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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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楚雲和張天鵬循聲回望,見不遠處的田壟上站著一人,正輕蔑地看著他們。

    “是他!”林楚雲心道。

    田壟上站著的人,正是韓揚,是淩雲門殺下弟子中的老人了,據說他三年前就來此了,卻一直沒有通過弟子武試大會,還在山下種地。

    “就你們,還想主持天下公道?”韓揚輕蔑一笑:“要不,來切磋切磋?”

    林楚雲不傻,他聽得出來,這一次的“切磋切磋”,是真的在挑釁了。

    但林楚雲不懼,他堅信人可以被打敗,但不能被屈服。於是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正要拿起木劍與韓揚對戰,忽然被張天鵬一把攔在身後,他比張天鵬小了太多,完全被遮住,還未等他開口,張天鵬便道:“好啊,我跟你切磋切磋。”

    “哈哈哈,你個傻大個,我還以為你去哪了呢,原來貓在這裏找了最弱的一個練劍,那你這劍法,這輩子也別想長進了。”韓揚大笑道。

    林楚雲聽他如此說來,更是氣血翻湧,當即要挺劍衝上去,卻又被張天鵬攔下。

    “你別胡說,林楚雲他,很厲害的,我剛剛跟他練劍都沒打過他!”張天鵬鄭重說道。

    林楚雲一拍腦門:真是個傻子啊,聽不出別人是在諷刺他。

    “呦呦呦,少在這兒逞口舌之快,有種來陪大哥練兩招?”韓揚道。

    “來就來!”張天鵬挺劍走了過去。

    韓揚見張天鵬洶洶而來,並不慌張,臉上露出一股傲氣,一把拿起插在土地上的那柄長木劍,向著張天鵬使出第一招。

    站在不遠處的林楚雲仔細看著韓揚的劍招,果然更為純熟,二人一接戰,韓揚的劍招就從未停歇,招式之間也更為連貫,果然熟能生巧,林楚雲暗道:還是自己練得不夠啊。

    而經過兩個時辰的磨練,張天鵬也顯得更為從容,他看上去呆呆傻傻,但在練劍上頗有悟性,與韓揚打的有來有回,但林楚雲看得出,他還是仗著力氣大與韓揚對打,在劍法上早已落了下風。

    果不其然,不過三十個回合,張天鵬的胳膊上已經被擊傷兩次,仗著他皮糙肉厚,才不至於吃痛,很快,張天鵬雙腿被撩中,一招被打翻在地,韓揚一腳踢開了張天鵬手中的木劍,用他自己的長劍指著倒在地上的傻大個胸口,囂張道:“哈哈哈,傻子,看到沒有,你太弱了,想贏我,根本沒機會,就憑你,還想還老天一個公道?做夢去吧,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誰才是山下弟子中的大哥?誰才是公道?”

    說罷,便揚長而去。

    林楚雲見張天鵬被擊倒在地,忙跑過來問道:“你怎麽樣?沒事吧?”

    張天鵬搖搖頭笑道:“沒事,被他打了兩下而已,隻能怪自己學藝不精了,等咱們練好了劍法,自然不用怕他。”

    林楚雲哼了一聲:“我此刻也不怕他,你剛剛為什麽攔著我?”

    張天鵬道:“我知道他,做山下弟子很久了,劍法很高的,你又小又瘦,根本打不過他。”

    林楚雲道:“你是不是傻,那你既然知道他很厲害,你連我都打不過,你能打得過他?上去逞什麽能啊?”

    張天鵬嘿嘿一笑:“沒事,就當是練劍了,功夫嘛,總要跟人對練才能進益。”

    林楚雲無奈搖搖頭,忙扶著張天鵬起來,心道:那韓揚擊倒了張天鵬這個山下弟子中最為高大的一個,勢必有得吹牛了,那幫一起種地的小孩定是要認他做大哥的。

    他不禁苦笑,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在山下弟子中做個頭頭算什麽了不起?也用得著這麽囂張跋扈?可見人在螻蟻之中呆的久了,就忘了心中的淩雲之誌。

    他可不想這樣,便拉著張天鵬道:“來,我們繼續練!”

    ……

    去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騎飛馳。

    馬上之人一身甲胄,晝夜不停飛奔。一大清早,東方魚肚白,南城門剛開,那人便掏出一塊金牌亮給守衛,城門的守衛並不識字,但那塊金牌他絕對認得,不敢怠慢,即刻放行。

    那人飛身打馬入城,達達的馬蹄踏碎了初冬的清霜。

    從南城門一直行,一路寬闊,少煙火氣,正是京城的主幹道,一大清早,白露為霜時節,卻被這匆匆忙忙的身影驚擾了。

    直到太武門前,但見紅牆金瓦,那人翻身下馬,一名衣著秀氣的小太監接過韁繩,他不多話,亮出金牌,直直往太武門內去。太武門的守衛直見金牌,皆低頭行禮。

    這陣勢,定是封疆大吏進京了。

    過了太武門,便是皇極宮內,天子皇宮,威嚴壯觀,不由地讓人敬畏。

    包括那一身甲胄的將軍,也隻敢低頭走路,不敢他顧。

    一過太武門,便又有太監掌燈領路,直穿過一片巨大的空地,正前方便是奉天大殿,天下皇權的中心。那人隨著太監低頭行到奉天殿下,便跪在外麵。

    大殿之中,莊嚴肅穆,一派皇家氣象,文武大臣分列兩側,正中寶座上,便是一身朝服的皇帝。

    隻是殿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憤怒的聲音。

    不到一刻鍾,殿中走出二人,麵若死灰,烏紗帽已除,顯然是被革去了官職。又不一會,殿前的太監大呼一聲:“傳河洛總兵魏長卿上殿!”

    那匆匆入京,此刻正跪在奉天大殿下等待覲見之人,正是先前帶兵剿滅魔教的河洛總兵,魏長卿。

    “臣,不敢!”魏長卿連忙叩首呼道。

    過了小半會兒,那殿前的太監又大呼道:“皇上有旨,準,河洛總兵魏長卿,戴甲上殿!”

    “臣,河洛總兵魏長卿,謝聖上隆恩!”魏長卿解下腰間的寶劍交給身旁的太監,一步步走上台階,走入殿內,到殿中指定之位,再度跪下:“臣,河洛總兵魏長卿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殿上之人道。

    “臣,謝主隆恩!”說罷,魏長卿才悠悠起身。

    “魏長卿,朕急召你入京,你可知所為何事?”

    “臣星夜兼程,不敢怠慢,還請陛下明示。”魏長卿道。

    “你看看這些奏折!”皇帝生氣道,說著,便把一把奏折扔到他腳下。

    魏長卿撿起奏折,先行一禮:“臣鬥膽!”方才打開翻看。

    這些奏折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四個字:河洛大旱!

    想到先前走出去了二人,這才想起來,那二人分別是河州和洛州的巡撫,河洛二州之地,也算自己的轄區,雖然他是武官,卻也難辭其咎,不由地冷汗直下。

    眾臣皆隻見,魏長卿的鐵甲上,嚴霜化作一點點白霧,在奉天大殿內,孤零零的遺世獨立。

    魏長卿還沒想好該如何回答,皇帝便發話了:“兩年了,整整兩年,整個河洛一滴雨都沒有下,年年賑災,年年賑災,賑災的糧食都哪去了?若不是爾等大臣中飽私囊,這河洛之地的百姓能餓死那麽多?倘若激起了民變,爾等個個都是殺頭之罪!”

    眾臣一聽,皆忙下跪道:“吾皇息怒。”

    皇帝語氣稍緩,又道:“朕自繼位以來,派兵剿滅了為患中原多年的魔教,原以為便可安享幾日,誰知這河洛之地兩年大旱,今年,甘州也不下雨。北方還有烏燕人來犯天雲關,我大寧王朝內憂外患,朕心甚憂啊。”

    殿下鴉雀無聲,魏長卿隻好叩首道:“臣等辦事不利,臣知罪。”

    皇帝歎了口氣道:“你知什麽罪?河洛總兵隻管軍務,剿滅魔教,有你大功一件,隻是這河洛大旱,百姓餓死流離,恐生大變,倘若處理不當,怕會動搖我大寧的數百年根基,朕召你來,就是要讓你加緊軍務,以防民變,朕給你節製之權,你替朕管好河洛,管好新巡撫,倘若再有貪腐賑災錢糧者,就地處決!”

    魏長卿雖得此大任,卻心知此事之難,卻也無可奈何,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大權在握的高興,反而愁容不展,冷汗濕透了內襯,隻得道:“臣,領旨謝恩!”

    退朝後,眾臣都散去了,魏長卿這才敢回望一眼,這位少年天子,弘熙皇帝。

    “恭喜恭喜啊,魏大人!”

    魏長卿一看,正是戶部尚書李俊,苦笑道:“尚書大人,魏某何喜之有啊?”

    “河洛兩州節製之權,又主掌軍務,魏大人可謂位極人臣了。”

    “尚書大人此言差矣,我等皆是為陛下分憂,為大寧王朝盡忠貞之力,河洛現下此番狀況,魏某搞不好,就不是摘掉烏紗帽的事了,會掉腦袋的。”

    “哈哈哈,言重了魏大人。”戶部尚書李俊又歎了口氣:“少年天子,意氣風發啊!”

    說罷,眾人皆緩緩向著皇極宮外走去,第一抹陽光正從東方射過來,如刀似劍,寒光凜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