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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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屋裏響動,青梧跑了進來。
看見桌案上墨水傾倒,她連忙找來破布擦拭,一邊擦一邊問:“小姐,怎麽這麽不小心?”
話沒說完,就發現雲歌辭臉色不對。
她一隻手還握著羊毫,衣袖上沾了墨水,臉色煞白,手還在微微顫抖。
青梧被嚇到,丟下破布取下雲歌辭手中的羊毫,急切地詢問:“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鳳紅酥的身子一直不好,青梧以為她是生病了。
手指碰到她的手,青梧又是一驚,雲歌辭的手冰得嚇人。
“沒什麽。”雲歌辭的手捂著心口,死死壓著:“隻是心頭有點疼。”
青梧慌忙扶她到榻上坐下:“小姐,我去找嬤嬤,求她們給你送禦醫瞧瞧。”
“別去了。”雲歌辭製住了要走的青梧,眉目清冷地說:“現在所有人都圍著公孫念轉,誰還管我的死活。”
她的臉色暗了暗,喃喃低聲:“再說,我這心病,藥石無效。”
唯有蕭離聲的血,謝容華的肉,才能治她心頭之痛。
青梧沒發現雲歌辭話裏隱含的恨,不甘心地說:“一群趨勢附炎的奴才,小姐的姿色才情都要比公孫念好太多了,誰說公孫念要更得寵?”
她一直都覺得,自家小姐是最應該得寵的人。
雲歌辭無所謂地笑:“誰得寵都由她去,在這宮裏,帝皇的寵愛,就是一道催命符。”
青梧恐懼地瞪大眼睛,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懵懂地問:“小姐,這後宮真這麽可怕嗎?”
以前在宮外,她也聽過一些後宮秘聞,什麽為爭寵不擇手段,今天哪個妃子死了之類的。
但她到底年紀小,又沒進過宮,對後宮之事,知之甚少。
“可怕?”雲歌辭涼涼地笑了:“用可怕形容真真是太膚淺,這個地方啊,就是天下間最大的墳墓,埋著無數白骨。”
“小姐,不能亂說,被旁人聽到了,就不好了。”青梧被雲歌辭嚇到,連忙看了看門外,見沒人才放心。
心口的疼痛緩解了一些,雲歌辭問青梧:“你怕嗎?”
“小姐都不怕,奴婢也不怕。”青梧回答得很快,都不用過腦子。
她翻出來一件幹淨的衣裙:“小姐,你袖子上沾了墨,換身幹淨的。”
看著青梧純淨單純的眸子,雲歌辭有些晃神。
幾何時,她也如青梧這般,一腔孤勇無所畏懼。
那年杏花微雨,濕輕衣,少女眼中隻有那個被遺忘在深宮的黑衣少年,他渾身冷峻,孤獨地和黑暗相融。
喜他沉默寡然眼神深晦,喜他風姿挺拔容顏清絕,喜他飲冰懸劍心誌堅毅,喜他黑夜舞劍影如魅。
他在深宮寂靜成長,和世界兩兩相忘。
多少個冰涼似水的夜晚,她撐著下巴坐在冷宮台階上,癡癡地看著月下舞劍的少年。
一點點把他刻入骨血。
多少個驚心動魄的陰謀,她陪著他如履薄冰不離不棄。
少年曾紅著眼問她:“和我一起,命如紙薄,怕嗎?”
“阿離在,阿辭有何可懼?”少女聲如朗月,擲地有聲。
她把榮華富貴,把性命,盡數交付給了這個叫蕭離聲的皇家少年,盲目地篤信著,她的少年郎,終會成為獨當一方的王者。
為了他,她和天下為敵。
後來,她的少年郎,真的成為了天下王者。
可她,成了他走向王者之路的鋪路石。
院外傳來一陣盈盈笑語,那雲歌辭從回憶的漩渦裏拉了出來,臉上冰涼冰涼的,摸了一把,什麽都沒有。
如今再想起蕭離聲,情愛也好,仇恨也罷,她再也哭不出來。
心死,最無情。
“外麵怎麽這麽吵?”雲歌辭看向院外,隻見一群秀女正圍著公孫念,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什麽。
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那笑裏,分明又夾雜著濃濃的嫉妒。
青梧探頭看了一眼說:“奴婢去看看。”
她剛要去打探,就碰上了從門外走進來的綠杏。
一進門,綠杏就酸溜溜地說:“公孫小姐真是好運氣,這麽快就得了封賞,小姐,你看她,好生得意。”
綠杏和青梧的心思是一樣的,都覺得自家小姐不比公孫念差。
憑什麽她就能這麽春風得意,還慫恿所有人孤立自家小姐。
當初雲歌辭選綠杏帶進宮,也是看中了她的耿直忠心,細心培養,是能夠做事的。
“好酸。”青梧調笑她:“她得了什麽封賞,讓你這麽酸?”
綠杏橫眉瞪青梧:“你竟然還不知道,宮裏都傳遍了,今個早上,容華貴妃召見公孫念,不成想皇上那會去了貴妃宮中,一眼就看上公孫念了,這會兒聖旨已經傳下來,讓她不用參加殿選,直接賜了攬芳殿,封正六品貴人呢。”
雲歌辭的臉色微變。
這件事情,她怎麽琢磨都覺得怪異。
想了想她問:“你可知道,貴妃為何會召見公孫小姐?”
綠杏搖搖頭:“奴婢不知。”
“還真是湊巧。”雲歌辭笑了笑,意味深長。
“小姐是說,皇上去得湊巧?”青梧要比綠杏腦子靈活,立馬就品出來了雲歌辭話裏的意思。
雲歌辭眸光深深地點了點頭,叮囑兩人:“這件事情,旁人議論便隨他們去,你們不要參與。”
以她對蕭離聲的了解,這個人的心思隱晦冷硬,醉心權力,對女色天生寡淡。
這些年裏,宮裏陸陸續續填進來不少美人,可他依舊獨寵謝容華。
怎麽可能就一眼看中了稍顯稚嫩的公孫念?
更加湊巧的是,還是在謝容華宮中把人看上的。
這兩個狼狽為奸多年,雲歌辭真想不出來,這兩個人又在謀算著什麽。
“奴婢知道了,隻是看不慣公孫念的嘴臉,皇上賞了那麽多東西,她把所有東西都賞給了院裏的其他秀女,獨獨沒有小姐的份,她這是故意膈應小姐呢。”綠杏憤憤不平。
倒不是因為這些金銀首飾,不滿的是公孫念的用心。
雲歌辭無奈,故意沉著臉訓她:“那是人家的東西,人家怎麽處置是人家的事情,你再多嘴,是想討板子嗎?”
見雲歌辭生氣,綠杏立刻就老實了,訕訕地閉嘴不敢再說。
見她老實了,雲歌辭才溫和地說:“而且,她把賞賜的東西給了別人,也不見得是得意,可能,她根本要的,就不是這些。”
公孫念的心思,在佛冷那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