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少年不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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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吞噬了顧涼笙的理智,使她口不擇言,她明知道傅少白最恨別人說他凡事都靠他哥,所以她偏偏挑著這句說。
她就是要激怒他,這二世祖被人捧太久了,是時候該有人給他兩巴掌,讓他好好清醒下了,不然的話,他不得上天了?
顧涼笙可不怕他,小時候不怕,現在更沒有理由怕。
電話那端,傅少白氣到說不出話,顧涼笙隻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氣聲,他似乎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麽,顧涼笙想如果她現在在傅少白麵前的話,這暴脾氣的少爺肯定會給她一巴掌的。
幸虧她不在。
“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傅少白磨著牙惡狠狠的說道,每一個字都是他從牙縫裏生生擠出來的。
顧涼笙冷笑:“我說錯了嗎?”
她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嘲諷的意味,專門往他心口上紮刀:“如果我說錯了的話,你為什麽一副貓被踩了尾巴的模樣?”
“閉嘴!”傅少白聽不下去了,怒聲打斷了顧涼笙:“你沒資格教訓我!”
顧涼笙嗤笑出聲:“是,我是沒資格教訓你……但我就教訓你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傅少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別太過分!”
顧涼笙收斂了笑意,陰聲道:“過分?傅少白,我們兩個到底誰更過分?是,在柏藝的時候我確實損了你幾句,但你也沒少損我吧?鬥嘴歸鬥嘴,你牽連我工作算什麽?”
“我辛辛苦苦寫歌練歌吊嗓子,好不容易拚到出道,不是讓你這種不學無術的二世祖過來糟蹋的!”
一聲“二世祖”,仿佛一把鋒利的刀,瞬間紮進了傅少白的心裏,讓他整個人不由的一顫。
他站在遊輪上,海風迎麵吹了過來,將他額前略長的黑發吹氣,狹長漂亮的眸子露了出來,眸底卻染滿了痛苦。
他深吸了一口氣:“二世祖……”
喃喃著把這三個字說出口後,他突然笑了:“原來在你心裏我一直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他語氣是如此的悲傷,可顧涼笙卻不屑的給他同情:“別用這種受害者的語氣跟我說話,別人對你的印象,是由你自己的行為決定的,在你‘質疑’二世祖這個稱呼之前,不妨好好想想,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說完這些話後,顧涼笙便憤怒的掛斷了電話,絲毫沒有給傅少白開口解釋的機會。
傅少白站在遊輪的邊緣,凝望著正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看了好久,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
他揚手把手機扔到了海裏。
小小的手機被海水吞沒,激起的浪花肉眼都看不到,就像他這些年荒廢的光陰一樣,被曆史的長河吞沒,不曾激起任何水花。
他是傅家的二少爺,家大業大,資源無限,隻要他想,他其實很容易就能有所作為。
隻是……
傅少白回頭,隔著門凝向遊艇的大堂,大堂裏富麗堂皇,長禮桌一排又一排,桌麵上鋪著白色的桌布,高貴典雅;香檳塔堆得老高,在水晶燈的照耀下,發出晶瑩璀璨的光;服務人員推著足足有六層的蛋糕從廚房走了出來,大家紛紛環顧四周,開始尋找今日的壽星。
壽星卻不在大堂,他站在室外吹海風。
最先發現壽星的是站在門口的傅以陌,他背對著門口,正在和某個壽星不認識的賓客說話。
說來也是搞笑,一屋子為壽星慶生的賓客,壽星認得的卻沒幾個。
服務人員把蛋糕推出來後,傅以陌也開始尋找壽星,他找了一圈兒,最後才看向門外,終於發現了站在門外吹海風的壽星。
傅以陌拍了拍合作夥伴的肩膀,沉聲道了句“失陪了”,然後轉身走了出來。
“怎麽跑這兒來了?”傅以陌笑著問他弟弟:“大家都等著你切蛋糕呢。”
傅少白斜倚在護欄上,吊兒郎當的站姿,按到他身上,卻顯得風流倜儻,頗有一種貴族浪蕩公子的既視感。
“讓他們等著吧!”他嗤笑道:“我又不認識他們,憑什麽去給他們切蛋糕?”
傅以陌皺眉,表情稍稍有些不悅,但他是真的很疼傅少白,不過數秒那不悅便被擔憂取代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他問傅少白:“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傅少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聲,最後深吸了口氣,嗓音沙啞道:“沒什麽。”
沒什麽,確實沒什麽,不過是邀請女孩兒來參加他的生日宴,不僅沒邀請到,還被對方罵了一頓罷了,不是什麽大事。
他轉過身去,重新麵向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風吹涼了他的心,他突然覺得有些冷。
其實他也不是一直這麽不學無術的,小的時候,他也是個好強的孩子,各科成績都努力爭第一,還學過武術,甚至參加過全國少兒組武術大賽,拿過季軍。
可隻是季軍,他大哥以前拿的是冠軍。
他努力學習也隻能呆在前五,他大哥以前年年第一,有些科目還是滿分。
他拚命的追趕,彷徨中突然發現——也許他這輩子都追趕不上他大哥。
他大哥是天之驕子,是商業奇才,是父母的驕傲,他一出生就活在他的陰影下,傅家已經有了天才傅以陌,就不再需要第二個天才了。
更何況他傅少白也不是天才。
所以他自暴自棄了,荒廢了學業,用考卷點煙,糟蹋了特長,學武術隻為打人……
他由三好學生變成了問題學生,本以為家人會徹底放棄他,誰料這時一直不怎麽關注他的父母突然開始關注他了,他們的目光終於從他優秀的大哥身上轉移到他身上了。
小孩子嘛,嚐到了甜頭總想要更多,所以他繼續荒唐了下去。
他越荒唐,傅老爺子和傅夫人給他的關愛就越多,兩人老人察覺到了自己以前對小兒子的忽視,認定小兒子現在變成這樣全是他們的錯,在愧疚中,他們給予了傅少白無線的溺愛,傅少白深陷在這溺愛裏,再也爬不出來了。
海風拂過,海麵有漣漪散開,傅以陌走到弟弟旁邊,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認得我,我想吃蛋糕,肯為我切嗎?”
傅少白沒由來的笑了:你瞧,他從小到大的陰影這麽溫柔,這麽善解人意,他有什麽資格埋怨?
或許那個女孩兒說的沒錯,是他自甘墮落,怨不得別人。
“別開玩笑了,你又不愛吃甜的。”傅少白衝他哥翻了個白眼。
傅以陌笑了:“可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生日蛋糕我還是很想嚐嚐的。”
“拉倒吧。”傅少白神情倦怠:“你隻是想把我騙進大廳切蛋糕,免得大廳裏的貴客們覺得自己被怠慢了。”
他突然大笑了起來,擺出一副不學無術的模樣,吊兒郎當道:“既然你怕怠慢貴客,那蛋糕你來切好了,反正全魔都的人都知道我是目中無人的二世祖,我出不出場,沒人在意的。”
傅以陌劍眉下壓,臉上終於染上了怒意:“你在胡說些什麽!”
他上前一步,猛的揪住了自己小弟的衣領,憤怒到額角都暴起了青筋:“什麽叫沒人在意?我在意,爸媽在意,大姐二姐在意!”
“是,今天確實來了很多並不是真心誠意想要為你祝壽的陌生人,但這就是生意場,你不喜歡,可以遠離,但別讓這些毀了你自己。”
“你荒唐這麽多年,我從來沒說過你一句,因為我對你仍有期待,我想讓你過自己的人生,開創一條和我完全不一樣的路,一條你自己喜歡的路!”
“你不用功成名就,但你要高興,你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混混度日。”
傅以陌終於鬆開了傅少白,他指著他,一字一頓道:“別再讓我聽到你說自己是二世祖,沒人敢當著我的麵說你是二世祖,你也不行!”
言罷,他轉身回了大廳,獨留傅少白一人站在船頭,吹盡海風。
自己喜歡的路……傅少白凝視著門內富麗堂皇的一切,突然有些恍惚:我……喜歡什麽?
喜歡一個人,算不算喜歡的路?
這些一切,顧涼笙都是不知道的,她白天忙著錄歌,晚上還要忙著計劃怎麽“抓賊”,才沒時間管傅少白怎麽想。
昨夜太晚了,她隻是大概清點了一下自己房間裏的東西,並沒有一件一件的查看,推斷賊想偷的是什麽,現在下班有了時間,顧涼笙便打車重新回了自己家,打算好好把家裏翻翻,看看自己到底有什麽值得顧餘笙派賊來偷的。
為了防止賊又殺回馬槍,昨晚杜晟睿把顧涼笙接走後,專門派了兩個保鏢守在了顧涼笙那間小破出租屋裏,所以這次回家顧涼笙覺得相當有安全感。
保鏢幫著顧涼笙把她的東西都搗鼓了出來,大都是些衣服首飾,市麵上都能買到,沒什麽值得偷的。
唯一市麵上買不到的,大概就是顧涼笙的作詞本了,但那作詞本上的歌詞都是她早年創作的,很垃圾,顧涼笙自己都嫌棄,別說賊了。
顧餘笙到底想要什麽?凝視著床上擺著的一堆雜物,顧涼笙陷入了深思。
這時,正在幫顧涼笙搗鼓櫃子的保鏢突然道:“欸,你衣櫃裏怎麽有張舊唱片?”
他把那唱片拿了出來,笑道:“好像有些年份了,這質感,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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