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你怎忍心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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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涼笙的家境很複雜,她母親顧曼月是魔都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年輕時和魔都很多權貴子弟糾纏不清,遊刃有餘的輾轉於各色男人之間,被圈裏人戲稱為“魔都第一情婦”。

    閉月羞花的麵貌,以及獨具風情的韻味為顧曼月引來了無數的追求者,據說她在生下顧餘笙和顧涼笙後,仍有不少大佬爭先恐後的想要包養她。

    最後顧曼月選擇了秦氏集團的董事長,也是秦煜卿的父親秦銘。

    於是,顧涼笙便和姐姐還有母親一同搬到了秦家。

    顧涼笙和顧餘笙的身份相當尷尬,她們兩個並不是秦老爺子的孩子,可她們的母親又陪秦老爺子睡覺……這尷尬的身份令她們兩個在秦家沒少遭白眼。

    秦家人都不喜歡顧涼笙和顧餘笙,除了秦煜卿和……和一個已經去世,顧涼笙不想再提的人。

    顧曼月有嚴重的抑鬱症,自己的麻煩都解決不了,更不要說去關心兩個女兒了,基本就是把女兒交給保姆,偶爾露個麵,陪她們吃頓飯已是難得。

    這種情況下,按理來說顧涼笙和顧餘笙兩姐妹應該惺惺相惜,互相幫助才對,可不幸的是,顧餘笙非常討厭顧涼笙,非但不會幫她,甚至還經常欺負她。

    秦煜卿是唯一一個善待顧涼笙,在顧涼笙看來,他就是她的救贖,如果沒有他,她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她從記事起就開始喜歡他了,她不信神不信鬼不信佛甚至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可她相信秦煜城,她相信他們的愛情。

    她是如此的依賴他,又是如此的愛慕他。

    而他……他怎麽能舍得傷害她?!

    “別喝了。”秦煜卿將酒杯放到了一邊,麵無表情的命令著顧涼笙,他的聲音很沉,也很冷,和記憶中的清潤溫柔相差甚遠:“你胃不好,不宜過度飲酒。”

    顧涼笙冷笑一聲,語氣諷刺:“你管我?”

    秦煜卿淩厲的眉微微下壓,眸底隱隱染上了幾分不悅:“怎麽,我不能管嗎?”

    顧涼笙笑了,笑得放肆,笑得淒涼。

    “能,當然能了。”她吊兒郎當的點著頭,言辭間諷刺的意味更濃:“你可是我姐夫,沒人比你更有資格管我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對,我姐比你更有資格管我,可她懶得管,她巴不得我喝酒喝死呢。”

    男人似乎不喜歡聽顧涼笙用這種語氣說話,淩厲的眉越壓越低,臉色也越發的陰霾,可他還是強忍著怒意,盡量放緩了語氣道:“笙笙,你喝醉了,我帶你上樓休息。”

    醉?顧涼笙不覺得五杯香檳能灌醉自己。

    可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在耍酒瘋……可能真正讓她醉的並不是酒吧。

    “我沒醉!”顧涼笙抬手甩開了男人抓著她手腕的手,陰聲道:“秦煜城,你是不是還覺得我隻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咄咄逼人,見誰懟誰?”

    顧涼笙酒品很差,一旦喝醉,懟天懟地,能把一米八的壯漢罵哭,因為醉酒後總惡語傷人,顧涼笙近幾年基本沒怎麽喝過酒。

    她對她愛了大半個青春年華的男人嫣然一笑,語氣殘忍的表示:“你錯了,從今往後,隻要我看到你,我就會一直用這種語氣跟你說話,無論我沾沒沾酒。”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她補充道:“我寧願去見顧餘笙我也不想看見你。”

    她猛的揪住秦煜城的衣領,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質問他:“所以,為什麽要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三年前我離開秦家的時候有說過吧?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永遠永遠永遠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這歇斯底裏的大喊引來了周圍人的一致側目,可這並沒有讓顧涼笙收斂分毫,她有一肚子的怨氣要發,才懶得去計較旁人的看法。

    然而她不在乎,有人在乎。

    “笙笙,我們上樓去談好嗎?”秦煜城壓著脾氣,明明是疑問句,他卻用上了命令的語氣。

    “為什麽要上樓去談?”顧涼笙想都沒想,便拒絕了他:“秦總,我可是你前女友,你跟我單獨上樓,不怕明天上頭條嗎?”

    她話裏句句帶刺,秦煜城終於惱了:“笙笙,別逼我把你押到樓上去。”

    “你押啊。”顧涼笙才不怕他,肆無忌憚的挑釁:“我就在這兒站著,我看你敢不敢動我!”

    兩人的針鋒相對引起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連在大廳另一側的杜晟睿都端著杯子走了過來。

    “秦總。”他若無其事的跟秦煜城打著招呼,並不著痕跡的把顧涼笙擋到了自己身後:“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杜晟睿“擋”顧涼笙的動作令秦煜城不悅的皺了下眉,可礙於場合,他不好發作,於是強行壓下了心裏的怒意,以同樣的虛情假意回複杜晟睿道:“杜總都過來了,我當然也要過來湊個熱鬧。”

    杜晟睿依舊笑著,哪壺不開專提哪壺:“……嫂子沒一起來?”

    秦煜城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目光凶狠的像是恨不得把杜晟睿撕成碎片一般。

    “沒有。”他壓著火氣,聲音裏不含任何的溫度。

    杜晟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道:“也是,畢竟都快要做媽媽了,沒時間來參加這種場合也是正常的。”

    像是晴天裏突然打了一道悶雷,顧涼笙周身一僵,動作艱難的抬頭看向杜晟睿,顫聲發問:“你……你說什麽?誰要當媽媽了?”

    “你姐姐啊。”杜晟睿語氣清冷:“怎麽,你不知道?”

    刹那間,顧涼笙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兒千斤重的巨石,讓她無法呼吸,無法動彈,亦無法思考。

    顧餘笙懷孕了……

    顧餘笙懷了秦煜城的孩子……

    好不容易重組的世界瞬間再次崩盤,顧涼笙扛不住這巨大的壓力,猛的轉身,逃也般的向門外走去。

    她需要靜一靜,或許還需要哭一場……總之,她得先離開這兒。

    可誰曾料想,她抬腳剛要邁出大門口,秦煜城又拋來一枚重型炸彈:“笙笙,張嬸病倒了。”

    顧涼笙抬起的腳停在了半空,落下去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秦煜城在這時又開了口:“……腦癌晚期,醫生說她沒多長時間了。”

    悶雷再次響起,顧涼笙抬起的腳,似有千斤重般,腳落地的那一刹那,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墮入了地獄。

    張嬸是顧涼笙的保姆,一個沒受過什麽高等教育,但非常和藹親切的中年婦女,她一直把顧涼笙還有顧餘笙當成親女兒來對待,甚至因此冷落了自己的孩子,令她的子女頗有意見。

    “我並非有意把你騙過來的。”秦煜城再次開了口,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一樣,深深的刺進了顧涼笙的心窩:“隻是張嬸病情一直在惡化,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

    顧涼笙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拜托顧言白給她的電話的不是杜晟睿,而是秦煜卿。

    她吸了吸鼻子,僵直著身子站在原地,啞著嗓子道:“我不信。”

    口中雖說這不信,可她眼眶已經開始發紅了。

    秦煜城的聲音終於變溫柔了,和記憶中的柔情似水開始重合:“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當然騙過我了……顧涼笙在心裏苦澀的回答著:你曾跟我說過你會永遠愛我,可你騙了我,你曾說過你隻想娶我,可你騙了我,你曾說過你永遠不會離開我……這句仍是在騙我。

    秦煜城,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

    顧涼笙多希望,這一次秦煜城也是在騙她,隻可惜,上天從來沒有如過她的願。

    “張嬸這幾年一直很掛念你,她希望在臨終前見你一麵。”秦煜城繼續往下講著,逼得顧涼笙不得不認清事實:“她現在在老家——你應該還記得她老家在哪裏吧?”

    顧涼笙記得,盡管她是路癡,可她再怎麽笨,也不會忘了家的方向。

    “還有別的事嗎?”顧涼笙深吸了一口氣,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很是疲憊:“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我乏了,想睡覺。”

    身後許久沒有傳來回話,就在顧涼笙以為秦煜城不會再回答她了的時候,熟悉的男低音再次響起:“……照顧好自己。”

    顧涼笙呼吸一滯,心裏有又是一陣酸澀。

    她很想問問秦煜城:如果照顧不好怎麽辦?

    他應該知道,她最不會照顧人了,養盆仙人掌都能養死。

    可是知道又如何?最後他還不是放了手,任她一個人在外麵磕磕碰碰,掙紮漂泊,被迫收斂脾氣,變得乖張,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有些問題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有了定論,顧涼笙不會傻到再去自取其辱。

    所以她一言不發的離開了丹楓白露,身子挺的很直,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初秋的夜已經有些涼意了,可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小禮裙的顧涼笙卻不覺得冷,一時間受到太多的打擊,她好像有些麻木了,感受不到冷,也感受不到疼,甚至感受不到悲傷與難過。

    她本該哭的,可她哭不出來,明明有一肚子的眼淚要流,卻硬是一滴也擠不出來。

    她孤魂野鬼般的在大街上遊蕩著,這座城市那麽大,她卻找不到歸屬,人那麽多,她卻找不到人傾訴。

    不知遊蕩了多久,一個還夾帶著主人體溫的外套突然從顧涼笙的身後將顧涼笙圍住,顧涼笙這才發現,杜晟睿竟一直在她身後跟著她。

    “我帶你回家。”杜晟睿就著為顧涼笙披外套的動作,順勢抱住她,將她牢牢圈在懷裏,為她遮擋了夜裏的冷風。

    顧涼笙卻仍然覺得冷,幹澀著嗓子回答:“……我沒有家。”

    男人在她耳邊溫柔的笑下,半開玩笑半當著的說:“那我給你一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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