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虛懷若穀

    公元357年7月，苻堅在眾大臣的擁戴下即皇帝位，大赦天下，遵生母苟氏為太後，下詔命其兄苻法襲承其東海王之爵位，主持朝政，一同與其誅殺暴君苻生等大臣都大加封賞，呂婆樓之子呂光也封為將軍，眾臣紛紛上表請求誅殺廢帝苻生之爪牙趙韶、趙誨等人，苻堅一概準奏，同時有大臣上奏：“始平縣（今鹹陽西北）長期以來，豪強橫行，劫盜充斥，治安混亂，請皇上派幹吏前往治理。”

    苻堅沉思片刻道：“始平縣乃長安西北門戶，寒士王猛，尚未入仕，且年富力強，素有賢名，可為縣令。”

    呂婆樓、呂光等大臣紛紛上表讚同，王猛隨即領命而去。

    不久，苟太後準備外出遊玩，路過苻法王府，見其門口車水馬龍，心中疑惑，駐足遠觀，見往來無白丁，皆為朝中大臣，暗暗思慮:苻法如此結交外臣，即使其無野心，誰保其身邊之人無勸進之心?想到這裏，渾身冷汗，遊玩興致全無，隨即回宮。

    苟太後剛入宮中，便命人將其寵臣李威招來。苟太後一股腦兒將今日所見之事及心中所想，盡相告之，李威受苟太後寵信多年，聞之太後憂慮，自然竭盡所能，恰逢其掌管朝中刑法。

    李威回府，便派人暗察與苻法交往甚密之大臣，然後搜集各個大臣之罪名，盡數彈劾，苻堅不知背後之意，不僅大大表彰李威恪盡職守，而且還將被參之臣，依據律法，或下獄或降職，朝中安定如常。李威隨後又查明苻法有僭越之嫌，遂將其打入死牢，並上奏苻堅，請誅苻法，苻堅大驚，意欲駁回，這時苟太後隨即而來，將事和盤托出，大罵其不知母親苦心，苻堅跪地大哭不止，求太後寬恕苻法，然而太後不依不熬，直接下懿旨給李威，命其明日行刑，李威領旨退下，苻堅聞之，哭暈過去。

    次日，苻堅身穿孝服，親至刑場與苻法訣別。苻堅抱著苻法哭得死去活來，口吐鮮血，又昏倒過去，李威趕忙令劊子手行刑，苻堅被左右喚醒時，見苻法已身首異處，悲痛欲絕，隨即拔出佩劍，削發陪葬。

    苻法被誅數日，苻堅無心朝政，托病宮中，朝政盡委呂婆樓等大臣，呂婆樓等人亦是殫精竭慮，國政如常。

    一日，呂婆樓聽聞王猛被其上司免官逮捕，押往長安，準備下獄。呂婆樓急忙入宮將此事報於皇帝苻堅，苻堅大驚，趕忙起身與其一並前往大牢探視。

    原來王猛剛一到任，便製定刑法，除暴安良，雷厲風行。諸豪強大族，收斂許多，但對其恨之入骨。這時，縣衙有一奸吏，自恃朝中有靠山，依舊毫不收斂，繼續欺男霸女，王猛聞訊，命人將其當眾鞭死。縣中各個豪強大族，借機聯合起哄上告其濫殺官吏，其上司不願得罪諸多大族，隨即將王猛免官逮捕。

    苻堅來到獄中，親自責問王猛道：“為政之體，德化為先。汝上任不久就嚴刑峻法，捕殺衙吏，太過苛刻！”

    身陷囹圄的王猛，平靜地答道：“臣聞聖人之言：國家安定可用德化，國家混亂才用重刑。皇上不以臣無能，反命臣,為難治之縣父母，臣定一心一意，為明君除害。也僅殺一個惡吏，尚有多名賊人並未伏法。如陛下因臣不能除暴安良而降罪於臣，臣豈敢有不受之理?但強加臣‘濫殺官吏，為政殘酷’的罪名，臣實不敢接受。”

    苻堅聽罷，連連讚歎，向陪同的呂婆樓等文武大臣說道：“王愛卿真乃當今管仲、子產！”

    說罷，下旨赦免其罪，並將其留用朝中，參與政事。

    公元357年底，苻堅忽聞羌人首領姚萇來投，心中大喜，隨即命人安撫、加封，這時王猛勸諫道：“皇上不可如此，姚萇父兄姚弋仲、姚襄等輩，一心自立，當初先皇率部入關，其父兄先投晉廷，圖謀中原，後敗於慕容儁，其父姚弋仲病亡，姚襄率部又降慕容儁，以圖關中，今年夏被皇上擊敗，其兄姚襄敗亡，如今姚萇率部走投無路才來歸降，姚氏父子反複無常，皇上應殺之，怎可加封，給其喘息之機？”

    苻堅大笑道：“愛卿所言過於謹慎，蒙各族百姓厚愛，朕治理關中，如今羌人在關中居住數百年，繁衍十萬有餘，若殺姚萇，恐羌人作亂，且朕宅心仁厚，怎可無故殺來降之人，與朕之盛名不符，以後誰還敢來歸降？”

    王猛歎道：“是微臣疏忽，皇上可下詔命其速來朝中任閑職，分散安置其部眾，以觀後效。”

    苻堅大悅道：“就依愛卿之言，招姚萇入朝，部眾分而治之。”

    緊接著，苻堅又問王猛道：“如今天下三分，慕容燕國竊據中原，國力最強，其主慕容儁，征兵買馬，圖謀天下，晉庭雄踞江南，人心最盛，時刻圖謀北伐，西北張氏涼州，名為晉臣，實為涼王，亦對關中虎視眈眈，朕被其包圍其中，為之奈何？”

    王猛微微一笑，道：“微臣已為陛下謀劃妥當，且聽微臣細細道來。”

    若知王猛有何對策，且看下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