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初見

    舒榮拉過一張椅子再次客氣道：“請坐下來談吧。”

    黃杳之卻皺了皺眉頭，直言不諱道：“這是富庶人家長大的小姐吧？對於清秋這個角色來說，氣質過於優雅了。清秋的設定是孤兒院長大的類似於小混混一樣的不良少女，在調皮中成長，她的話，似乎和形象很不相符。”

    舒榮聞言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雙方都是第一次見麵。他還是不適這種突然的不禮貌。

    舒蔓愣了一愣，旋即直接伸手捏了桌上甜點上的一顆鮮紅的英淘放進嘴裏，挑著下巴回擊道：“我還看你這個導演邋裏邋遢不像拍愛情故事的人呢！”

    黃杳之看到舒蔓的反應，一時分不清她這是心情的真實流露還是見自己說她不適合迅速進入了表演。

    隻是無論是真是假，這種調皮和倔強倒是和女主角有幾分相像了。

    黃杳之有意繼續試探她，於是繼續堅持說：“不相符就是不相符。我邋裏邋遢但是我又不用麵對觀眾，觀眾能看到的隻是我的思想我的作品。而你，一旦參與演出，可就是全方位多角度曝光了，主角的氣質出戲的話，那整個劇都沒有看頭了。”

    舒蔓聞言倔強得皺起了眉頭：“那是你一個人的感覺吧？你眼光很好嗎？可以代替所有人嗎？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你不喜歡不代表別人不喜歡。我就覺得我和清秋很像！我超級喜歡她性格的。對了……”舒蔓狡黠一笑：“反正你說了也沒用，舒榮已經跟你說過了吧？我是出資方認定的，其他角色由你挑，而我，演定了清秋！”

    舒蔓潑辣得站了起來，拿起椅背上的羊皮小方包，又轉頭跟又轉頭招呼一臉苦逼的舒榮：“舒榮，結帳走人了！我還以為徽亮介紹的人怎麽也會很靠譜才對，結果才氣沒見著，脾氣倒是先見識了！我才不要跟這種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會的人合作！”

    舒榮還想再說什麽，卻發現舒蔓給了自己一個隱晦的眼神，隨後兀自走了出去。這大小姐想做什麽？這是要欲擒故縱，好找回主動？他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黃杳之，對方仍然一臉平靜，並未因舒蔓的情緒爆發而有絲毫生氣的意思。但就因為這樣，正說明了這是個極端自負的人。

    果然，直到舒蔓摔門而去，黃杳之也沒有往門口方向看上一眼。舒榮暗自搖頭，徽亮極力推薦的人，才氣是肯定有的，但這油鹽不進的樣子，也說明了對方總是鬱鬱不得誌的原因了。如果可能的話，他真想順手幫他一把，看看對方到底有多少可能性，可惜……

    夏大小姐的脾氣他是知道一些的，也是個不服輸的主，而且這一次要來出演《清秋鎖》的女主角，其動力不僅僅是她對作品本身的高度認同，更重要的是韓越那不講道理的力挺和甜到掉牙的心跡表明，可想而知她對於這一次出演到底報了多大的期望。

    想想她之前參加培訓班的那股子令人害怕的幹勁吧——能為了練習一個動作而險些拉傷肌肉，還要咬牙堅持；遇到瓶頸時拉著教練不許走，結果兩個人硬是拖到下午三點才吃午飯；一向受不得別人質疑的她，在培訓期間能夠聽得進去任何的建議…

    然而整整半個月的努力換來的，卻是初次見麵的黃杳之那毫不客氣且理所當然的斷言：氣質不符！

    這也是舒蔓出這種餿主意，想要趕緊找回主動權的原因所在吧……

    歎了一口氣，舒榮用盡量真誠的語氣對黃杳之說：“黃導，我也想不到初次會麵會鬧得如此尷尬，不過責任在我，搞得太過倉促而使雙方沒能有個初步的了解，接下來我會盡量彌補我的過失，讓雙方能夠增進理解……夏小姐她脾氣是稍稍大了一點，不過這是因為為了出演這個角色，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而且，這樣的小性子，您不覺得和女主角更相近嗎？請相信夏小姐並沒有因為有資方的支持而在此事上有所輕視，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認真。希望黃導認真考慮，能夠給雙方一個機會。”黃杳之隻是禮貌地點一點頭，就不再言語，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舒榮隻得無奈地再次向黃杳之輕輕鞠躬以作告別，然後轉身到櫃台結了賬，叮囑店員不要去收台，並給付了加時費，這才走出了咖啡廳，左右看看，果然發現了在遠處街角等著他的舒蔓。

    於是他小跑著來到舒蔓的麵前，也不等對方開口，就先一臉苦色地說道：“我的姑奶奶啊，您不會覺得對這種恃才傲物的人用欲擒故縱會有用吧？你這下算是把他給得罪死了，接下來的工作咱可咋做呀？”

    舒蔓卻輕蔑地看了舒榮一眼，不屑道：“你的理解能力難道隻有這種程度嗎？誰跟你說的我這是在玩欲擒故縱？我也知道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我現在在他看來，就是個仗著資方優勢頤氣指使的富家小姐，根本不懂什麽藝術，隻是想要隨便玩玩，有錢任性而已吧！”

    舒榮沒想到舒蔓會這麽說，他還以為對方不知道這樣的表現會給黃杳之留下個什麽樣的形象，沒想到她竟然是清楚的，這就有點奇怪了。

    不過他注意到了舒蔓眼底潛藏著的傾訴欲，於是他故意皺眉盯著舒蔓道：“哦，照你這麽說，那你不是涼了嗎？”

    果不其然，舒蔓立即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涼了？不不不，那就對了，我跟你講，那就對了！我就是故意給他留下這樣的印象，然後在他自以為已經把我的性子摸得門清時，狠狠地打他的臉！哼哼，說我不符合清秋的氣質？他以為我是以怎樣的心情去理解和投入這個角色？！別的不說，我可是比他更加深地理解著《清秋鎖》這本書和裏麵的每一個角色！如果不是沒有相關的專業知識，我有足夠的自信能自導自演整部劇！

    “他不是恃才傲物嗎？他不是認為隻有自己懂藝術嗎？他肯定很自信，覺得自己一定已經很深的了解了這部作品，對於每一個角色的把握都很到位了吧？哼哼，很快我就要讓他見識到一個活生生的清秋！一個比他所能理解的更加形象，更加鮮活的清秋！而當他為這個完美的角色而震撼之時，哼哼……”

    舒蔓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她輕輕搖晃著手指，對舒榮那佩服而又暗自心驚的表情非常的滿意：“到那時，我就現出本小姐的原型！亮瞎他的氪金狗眼！同時牢牢地把握住主動權！像他這樣為了藝術和作品可以不理會任何人眼光的角色，同樣為了藝術和作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尊嚴！我一定要狠狠地找回這個場子！走著瞧吧！”

    舒榮摸了一把並不存在的冷汗，試探著問道：“那……夏大小姐計將安出？”

    舒蔓做作地左右看了一下，嘿嘿一笑小聲說道：“給我那家夥的住址，今晚我就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而舒榮則以更誇張的表情說道：“哇！大小姐你要鬧哪樣啊，你想讓對方見的到底是活生生的清秋，還是赤露露的清秋啊？”

    “……小夥子你很勇啊，是覺得世界不怎麽美好，想去天堂看看居住環境嗎？行行，我這就滿足你！”舒蔓擼起袖子，一臉黑化的神情向著舒榮靠近。

    舒榮這次顯然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可沒有膽量用生命來驗證舒蔓是不是真的黑化了，於是他一臉英勇無畏地就跪下了！“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我錯了！”

    隻見平日一直表現的很嚴肅的舒榮竟然毫不猶豫地就拜倒在地，舒蔓也是嚇了一跳，左右見還沒有人注意到這邊，趕緊道：“你趕緊起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行了行了。”

    舒榮於是起身尷尬地看著她。

    “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了！這次就算了，走去車庫，我要回去準備一下細節，你也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地方，順便路上我跟你詳細說一下我的計劃，這事要一字不差地告訴韓越。”

    “好的，對不起，這次是我一時失智。”意識到自己過線了的舒榮瞬間沒了玩笑的心思，認真的道了歉。

    兩人一同往車庫走去。

    咖啡廳內，黃杳之依然沒有起身離開的心思，剛才服務員告訴他可以隨意待多久都可以，讓他不由得感慨舒榮做事的細心，然而這並不是問題的重點……

    出資方欽定重要角色的出演人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也是導演工作難做的一大主要原因。

    隻求財的導演從善如流，有錢就是爹，反正追求的也不是藝術；而一個成熟的導演則盡可能地在劇情與演員的衝突間斡旋，在確保資方要求的情況下盡可能地保證作品質量；而那些大牌的導演，則有著不鳥出資方的底氣，角色和劇本都要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可以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作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