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疑團揭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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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他們如今化名出行,卻並不能不防著萬一。

    許楚迎著寒風往外瞧了一眼,卻隻從縫隙之中看到他的衣裾。直到馬車粼粼而動,她心裏的感覺依舊不能平靜。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此時卻不敢往深處多想。他到底是為了自己的驗屍之能,還是隻為自己這個人?

    蕭清朗不動聲色的收回放在行的已遠馬車上的目光,然後輕笑一聲,揮手接過身後侍衛遞過來的韁繩。既然她要現場破案,自己總不能出岔子,至於楚大娘跟明珠那裏,還需他前去安排一番。

    馬車回到劉家接人時候,裏麵已經空無一人了,就連車夫都被嚇了一跳,好生隨著張有為探頭在裏麵瞧了好幾眼。隻是無論怎麽看,那左右擺放的長凳,都沒有任何能藏人的跡象。

    “你當真親眼看到楚姑娘上了馬車?馬車在路上沒有停留,也沒聽到跳車的動靜?”張有為心裏咯噔咯噔的,感覺自個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了一般。

    那車夫連連點頭,冷汗漣漣的保證自個真的接了那姑娘回來。跟著許楚前去莊子上的官差,此時也一番作證。也就是說,眾目睽睽之下,許楚上了馬車卻活不見人了。

    “難不成是被詛咒了?是那具無頭女屍?”有膽小的差役縮著脖子哭喪著臉哀嚎一聲。之前楚姑娘可是解剖了那具屍體,難不成現在是鬼魂回來報複?

    這話一出,跟著來看熱鬧的劉家幾個下人就忍不住後退一步,神情惶恐的看向馬車,就跟看到了多可怖的東西一般。

    此時不光是張有為驚詫,就連一直被他強行牽著出門的劉文貴臉色也不好看了。隻是不知想到了什麽,他並沒附和眾人的驚詫。

    “胡言亂語什麽,青天白日的哪裏來的惡鬼!”張有為聽到旁人議論聲起,臉色一沉,冷聲嗬斥道,“再如此胡言,就別怪老爺我動怒了。”

    他到底是管轄本縣的縣令,出口的話自然頗有分量,瞬間就壓下了那些人的猜測。

    蕭清朗似乎並未在意許楚的突然失蹤,隻暗暗交代蕭明珠跟楚大娘幾句,而後揮手讓她二人上了馬車。

    車輪滾滾而動,穿梭在街市已經為數不多的人群之中。今日已經是臘月最後一天,大多數人都在家中歡聚一堂,唯有少數還在街上遊蕩。也有些酒樓茶肆,還在張羅著年夜飯的生意。

    馬車內,蕭明珠跟楚大娘默不作聲。蕭明珠是緊張又興奮,整個人緊繃著格外期待一會兒的表演。而楚大娘則還是一頭霧水,不知王爺的吩咐到底是何意思。

    漸漸的,馬車趕至城外十裏地之處。此時,車夫隻感到從身後飄來一陣詭異的香氣,隨後眼睛一黑就攥著鞭子昏倒在了車轅之上。

    等到馬兒再次回到劉家時候,隻聽見車旁一個滿是驚恐的聲音響起“殺人了”!之後,就見那丫鬟跌跌撞撞的奔逃起來,頭發散亂形容狼狽,許是因著巨大的驚嚇使得鼻涕眼淚橫流。

    聞言而來的官差跟劉家下人呼啦啦的湧了上來,一掀開車簾,就瞧見裏麵赫然是已經之前無端從馬車中消失的許楚咧嘴一笑。卻見早起離開衙門時候穿著著青綠色緞麵錦衣的她,此時卻跟變戲法一般換成了同蕭明珠相同的衣裳。

    至於蕭明珠跟楚大娘,則不見半分蹤影。

    張有為心下不解,趕忙招手讓暗中跟著馬車的官差上前回話,卻聽那官差信誓旦旦道一路上馬車未停,而且也沒見人下來。

    “這......”張有為使勁兒扒著車轅看了半晌,才皺著眉頭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許楚舒展了舒展手腳跟胳膊,用腳點了點馬車廂底,意味深長道:“紅柚木的車廂底部斷裂出一個大口子,且其上被掛上一縷青綠色丫鬟棉衣的秘密,可不就是劉甄氏偷天換日的關鍵所在麽?”

    言罷,她起身躍下馬車,而後蹲下身道:“明珠,還不下來?”

    她的話一落,就聽見車底傳來一陣甕聲甕氣的回應,“胳膊都要被勒斷了,要不是袖子長一點,我這得被擼下一層肉來啊。”

    蕭明珠雖然嘴上抱怨著,可動作卻並沒遲鈍。她一下來,就蹦跳到許楚身邊,笑嘻嘻問道:“楚姐姐,我的演技如何?可嚇到了他們一群人?”

    許楚早就習慣了蕭明珠的賣乖行徑,點點頭笑道:“你自己瞧大家的神情不就知道了,何必到我跟前討誇。”

    隨著蕭明珠的出現,人群之後,身著青綠棉衣的楚大娘也擠了進來。如此,三人算是聚齊了。

    許楚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後落在劉文貴身上。她歎口氣,問道:“劉老爺,貴府莊子上的杜狗剩已經被押回衙門,且尊夫人丟失的金銀珠寶乃至百枚黃金,也俱已尋到。我想,劉甄氏的藏身之處,此時也該被發現了,不出半個時辰大概也會被送入衙門。”

    她頓了頓,聲音平和的問道:“你可要說什麽?”

    “我說什麽!”劉文貴惱怒憤憤反口譏誚道。

    “例如桃紅的身份,或是桃紅跟珠兒之死。又例如劉青雲劉少爺的下落,或是......”

    不等她說完,劉文貴就已經摔袖冷聲開口了,“此事我一概不知。既然姑娘跟大人尋到了罪證,那就按證據說話,莫要隨意無賴於我。”

    許楚見他如此執迷不悟,當即也不再勸說。左右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機會,她不是沒有給他。

    再回衙門時候,已經是午時前後了。隻是此時誰都沒有用飯的心思,隨著一陣殺威棒敲地的威武聲響起,許楚緩步上堂。而一旁跪著的除了杜狗剩,赫然還有一名衣著樸素頭戴方巾的婦人。

    那婦人垂著頭,將麵容掩藏在陰影之中,也遮住了不施粉黛的麵容上的憔悴跟滄桑。如何能不憔悴,多日的躲藏跟恐懼,還有憂慮驚恐,時時刻刻圍繞著她,讓她不得安心。

    此時因著前來湊熱鬧的百姓並不多,所以二道門外算不上喧鬧吵嚷。隻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探頭瞧著大堂上跪著的人,指指點點暗暗猜測劉家的案子是不是因為什麽醜聞。

    至於一直站在一側候著的劉文貴,卻低著頭絲毫沒有言語,也沒有因為看到突然死而複生的劉甄氏,而露出驚詫恐慌或是意外的表情來。

    許楚站在張有為下首,見人都到齊了,才輕輕頷首。

    隨著張有為的驚堂木拍下,他嗬問道:“堂下何人?”

    “草民杜狗剩。”

    “民婦劉甄氏。”

    張有為看了一眼許楚,見她表情不變,才繼續問道:“你們可知罪!”

    “草民知罪。”杜狗剩一聲狡辯都不曾有,隻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劉甄氏跟一側站著不言不語的劉文貴。

    然而隨之而來的,麵對如此淩厲的問責,卻是劉甄氏的連連搖頭跟喊冤聲。

    “民婦不知所犯何事,隻是杜狗剩將貪圖民婦手中銀錢,串通民婦的貼身婢女珠兒,將民婦綁架以敲詐一番。餘下的,民婦一概不知。”

    “當時民婦攜帶巨金出門,路上遭遇杜狗剩等人的攔路搶劫。而車內陪同的珠兒,早已跟杜狗剩三人串通好,將民婦擄走......”她麵露不安,惶恐的掉著眼淚,整個人就猶如被風雨摧殘過的嬌花一般柔弱。

    許是想到了之前的遭遇,她的眼淚不停滾落,讓人瞧著就心生不忍。

    許楚冷眼旁觀,誰能想到這般柔弱的人,竟也能殺人呢?

    張有為見二道門外的人再次交頭接耳的一輪起來,才再次拍下驚堂木,讓眾人肅靜。

    他朝許楚看了一眼,示意她上前推案。許楚點點頭,行至劉甄氏跟前,冷聲說道:“劉甄氏,你可知當日你失蹤後,馬車內出現了一具身著你衣服的無頭女屍?”

    “這......”劉甄氏蹙著眉頭,捂著胸口驚訝道,“民婦並不知曉。”

    許楚默然一笑,“你既不知曉,為何會配合珠兒上演偷龍轉鳳的戲碼?”

    “本案的伊始應該從你們買下桃紅跟珠兒這兩名官奴開始吧。”許楚瞟了一眼劉文貴跟劉甄氏,語氣淡然道,“我一直奇怪,憑著劉家隻在鬱南縣的聲望跟財力,如何能從一眾實力雄厚的商戶官宦人家手中搶的海禁通行的生意。暗查之後,我卻發現,你們真正發家是在買下那兩名官奴之後。”

    “同時,我在你們所謂的逃奴桃紅未燒盡的荷包裏,發現了價值連城的金珠。別說一個小小的下人,就算是你們劉家上下,恐怕也不曾見過這般珍貴的物件吧。”許楚負手站在劉甄氏身前,目無表情道,“若我說,她並非隻是奴仆那麽簡單,你可認同?”

    “以此為前提,也就是說,你們買下這兩名婢女後,曾得到天大的好處。可天下何曾有白得的好處,既然拿了不該拿的,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我想這些年,劉家的家底早就是外強中幹了吧,大抵不僅僅是海事乃至老本都被桃紅跟珠兒的身後之人蠶食幹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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