沒有什麽大超市，也沒有什麽菜市場之類的店，往上走就是居民區，旁邊也不過幾家小賣部和快餐店罷了，如果張邵軍來這裏是為了買東西或者吃飯，他完全可以在他家附近解決，而不用走這麽遠的路來這裏，當然，也不排除他是在散步的可能，不過……”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他剛剛行凶完，殺死了我的父母，然後順著這條路下來，卻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昏倒了，而正好遇上了放學回家的我？”顧知漫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

    “我認為很有這個可能……”方銘瀚試探的看著顧知漫。

    “也就是說……當年他殺死了我父母，在回家的路上昏倒了，卻正好被他殺死的那對夫妻的女兒，也就是我給救了？”顧知漫又複述了一遍，“我……救了自己的仇人？”

    “小漫……你，你別這麽想，當時那種情況，你什麽都不知道，幫助一個陌生人也是出於好意。”

    “可是，如果我當年沒有救他，如果我當年沒有找來阿姨叫救護車，或許他會永遠倒在那裏，或許他會永遠死在那條路上對不對？”顧知漫激動的問道。

    “小漫……”

    “所以說，是我害了那些人？如果我沒有救他，死的或許隻有我的父母，可是……可是後來那麽多人，全都因為我而死了……包括我的舅舅一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