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有內鬼

    距離公開競標還有二十天。

    “霍總監，出事了。”

    此日一大早，霍景川剛到自己的辦公室，技術組組長林才燦就急匆匆得趕了過來，他此時臉上陰雲密布，聲音也沉重得像是壓上了幾百斤的重擔。

    霍景川嗅到了空氣中的危險氣氛，連忙冷靜的問：“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我們的基礎算法出現了問題，同樣的運算，前兩百次都不會出現問題，但是模擬運算第兩百三十七次以後，熵值就會暴漲起來出現亂碼。也就是說，如果用了這個算法，客戶家的燈將會開關兩百三十七次之後不受控製胡亂明滅！”

    霍景川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發現誤區在哪了嗎？還來不來得及糾正？”

    “誤區很明顯，但是根據我們日常的進度，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重新改寫，而且還是不算調試時間。糾正之後還會不會有別的誤區也不知道。今天這個就是在程序寫完運行了十天才發現的。如果糾正之後依然存在這樣的問題，那就……”

    後麵的不用說，霍景川已然可以想象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林才燦卻臉色更黑聲音更低沉得說：“而且，更糟的是，這是我們的基礎算法，目前已經應用到了宜室家居的所有智能程序。如果這個bug糾正不了，除了室內的電燈，就連中央空調、百葉窗、浴室的溫控，全都會出現紊亂。也就是……一團亂麻。”

    一瞬間的恍惚，霍景川感覺自己的世界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萬籟俱寂。

    曾幾何時，自己心中一直擁有著一份豪情壯誌。組織開發出一份屬於自己的東西，讓自己兒時的各種幻想、青春年少時候的各種主意付諸現實。

    這也是多少人的夢想？

    少年的他突然間失去了親人，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寂寞之中。孤兒院裏雖然人多，同齡人也多，但是他卻覺得自己再也找不到以前單純的快樂了。從那時起霍景川就選擇了讀書，在浩瀚的知識海洋中尋找快樂的源泉。

    他原本就是活潑開朗的孩子，腦子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以前從沒有認真考慮過，但是現在突然寂寞了起來就有足夠多的時間和精力認真思考了。

    小時候媽媽總說他很懶，讓他淘米做飯他也懶得做。現在卻不得不在孤兒院中幫助其他孩子做一些日常瑣事。

    每天幫助比自己小的孩子洗澡和擦身體的時候，他就會想，如果有一種自動烘幹機該多好，洗完了澡就可以自動把身體烘幹，舒舒服服。甚至是躺在椅子上按摩一會兒。

    孤兒院的宿舍很擠，通常十幾個小孩擠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上上下下的架子床都住滿了人。那時候他就在想，如果自己有一間寬敞的臥室，可以躺在床上，然後整個牆壁和屋頂都放著自己喜歡的電影，那該是多愜意，多自在的生活啊。

    而現在一切的夢想就近在眼前。可是林才燦的這些話，卻仿佛是一把鋒利無情的錘子，即將把自己的夢想捶碎在眼前。

    霍景川拚命的穩住了自己想要顫抖的身體。

    大腦啊！轉起來！轉起來！想辦法想辦法。天無絕人之路。不可能出現了一個問題就一切全毀了的，一定還有什麽辦法？

    此時再開發其他的算法已經不可能了。每一個付諸實踐的創意都是經過反複論證，反複調試才確立的。其他相關的軟件係統，都與之有著密切的關係，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如果大夥全都拚盡全力，加班加點。20天之內可以實現糾正嗎？”

    林才燦皺了皺眉頭，下決心似的咬了咬牙：“應該可以。”

    “那就去告訴大家，其他的什麽都不要想。全力以赴，力爭20天之內實現糾錯！”

    林才燦狠狠的點了點頭：“好！”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這個消息暫時要不要放出去。搖動軍心是其一，如果被敵對公司聽到的話，可能還會對我們采取一些不利的行動。這個事我會親自跟董事會解釋的。”

    林才燦也是職場上的老手，自然明白霍景川的意思：“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們技術組就是隻管技術上的事，其他的事是一概不提不問的。現在我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您剛才布置的任務。”

    林才燦說完，轉身，離去。

    總裁辦公室，舒蔓聽了霍景川的話，表情凝重陷入沉思。

    其實作為集團的掌舵人，舒蔓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可能。

    他雖然下定決心爭取這次合作，但是世事無絕對，如果不把最壞的情況預測出來，那才是不正常了。

    說起來，雖然她很想抓住這次機會，但是萬一抓不住，也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損失。組建這個智能家居項目組所耗費的人力物力雖然挺多，但是對於諾天集團這個龐然大物來說，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但如果合作達成，諾天可能會實現一個質的飛躍。改變現有民眾生活方式，將新的家居觀念植入人心，這將是開創性的工作。諾天極有可能迎來難以想象的成功。

    但是往壞了想，即使達成合作，所推出的產品被民眾接受的程度有多少？這也是不能百分百確認的。如果像前麵推行智能產品的公司那樣初衷不被民眾接受，也是無奈的事。

    作為董事長和決策人，舒蔓早就想好了這一切。

    但是距離競標尚有20日，便麵對了這樣的困難。還是讓她十分心痛。

    她抬眼看了看霍景川，這個已經連續高速運轉兩個月的男人已經瘦了不止一圈，臉色也滄桑了不少。這足以見得他的努力。

    如果項目就此失敗，受到打擊最大的應該就是他了吧。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自己給了霍景川這麽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而他卻沒有成功，試問哪個男人能接受得了這種打擊呢？

    想到這裏，像繁星不禁作為朋友又對霍景川感到十分心疼。畢竟，對於諾天這隻是一個項目的失敗，而對於霍子成這是夢想的毀滅。

    舒蔓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發緊，但還是清了清嗓子，以盡力平穩的聲音說道：“我是不相信天命的。但是如果真的盡了所有的努力卻得到這個結果，我們也應該坦然接受這個事實。你辛苦了。”

    霍景川無言得把頭扭向了一邊，滿臉痛苦。

    舒蔓繼續道：“剛才你說已經讓技術組20天之內完成糾錯，我支持你的決策。不到最後一步，誰都不知道最終結果。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至於集團和董事會的結局，等到了最後再說。”

    霍景川的聲音明顯出現了顫抖。他第一次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用了這個稱呼：“謝謝你夏總裁。”

    舒蔓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無論如何請別忘了一點，我舒蔓還是你最好的朋友。”

    霍景川離開之後，舒蔓一個人想了很久。

    她主要糾結的是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董事會的其他成員。

    按理說，項目出現了這麽大的問題，作為項目負責人的霍景川已經第一時間向總裁匯報過了，那總裁就應該第一時間和董事會的其他成員商量。

    但是此時此刻舒蔓卻萬分的不情願去做這件事。

    正如她剛才最後一句所說，霍景川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實現諾天的成功是她作為總裁的職業，但是幫助好朋友實現夢想，更是十分重要的事。

    如果讓董事會知道了這件事，其後果可想而知，一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舌槍唇戰。

    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霍景川還能安心的完成最後20天的努力嗎？

    而自己隱瞞事實的話，霍景川又有多大的幾率成功呢？

    如果負責人不是霍景川，而是其他任意的人，她可能早都吩咐秘書立刻召開董事會了。畢竟這是一個集體，集體利益的得失不是她個人的得失。

    但是，這是他最好朋友的夢想啊！

    舒蔓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把放在電話上的手拿開了。

    景川，為了你的夢想，請一定拚盡全力啊。

    又五日。

    林才燦再次來到霍景川的辦公室，這一次卻神情緊張左顧右盼。

    隻見他進門之後又回頭看了看門外，隨即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來到霍景川的辦公桌前，壓低了腦袋，用沙啞低沉的聲音說：“昨夜有人動了我的電腦。”

    霍景川心頭一震：“到底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林才燦麵色焦急地說：“我的個人小癖好，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是知道的。我的辦公桌向來不許別人靠近，更別提電腦了。電腦就是程序員的生命，而我的電腦就是我的逆鱗，誰都不能摸。大家都知道我的這個習慣所以整個辦公室裏人人對我敬而遠之，連清潔工都不會打掃我的工作台。我的工作台都是我自己打掃的。”

    霍子長說：“我也知道你這個習慣。”

    我的辦公桌上有一棵長得挺長的仙人柱，是我女朋友送我的。最近快要快開花了，我非常高興，所以最近總是把它拿在手裏摩挲。昨天晚上下班的時候，我明明記得把仙人柱放在了主機前。仙人柱擋住了電腦的USB接口。但是今早過來上班卻發現仙人柱被移開了。而且花盆裏麵的彩沙也撒了一些在桌子上。你知道的，這對於我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霍景川沉聲道：“你確定嗎？”

    林才燦目光如炬：“十分確定。我們公司，出了內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